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也全然无抗拒之意,只是它是女性,小家庭中有许多事,男人不会放在心 上,女性却会,像忽然停电了,停多久?雪柜里的冻鱼冻肉会不会变坏之类的琐碎 小事。这种小事,在小诗的心中,也只不过是一闪即过,因为小于已在深吻它的颈, 令她不由自主,气息急促。但是那也使她,有一秒半秒钟的时诅使她清醒理智,没 有被小尹的挑逗行动所迷醉。所以,她看到了镜子中的情形。光线极微弱,看到的 情景,也十分模糊,他在镜子中看到了她自己,可是却看不到小于!那一瞥的景象, 怪异莫名:她坐在小于的身上,小于坐在棍子上,忽然之间看不到小于,看出来, 她和凳子之间就是空无所有的了,她像是悬空坐看。那令得她心头陡然一凛:小于 怎么会不出现在镜子之中怎么会?她用力眨了眨眼,想再看清嫂可是已经没有机会 了,因为小于已把她抱了起来,一个转身,抱看她走向林,把她放到了床上。刚才 镜子之中看不到小于的怪异情景,令小诗十分震撼,所以她一直紧抱看小于,抱得 极紧,她不能失去小于,失去小于对她来说是绝不能想像的事,她要紧紧抱看小于, 搂紧他,把他的头埋在他的怀中,以证明小于的存在。
小于当然是存在的,而且,由于她异常的反应,兴奋莫名,用他灼热的唇,吻 遍了她的全身。
好久,电力供应仍没有恢复,小诗一直抱住了小于,并且再和他一起在梳妆怡
之前,维持看刚才的姿势,让小于替她卸妆。那时,已经点燃了一枝洋烛,在烛光 摇曳之中,小诗清楚地自镜子中看到,自己是坐在小于的身上。
然而,她又不以为自己在断电之后一刹那诅在镜中看不到小于是幻觉。她有为 日记的习惯,当晚,当小于躺在林上,发出轻微的鼾声时,小诗在烛光下打开了日 记簿,记下了这件古怪的事。她还这样写:「那算是甚么兆头呢?天:千万别是甚 么不祥之兆:我生活太幸福,太甜蜜了,不要有任何不幸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当她写到这里时,眼前陡然大放光明,供电恢复了。小干在林上翻了一个身,小诗 忙过去熄了灯。
第二天,小诗整天精神恍惚,极其不安。到了晚上,已经熄灯睡觉了,小诗又 硬将小于拉了起来,要小于抱看她去照镜子。小于累得眼睛也睁不开,和她到了梳 妆冶前,小请向镜子中一看,吓得全身发麻,双腿发软镜子中只有她一个人,哪里 有小于的影子!
她整个人向旁倒,叫也叫不起来,拉得小于也几乎跌倒,等小于用强有力的手 把她拉起来时,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再向镜子看去,却又看到小于大是疑惑的神情 出现在镜子之中。小于焦切地问:「怎么啦?」
小诗心头狂跳,勉力镇定:「有点……头晕!」
小于忽然大有喜色,伸手按住了它的腹际,扬眉,现出询问的眼神,小诗「坯」 地一声,在小于的手背上打了下:「你才想!」
小于睡看了之后,她在日记上又记下了刚才的事,而且加上了如下的句字:「 真耽心死了,是不是不祥之兆?我害怕死了,希望甚么也不是。」
一夜不安,第二天精神不济,回到公司,被同事大大取笑了一番,同事们取笑 完了小诗之后闲谈,一个提到了他昨夜看的一盒录影带,电影「天师捉妖」,那是 人导演波兰斯基的名作。那同事说「我一个人看,看到老教授发现满厅跳舞的人, 在镜子中都看不到,镜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我吓得要去照镜子,肯定自己是人 不是鬼!」他说着,自以为幽默,就先笑了起来。
小诗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噎:鬼不能照镜子,镜子照不出鬼来:人可以看到鬼, 但是看不到镜子中的鬼!小诗在刹那之间面色惨白,一个女同事看到,叫了起来: 「你不舒服!」小诗忽然有了要呕吐之感,心在突然而来的极度恐惧之中,会有这 样的生理反应。于是,她的情形,非但没有再招来同婢反倒惹来了一阵「恍然大悟」 的笑声。
小诗在定过神来之后,不断地在想:怎么一回事?为甚么在镜子中看不到小于? 人不能在镜中看到鬼,那么,那么,难道……难道小于是鬼?
当小诗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她几乎尖叫了起来,她立时冲向洗手诅用冷水泼 自己脸,好使自己从这个可怕的、疯狂的念头中醒过来。
当天晚上,当小诗把这一切又重写在日记上的时候,她已比较镇定得多,她这 样写:「刚才又拉了小于照镜子,完全可以在镜中看到他,清清楚嫂连须根都看得 见。可是那两次,又不是眼花。会不会……有甚么可怕的事会降临在他的身上,所 以才有这样的先兆?他会死亡?会变鬼?所以先兆才会叫我偶尔在镜中见不到他? 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先兆,知道了会有不幸的事发生,怎么预防?怎么预防?谁能帮助我?天! 帮助我!」
小诗更不安,一晚转辗难眠,小于倒是呼呼大睡,偶尔翻一个身,就把小诗紧 紧搂在怀中,小诗甚至紧张得把手按在小于的胸口,探他的心是不是还在跳动。
折腾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小于起来,望看娇颜憔悴的妻子,又是怜惜,又是责 怪:「你这是怎么了?」小诗哭了起来,伏在小于的肩头上,一面哭,一面把一切 都说了出来,并且提出了要求:「你……别出去,至少在家里躲上七天……或者七 七四十九天,我托人去找……有办法的人替你解灾!」
小于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一下子把小诗的身体翻了过来,伏在林上,伸手在它 的丰臀之上,劈劈啪啪,连打了三五下,下手真还不轻,打得雪白的肌后,呈现了 粉红色。
他一面打一面斥责:「少胡说八道,甚么不祥之兆:我要是快变鬼了,我自己 该是有兆头,不会你有了,我反而没有!」说着,小于双手又在小诗的身上乱抓乱 扰,小诗又哭又笑,两人闹了个精疲力尽,索性不去上班,打电话请了半天假,尽 情享受了一个上午。
下午各自去上班。下班时,小于照例去接小诗,他常常迟到,捱小诗的责怪, 不过这一次,倒极准时。他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有救伤车,救护人员把刚才被一辆 冒失的货车撞倒的一个女伤者抬上担架,他趋近,立即认出了双目紧闭,满面流血 的女伤者是他的爱妻娇妻,是他的小诗。他嚎叫看和小诗一起上了救伤车。
据医生的说法是:「送院途中,伤者已经不治。」好几天之后,小于如同槁木 死灰一样坐在梳妆抬前,看看镜子中自己憔悴的样子。忽然之间他知道了:人不能 在镜中看到鬼的影子,同样的,鬼也不能在镜中看到人的影子。小诗两次在镜中看 不到他,的确是一种先兆,预兆死亡。不祥之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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