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我吐了个淡蓝色的烟圈,眺望着那座败落的拜占廷式建筑。
“8点差一刻。”海尔吉克·多扎看了一眼他那只欧密加金表,深深的吸了一口冬夜的寒气。他是一个混血。在他那1米98的高大身躯里,
混扎着至少7个种族的血统。 “我的曾主母还有爱斯基摩人的血统。”有一次他跟我说。不过这不妨碍他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出动吧!”我提起那只沉甸甸的旅行袋。向废弃的农庄走去。
“等一下,唐!”
我停住脚步,疑惑地望着我的搭挡。
“还记得我那个问题吗?”多扎深深的望着我。
“为什么我会选择这个工作,对吗?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紧了紧领子,抵挡着呼啸的夜风。
多扎犹豫了一下,这在他可是不多见的表情,我曾上百次的见他面不改色地将木桩钉进吸血鬼的胸膛,从没有一丝的迟疑。“不知怎么,
总觉得你要离开了,所以……”
我的心沉了一下,多扎这种预感极为灵验,我们多次靠它逃离死神的阴影。“难道今天就是结束的时刻么?”我抬眼望着惨淡的月光,默
默的想。
“我选择做吸血鬼猎人,是因为它可以使我悲惨的死去。”我转过头,快步走向农庄。背后,多扎深郁的目光追逐着我。
三个月前,我们接受了梵帝岗的委托。清除这里的吸血鬼。按着老办法,我们用了一个月时间来调查,一个月时间来观察,一个月时间来
准备。这种谨慎的作法也是我们成为最优秀的吸血鬼猎人的原因之一。现在,我们可以从被害人的数量上肯定这里的吸血鬼不超过3个,而且
没有鬼王级(100年以上的吸血鬼)的在内。
以我们的实力,实在是手到擒来。这也加深了我的疑惑,难道今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吗?
我们没有走被木条封死的大门,那等于是告诉吸血鬼们对头来了。我们选择的是左侧的天窗。当多扎以与他那魁伟身躯不相称的轻巧滑落
屋内时,他那双浅灰色的巨眼露出了冰冷的笑意。“派对开始。”他轻轻的道。
吸血鬼是一种反应敏捷的生物。他们在瞬间的速度可以使百米运动员黯然失色,双手的力量可以插透你的胸膛。但他们也有缺点,银器和
紫外线均可置他们于死地,或者用更痛快的方法,一根钉入心脏的桃木桩。
多扎打了个手势,使我明白西边的厨房有情况。我点了一下头,悄悄潜了过去,窗隙透过来的月光使我的视线分外模糊。如今的吸血鬼格
外狡猾,他们在与人类几千年的斗争中学会了种种保护自己的手段,而今天,科学也成为其中之一。我曾亲眼看到一对的吸血鬼猎手因为试
图在白天闯入他们的巢穴而被C2炸药炸得粉身碎骨。这也是我们晚上行动的理由,虽然他们在晚上的威力最大,但也减少了许多意外的危险。
果然,我听到了厨房中传来了一种声音,很轻微,但已足够了。
那正是吸血鬼的足音。
我打开了白朗宁的保险。一般的枪对吸血鬼是不起作用的,但这支12发白朗宁的子弹是银制的开花弹,足以将任何鬼王级的吸血鬼打入地
狱。
我用枪筒轻轻地撑开房门,厨房内满是破碎的碗碟,窗子半开着,因狂风的拍打而发出单一的“篷、篷”声。我看不见吸血鬼,但我知道
他在这里,而且他已经知道我来 了。
这是一只狡猾的吸血鬼。
有时候,一只狡猾的吸血鬼比鬼王还要难以对付。时间只能带来经验而并不能决定一只吸血鬼的智慧。
我慢慢地踱入屋内,皮鞋踩在瓷器碎片上发出怪异的响声,在寂静的屋中回荡。我并不能指望多扎的帮助,毕竟这深幽的老屋内还隐藏着
另外两只吸血鬼。多扎的任务也比我危险得多,他负责地窖的清洗工作—那是吸血鬼最活跃的地盘。
又是一阵劲风,窗子的响声更加急了。我环视了一下房间。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除了那只笨重的老式冰箱。我抬头扫了一眼天棚,确
定没有危险,才缓缓的接近它。冰箱正对着窗子,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我一步步的逼近,但仍没有放过四周的蛛丝马迹。
总觉得有点什么东西不对。
猛地,我停住了脚步。冰箱的位置!!!以冰箱和电源插座的距离,需要极长的电线。没有人会这么愚蠢的放置冰箱。“一个陷阱!”这
个念头瞬间闪过。我猛地转身,扣动扳机。银制的达姆弹怒啸着穿入吸血鬼的胸膛,绽开了一朵朵血红的魔炎。
我继续射击,直至弹夹射空。
他还在无力的哀嚎着,伤口冒出浓浓的白烟。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一颗子弹削掉了他半张面孔。
我的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刚才,他的獠牙离我的脖颈觉不超过5厘米。多么智慧的一只吸血鬼!利用人的心理错觉使我认为他还在厨房
内,自己却隐蔽在窗外,再利用冰箱使我背对窗子。一个小小的错误,险些使我成了吸血鬼的美食。我抹了一把冷汗。今晚,还会有什么意
外发生呢?我默默地想。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除了多扎那双加厚的牛皮短靴,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鞋能发出如此之大的回音。
他吹了一记口哨,“干得不赖嘛!145只,你的纪录暂时与我持平。”
“是吗?”我望着地上的吸血鬼慢慢地熔化,挥发成一缕缕的白烟。“我怎么记得在布达佩斯时就比你多杀了3只呢?”
“那3只是被太阳杀死的,不算!”多扎撒赖道。
“你那边怎么样了?”我没心思和他抬杠。
多扎的脸色转为凝重,“地窖里没有吸血鬼,却设了许多的机关。差一点儿就没法再和你拼纪录了。”
“是吗?”我叹息了一声,“一群聪明的吸血鬼啊!”
“今晚的派对也许会演变成狂欢舞会呢!”多扎的眼中射出了狂热的光芒。
我们相互掩护着来到后院,多扎指了指左侧的密林,表示那是他的地盘。这家伙总想挑危险性高的地点。不过我并不反对,因为我有个直
觉:今夜,我才是舞会的主角。
我缓慢而有节奏的呼吸着,尽量用心灵去感应周围的一切。庭院内的每一丝声音,每一股气流的变化都可能决定着我的生死。每当这种时
候,我都格外冷静,我并不畏惧死亡,从6年前小莲离开我时,我的灵魂已经死亡,余下的只是皮肉。
而只有在现在的情况下,我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存在。
小莲,直到现在,每当我念起这个名字,心中仍旧泛起一阵阵锥痛。
来了,我又嗅到了吸血鬼的气息。
这一次,他会在哪里出现?我默默地观察着。院内的杂草很高,但那并不是理想的藏身之处,因为太容易发出声响。那么会是哪儿呢?
庭院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喷泉,池中已结了冰。右面,少于修剪的葡萄架在夜风中颤抖着枯黄的残躯。
我冷笑了一下,俯视着池中的冰面。
“很好的隐藏地点呀,可惜我们来到这个地方3个月了,这里既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那么水从哪里来的呢?”我用枪点击着冰面,“
用你的吸血笨脑想一想吧!”
“波”的一声,两只手臂从冰中探出,怪异恐怖至极点。
我后退了一步,双手持枪,紧盯着冰面。
随着一声令人毛骨耸然的嚎叫,一条黑色的身影破冰而出,带起漫天的冰雾向我扑来,雪白的獠牙在月光下闪耀着。
当他的双手里我的胸膛两公分时,我扣动了扳机。伴着清脆的枪声,他的躯体向后倒飞开来,滚落在地上,呻吟着。
我的12响白朗宁从未让我失望。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逐步地接近他,直到看清他的样子。突然间,又泛起了那种不妥的感觉。
就象一种声音,一个警告在心灵深处响起。我蓦地后退,同时抬枪射击。
可惜,这一次迟了一步。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我的手腕,白朗宁脱手飞出。
我踉跄后退,勉强站稳了脚跟。
左手的腕子似乎骨折了,我强忍着巨痛抬起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英俊得近乎邪异的面孔,带着吸血鬼特有的苍白。此刻,这张脸上浮
现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他的双手缓缓的翻开黑色的风衣衣襟。
我终于呻吟起来,“这是我头一次见到穿着防弹背心的吸血鬼。”
“你很机警,非常的机警。”低沉而略带磁性的男音在夜空中回荡着。
为什么不继续攻击呢?我暗暗想到,难道他不怕多扎出现?
“不要指望你的同伴了,我保证现在他的处境绝不比你好多少。”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眼中又一次闪过嘲弄的笑意。一个念头在我脑
中划过:在杀死我之前,他想先 玩弄我。
月光下,白朗宁静静的躺在那里。它离我和吸血鬼的距离差不多,有10码左右。
我扭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又再盯住那只白朗宁。这一刻,我这爱枪的诱惑显得格外强大。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意图,眼中的嘲笑更浓
了。我没有猜错,这狗娘养的的确想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好吧,我就陪你玩一把。
我继续盯着那只白朗宁,神经象绷紧了的弦。
猛地,我向爱枪扑去。这瞬间,他的身影象一缕黑烟,以眩目的速度划过10码的空间,拾起那只战利品,整个过程我感打赌不超过1秒中
。然后,他抬起头又用那种嘲弄的眼光望向我。霎时,他眼中的笑意凝结了,一把银制的飞刀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贯入他的额头,直末至
柄。
他张大了嘴,却没有叫出声。双臂划了几个古怪的圈子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有一个有趣的名称—‘声东击西’,你以为我真的想和你比赛夺枪吗?建议你去看一次‘兵人’那部电影。And,you should be
smarter instead of to be faster.(与其更快,不如更聪明)”我引用着影片中的话。
今晚的舞会已经进入高潮了,那么,又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呢?
左侧的密林仍旧无声无息,不过我并不为多扎但心。
余下的一只吸血鬼不在那里。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感觉格外的灵锐,似乎一股超乎自然的力量默默引导着我。
那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但却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左腕的巨痛无疑影响了我的战斗力,但我仍继续前进。
仿佛有个声音在静静的呼唤。
眼前出现了一个陈旧而高大的暖房。
就是这里了。
破裂的玻璃有明显的修补痕迹,隐约可见绿色的花卉。
我推门而入。
一种混合了花香和植物水气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将暖房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我的脚步突然停滞。
入目的不仅仅是千奇百怪的携红滴绿的热带植物,更令我呼吸困难的是那悬挂在枝杈间的一串串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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