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能背负杀人罪名。陈绩堂左右为难,最后说:“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找到杀死林长青的凶手。” 侦探神秘地笑了:“那是我们的事。” “你们是错误的。指纹只能证明我去过器材室,却不能证明我破坏铅袋,不能证明我杀人。而且,你们找不到谋杀动机,我和林长青从未有过任何接触,我为什么要杀他?你们相信我,我能交出你要的人!” 两人认真听着,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说:“好,七十二小时后,你如果没能交出那个人,希望你来自首,不然事情会对你更加不利。” “当然,我的指纹在你们这里,如果我逃跑的话,你们更会把我看成谋杀犯。”陈绩堂急急忙忙地说。 “你会怎么去查?需要我们帮助吗?” “不,我一个人就行。在打听消息方面,我不会输给警察。”这是实话,因为害怕老黑,许多人对警察特别警惕,守口如瓶。 离开检察院,陈绩堂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似乎绞索刚从脖子上摘下来。可是三天时间里,他怎么找到老黑呢?他打了老黑的电话,可是电话关机。作案之后,老黑是一定要消失几天的,只有他的心腹才能联系到。 于是,陈绩堂又来到前天晚上到过的店里,他问老板:“老黑在哪里?” 见是陈绩堂,老板恭恭敬敬地递烟,连忙说:“你不是前天还和他在一块儿吗?” “前天是干活,他说了今天付钱的,他妈的。” 老板赶紧截住他的话,不让他骂下去:“别急,老黑是不会亏待弟兄们的。” “可老子等着钱急用呢。”怎么难听怎么说,陈绩堂就是要让老板着急。 老板想了一想,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你问问,有一个兄弟也许知道他家的住址。” 过了一会儿,老板告诉他地址。陈绩堂马不停蹄跑到长胜路,找到125号。老黑的妻子在家里,她与陈绩堂见过一面。陈绩堂问了半天,她对老黑的行踪却一无所知,只提供了几个电话号码,就只顾呵斥调皮的孩子,不再理他了。 陈绩堂想,既然老黑把这些电话号码留给了家里人,那么,号码的主人一定是老黑的心腹。他找到一座公用电话厅,一个个拨打。有好几个是空号,还有几个陌生的声音,是陈绩堂从未接触过的人物。但他们口风很紧,欺骗、求情、拉拢,方法用尽,陈绩堂也没能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一整天,跑遍了半个城区,但连老黑的影子也没见着。陈绩堂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中,小雪扑到他怀里抽泣起来。她因为担忧而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你要想想办法啊,不然我们的孩子可怎么办呀?” 陈绩堂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我们有……有孩子了?” 两人说了一晚的话,不知是因为忧虑,还是兴奋。 第二天,陈绩堂又东奔西走,还是一无所获。他疲惫地回到家里时,小雪不哭,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盛饭、端茶。 第三天早上,乘着小雪不注意,陈绩堂拉开抽屉,找出了藏在底部的刀。那是一把半尺来长的匕首,多年没用,似乎钢刃上的寒光更加摄人心魄了。插刀入鞘,陈绩堂把它别在腰间,披上外衣,出了家门。 路过电器商店时,他买了一台微型录音机,试了试,又向店主讨了一根长长的包扎带。 来到老黑的家中,女主人开门让他进去。那是一座豪华的宅第,孩子在屋里骑脚踏车转着圈,发出兴奋的喊声,丝毫不受来人的打扰。 陈绩堂说:“好孩子,这么大了,都会骑车了。”孩子掉过车头,朝他骑过来。这时,女主人已经关好了门,请他就坐。陈绩堂一把把女主人抱住,掏出绳子就捆。女主人吓呆了,过了一会儿,才挣扎着尖叫起来。 陈绩堂把女主人推到沙发里,又把小孩子捆住。拔出刀子,在他们面前晃了几下,说:“嫂子,今天的事可别怪我。是大哥把我逼急了。” 孩子吓得浑身哆嗦,女主人吓得魂不附体,紧张地说:“你要干什么?” “今天下午两点之前,拿出三十万,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我哪有这么多钱?” “你没有,老黑有。” 女主仍在犹豫,陈绩堂把刀放到孩子的脸上。孩子吓着拼命挣扎,双眼紧闭,嚎叫着:“妈妈,妈妈。” 从来没人这么对待她,女主人不再坚持:“好,我叫老黑来。” 陈绩堂把电话机递给她,她说了一个陌生的号码。陈绩堂拨好后把电话递给她。 接电话的人是老黑,他不相信绑架事件居然会发生在自己家里,更不相信居然是陈绩堂干的。所以,他反复询问了好多遍,才叫女人把电话给陈绩堂。 “你他妈弄到老子头上来了!” “大哥,你不是发了大财吗,三十万算什么?”三天的期限快要到了,过了今天,公安随时都会来抓他。现在关键是要引老黑出来。用他的孩子威胁他,逼他说出那天晚上的阴谋,洗脱自己的罪行。陈绩堂想,自己以后恐怕得远走他乡了。不过,为了小雪,为了将要出生的孩子,为了将来的幸福,冒一下险是值得的。 两个小时以后,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前后两辆车。陈绩堂抓过孩子,紧紧搂着他,把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门锁一响,老黑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六个人,边走边从腰间抽出刀、枪。 陈绩堂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黑帮片里的绑架犯:“别靠近,就站在门口。”为了防止双腿发抖,他左右晃动。 “有话好说,千万别伤着孩子。我们的事我们来解决。我平常没亏待你吧!你怎么……是不是疯啦?”即使自己的孩子在别人的刀下,老黑仍然冷静得可怕。他一挥手,身后一个人就把手里的提包举起来。“看,这是三十万。” 陈绩堂努力不让自己分心:“老黑,其实老子今天不是为了钱。” “哦?”老黑显得惊愕。 “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害你?我哪儿害你了?”老黑血红的眼睛盯着陈绩堂,看上去,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孩子,他早就把陈绩堂碎尸万段了。 “潜水员的事。一个叫林长青的潜水员死了,是你害的。” “什么潜水员?”老黑转过头,不解的样子,他身后的打手也面面相觑,仿佛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别装了,我可没有耐心——我要动手了。”陈绩堂把刀子压紧孩子的脖子上,孩子浑身瘫软,几乎被陈绩堂提在手里。 “别动!孩子出了事,我杀了你全家——你知道说到做到——你最好先把这件事情说说清楚。” 陈绩堂开始讲述三天前的事情,一面警惕地盯着这伙人。 “什么?你说警察来找你?又把你放出来?” “是的,我告诉警察我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你是说,你要把我交给警察?”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惩治陈绩堂这个叛徒,凭着多年的经验,老黑产生了不良的预感,然后,他立即想到:大事不妙,应该立刻撤走!所以,他命令最靠近大门的两个手下赶紧到院外警戒。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两个手下一出门就被击倒在地,接着,一颗催泪弹落在客厅的中央。刹那间,浓烟滚滚,屋里的人眼泪、鼻涕一起流出,咳嗽声响成一片,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这时,戴着面具,全副武装的警察尤如神兵天降,从四面八方涌进屋内。在几秒钟内,他们就控制了屋里的人。 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时,老黑恶狠狠地瞪了陈绩堂一眼,那眼神是绝望而仇恨的,如一头跌入陷阱的公狼。 一个警察摘下了头盔,把手枪插进枪套。陈绩堂认出他就是三天前讯问自己的侦探,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你们……你们跟踪我?” 侦探微笑了一下,对着咳嗽不止的陈绩堂说:“这次,你立下大功了。” “我说过我会抓住杀死林长青的凶手。”陈绩堂兴奋异常。 “不,林长青根本就没死。”接着,侦探解开了陈绩堂心中的疑团: 原来,警方了解到了老黑的犯罪事实,但由于他老奸巨猾,加上心狠手辣,没有一个人敢向警方提供老黑的情况,所以一直没能将他绳之以法。那天,林长青发现面镜被偷之后,警方在现场提取到了陈绩堂的指纹。由于陈绩堂一定不敢与警方合作,所以,警方设计了一个冤枉陈绩堂,欲擒故纵、暗中跟踪的行动计划。为了洗刷自己,陈绩堂果然狗急跳墙,逼得老黑现身。 最后,侦探说:“我们想,只有你去绑架他儿子,他才会出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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