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清冷的月光照到他苍白的脸上,那是我熟悉的嘴角。 “碰”,他的头再次撞到了玻璃上。 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我再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像风死的那天晚上。 玻璃上已经没有了鼻息的雾气,我仿佛感到他的生命正一点点的从他的头发,他的毛孔里蒸发。 他的嘴角画出的弧度,他想跟我说什么吗? 在玻璃的这边是无能为力的我,在玻璃的那边是被死神吞噬的好友。 他的身体一点点的从玻璃上往下划,血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直线。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决堤而下。 我仿佛又看见了风仰起的笑脸。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随着哭声倾泻了出来。 手一松。 耳边呼呼的风声加剧,我看到明从上面低头看我,“清树”他在呼唤我。 我仿佛看见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黑影他在笑。 这是不是他要的结果? 是不是? 深蓝的天,冰冷的大楼,还有伏在水管上的我的朋友,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终于解脱了,我觉得我应该笑。 温柔的触地,黑暗向我压过来,压过来,意识离我而去。 崎岖的山路我走得好累,高一脚低一脚。 远处的山像带着面具的庞然大物,居心叵测的沉默着。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我的心疲倦不堪。 我去哪里呢? 怎么到了我的宿舍?17栋,怎么静悄悄的?现在几点钟? 一双腿停在了门口,他的腿很粗壮,深蓝还是黑的裤管看不清楚。 他穿着闪亮的皮鞋,他要干什么?我在哪里? 他沉重的往里走,我看见他推开了一个人,那人一个趔趄。 他一步一步的上楼。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门口停了下来,他不动,静悄悄的。 我看见了门的下半边。 他猛的推开门,一声闷响。里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在他身侧摇摆的是什么? 寒光一闪。 是斧头和麻绳。 他要干什么? 不要啊!
醒来,朦胧的睁开眼,肃静的白色扑面而来。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头上也缠着带子。 想动一动,脑子里的神经像被人拽着一样疼痛。 我还活着吗? 身边是妈妈伏在床边,她好象睡着了,妈妈的白发好象又增加了不少。妈妈的手压在了她的头下,我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 我的身体好象不受大脑控制了。 “妈……”我轻声呼唤道。 妈妈突然惊醒,泪痕未干的脸仰了起来,她看见了我,眼光一闪。 她哭了起来:“儿子,妈妈担心死了。”她俯身拥住我的头。 那股温暖的气息好象把我带回了童年。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15天后我回到了寝室,是我强烈要求出院的。妈妈一再的叮嘱我以后晒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来高的秋树叶我的小命早没了。 明他们也经常来看我,他们一直在笑,陪着我妈妈说话,而且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情他们只字未提。 每当我想问的时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点回去,是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结,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连累爸爸妈妈的。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连同风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样的眼神。 我对我突然的放弃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恼,要不是行政楼下的那堆厚厚的树叶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么现在妈妈的手里捧着我的白骨,让她华发徒增,我又情何以堪呢? 当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异样的平静,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心头同样波澜不兴。 当一个人超越了生死,会获得莫大的来自心底的宁静。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说风死的时候,我觉得一切是阴谋,我觉得怒火在我心里燃烧,那个时候我没有武器。 而现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无外乎一切的镇静。 所以15天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风的家里。 玩一个叫通灵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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