1.
“我困了，要回房休息了！”如烟不耐烦地打断母亲的唠叨，转身已走出客厅。
“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自古如此，你这孩子，被为娘给惯坏了！”母亲气急败坏地在身后嘀咕。
气咻咻地进了屋，在黑暗中站着，如烟忽然觉得委屈。母亲好像急着要赶自己走似的，三天两头提成亲的事，那个被母亲说成一朵花似的范
公子她还一眼都没看过呢，就这样糊时糊涂地嫁过去，岂不要遗恨终生？
佩儿掌了灯过来，如烟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窗子上，很大的摇动着的黑影，将整个窗子占满。隐约有个白影粘在上面。如烟吃惊，伸长脖子
想要仔细辩认。
佩儿将灯放在桌上，也好奇发朝小姐看的方向翘首探望。那白影却忽然凭空消失。佩儿莫名其妙地皱皱眉，到浴室准备洗澡水去了。
佩儿刚转身，那白影又贴在窗纸上，好像是一个白衣人站在窗外 。如烟悄悄走出去，走廊上一片漆黑，有风吹过，阴沉沉地扑在脸上。如
烟赶紧关了房门，心扑扑乱跳。
刚在灯旁坐下，那白影又在窗外出现，紧贴在窗纸上。如烟终于看清那是一个穿白衣的男子，他在窗外站定了，不停地向如烟招手。如烟站
起来慢慢地向他走过去，直到脸碰着窗。隔着一层窗户纸，她看见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只是在夜色里略显苍白。
如烟，如烟，如烟，白衣男子轻轻地一遍遍地呼喊着如烟的名字。
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地的接触，第一次听一个男人如此直截了当地喊自己的名字，如烟羞红了脸，轻轻地把头低下去……

2.
那个白影每晚在窗外出现，隔着窗，和如烟默默对望。时间长了，两人渐渐有了默契，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避开佩儿疑惑的目光。有几次佩儿
忍不住走到窗边，把脸贴在窗纸上向外望，甚至掌了灯走出去在走廊上巡查，那个白影总是在最紧急关头凭空消失，等到佩儿迟疑不决地走
开了，他又在窗外现身。如烟看着他如此轻松地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总是一脸巧笑，心里有细波微微荡动。

3.
母亲又提那个范公子了，并且自作主张收了人家的聘礼。如烟恼怒，扭身挣脱母亲轻抚在肩上的手，委屈得掉眼泪。想到玉狐，夜夜在窗外
守护她的白衣男子，那是她心里一个美妙的梦，她不许那个不曾谋面的范公子来破坏这一切。
玉狐玉狐，你竟丝毫不知我心里的苦吗？如烟站在窗前，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叭嗒叭嗒地掉下来。
玉狐抬手，然而隔着窗，他碰不到她，只能看着她伤心抽泣，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怜惜不忍，渐渐地黯淡。
“母亲催我成亲呢。”如烟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萦绕自己的苦恼。
她看见他站在窗外的身体微微颤动。长久的沉默，两个失魂落魄的影子在窗户上重叠。
他用沾了唾液的手指将窗纸捅一个圆圆的洞，然后将一个圆的东西塞进来。如烟捧在手里，那是一个闪着绿光的玉佩。
“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是定情之物。前世我没有来得及将它交到你手里。如烟，现在交给你，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和玉佩一起收回来。”
玉狐说这话时声音里有苍凉至极的悲。
如烟却满心欢喜，将玉佩捂在心口，脸一圈圈地红下去。
“如烟，你站在窗外发什么呆？”不知何时，母亲已推门进来。
如烟手忙脚乱地将玉佩藏在身后，带着未干的泪痕直直地瞪着母亲。
母亲把房间的每个角落扫视一遍，然后严厉的目光落在佩儿身上。“小姐刚才好像和人说话呢。”佩儿在锐利的目光逼视下将头深深地埋在
胸前。
母亲唤来家丁，点了上百盏灯，将院门牢牢守住，在家里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搜索。院里灯火通明，一片喧闹。如烟的心紧张得要跳出来，
母亲可没有佩儿那么好打发啊。
闹到深夜，母亲气急败坏地回来，喊走了佩儿，只留如烟一个人在房间。
家里总算又恢复平静。不知道玉狐怎么样了。如烟正自担心，那个白影忽然又在窗前出现。
如烟揉揉眼睛，确定窗外的那个人就是玉狐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睛眉毛笑作一团，“你是怎么躲过母亲的搜查的？”玉狐笑而不答，
径直推门进来。
佩儿不在旁边盯梢，真是天赐良机。第一次看见心爱的人全貌，如烟忍不住双泪长流，扑过去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生怕一不小心他又凭
空消失了。
玉狐捧起她的脸，他的手指是冰凉的。他俯身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唇也是冰凉的。如烟在他的亲抚下慢慢地意识模糊，只觉有股冰
凉流过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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