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吸血鬼共舞 ”那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啊，是害怕还是兴奋。
她默默地站在舞厅的一角，专注地看着舞池里摆动身躯的人们，强劲的音乐和男女们叫喊声、疯笑
声，没有让她心烦意乱。 她觉得有些无聊。
今天是朱珠的生日；今晚朱珠包下这个舞厅开派对；现在全场的人均达到最高的兴奋点，只除了
她这个无聊又孤单的旁观者。
“喂，你好！”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她本能地侧侧头，想要避开这么贴近的声音。然而，她惊讶地发现，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凑近她。
借着闪烁的灯光。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离她不远不近地站着。如果不是那双含着笑的眼睛看着她，
她几乎以为刚才那句话只是刹那的幻觉。
“你好！”她小心翼翼。
“和我跳支舞，好吗？”他问。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她答。
他向她跨近一步。伸出手，手心向上，说，“来吧！我可以教你。” 不由自主地，她把自己的
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他的手冰凉冰凉。
“你的手很冷。”男子说。
她诧异地看看他；他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森森的牙。 踏入舞池时，音乐瞬间舒缓下来。
他把手放在她腰间；她的心忽紧忽慢地跳。被陌生男子冰凉的手紧握的她，没有丝毫生疏地，默契地
配合他的脚步；也许混迹在偌大的跳舞的人群中，他们只是普通的，不起眼的一对舞伴。
缓缓地，缓缓地，他们愈来愈贴近。
“你很会跳舞。”他说，语气无丝毫惊异或是赞叹。
“我只是顺着你的脚步罢了。”
他轻笑，唇似乎贴在她耳边；她觉得耳朵有些麻痒。
音乐愈来愈温柔，她的心也随之愈来愈软弱，她索性将头靠在他肩上。他们就这么沉默着，他们
就这么舞着。
似乎快睡着了，她感觉他停下脚步。懒洋洋地抬起头，她发现他们竟不在舞厅中。眼前是一片空
地，除去夜空是熟悉的，所有的一切包括面前仍紧握她手的男人是陌生的。
他低头注视她：无懈可击的美丽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很苍白。他希望这苍白是由于害怕。可面
对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没有半点胆怯和回避的眼睛，他知道她不害怕。在她镇定的注视下，他有点
不知所措。
他熟悉尖叫，流泪或是晕倒，他能妥善处理尖叫，流泪或是晕倒。这是他第一次不知如何开始，
因为这是唯一让他觉得希望能够实现的一次。
“你是谁？”她问，语调平稳。
“我非人类一族。”他答，声音略略发颤。
“这我已猜到。那你又是哪一族？”
“我是吸血鬼。”说完，他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他害怕她会害怕。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忽然，她笑了，“是么？你是吸血鬼！为什么带我来此地？”她顿
一顿，又说，“是否跳舞久了，有些肚饿？”
他放心地笑了，说，“你竟不害怕。”
“既然已被你拐到这里，害怕亦是无用。”
“你真是个古怪的人。你叫什么？”
“你便叫我‘古怪的人’无妨。”
“我们终究还是有隔膜的。”他叹息。
“怎么说？”
“也许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他答非所问。
“愿望？”她好奇地看着他。
“是的。请细细听我说：人类一直害怕吸血鬼是由于吸血鬼会危害到人的生命、生活。然而，正
如人类中坏人会危及好人的生命、生活一样，危害你们的只是吸血鬼中邪恶的一类。而想与人类交好
的吸血鬼，因此也背负上邪恶的名声。这让很多吸血鬼们痛苦，我便是其中之一。”
“难道你们不用吸血仍能生存？”
“我们有我们的生存之道，它不会妨碍人类。”
她点点头，问“我又能达成你的什么愿望呢？”
“我一直希望能和人类女子共舞一曲。”
“我们不是已经跳了很多支舞吗？”
“我希望……”他有些羞涩，“我希望我能用本来面目与你共舞一曲。”
“本来面目？”她盯着他英俊的脸。
“我因为害怕吓住你们，所以伪装成你们的模样。”他解释。 “为什么会有这个愿望呢？”
“我一直渴望能与人类女子生活在一起，可是由于生活方式不同，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希
望能和人类女子共舞一曲，以便在我记忆中留下美丽的景象，了却遗憾。”
“难道你们族中无女子？”
“我们族中不乏优秀的女子。”
“既然如此，为何挂念人类女子？”
“这正如你们幻想水中花，镜中月。”
“又为何只想共舞一曲？”
“也如你们将幻想写于诗词中，附入曲画中一般，我把我的希冀融进与人共舞一曲中。”
“在我答应你以前，可否告诉我，我是第几位被邀请的对象？”
“我已记不清了。只是前面所有女子都害怕之至，根本无暇听我说话，她们光顾尖叫，流泪或是
晕倒。”
“那么，和我共舞一曲之后，你还会寻找下一个人类女子吗？”
“永不。你是奇迹，而奇迹只有一次。”
“好吧。请恢复本来面目，与我共舞。”
他立在那里，似乎想了一想，随后，他的脸开始起伏变化：额骨突出，眼睛向外拉长拉细，脸颊
下垂，嘴角渐渐裂开，上唇向外翻出。似厚重的短窗帘遮掩不了长窗户，上排牙的牙尖在鲜红的上唇
下清晰可见。它们在月光下闪着白光。
她还来不及表示任何情绪，他已经凑近她，伸出手，手心向上，“可以吗？”他问，声音仍温柔
可亲。
她定下心，僵硬地伸出手，立即她的手被熟悉的冰凉的手握住。他们跳起舞来。他哼着曲子，听
得出他此时很快活。
她忽然间有哭的冲动，不是出于恐惧，也不算是感动，就是忽然间想哭。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闭上双眼，顺从地合着他的拍子，随着他的脚步翩翩起舞。
不知不觉，他停下脚步。她抬起头，发现他们又回到喧闹的舞池里，他的脸恢复伪装的模样。只
是他冰冷的手和湿润,眼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所有是真实的。
“谢谢！”他说。
“那么再见吧！”她说。
“再见，‘古怪的人’。我们将永不再见。”他心满意足地，感动又感伤地离去。
她默默地注视他离开，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再见。我可怜的吸血鬼朋友。愿你有美好的回忆，永无遗憾。”她喃喃地自语，慢慢向外走去。
走出大门，她抬头望着深蓝色的夜空，她那双闪烁泪光的眼睛在月光下异常美丽。
突然，她的脸开始起伏变化：额骨突出，眼睛向外拉长拉细，脸颊下垂，嘴角渐渐裂开，上唇向
外翻出。似厚重的短窗帘遮掩不了长窗户，上排牙的牙尖在鲜红的上唇下清晰可见。它们在月光下闪
着白光。
瞬间，她消失在夜色之中。
舞池中，有人问朱珠：“刚才那两个古怪的男女去哪里了？”
“可是那两个皮肤特别苍白的男女？”
“是。”
“他们似乎已经走了。”
“你在何处认识这样的人？”
“我并不认识他们，你对他们有兴趣？”
“当然不是。两人虽长相不凡，可肤色白得骇人。没有人敢与他们跳舞。我怕如果他们与你认
识，我们这般对待会让你为难。”
“我这不是也松口气。我不太愿意招呼他们，幸好他们已经离开。不知是谁带来的一对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