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怜惜地注视着她,想把她捧在手心,像黑暗中蓄势待发的野兽,平静而沉默,还有狂野。 这是一个变态的时代。 他确信他们是两条并行线,只能沿着自己固有的轨迹向相反方向消失。 但他还是害怕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第三个人的身影。即使她眼中同样不会有他的身影。 她像天空中摇曳的星辰,轻盈、灵动、遥不可及。 她像梦中飞舞的云朵,洁白得触目惊心,装点着快乐。 她一直被人们奉为公主。 他在自己的生命中仰望着她。 在她高中的最后一个生日,他意外被邀请,平静的受宠若惊。 众人的喧闹让他无所适从,他拣了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位置坐下,独自低酌。 这不是他刻意的习惯,只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带礼物的人,甚至没有祝她快乐。 他只能用冷漠来掩饰这不属于自己世界的匆忙。 看着她和大家的快乐,他突然有种预感,她是寂寞的,就像她的清纯,是污浊的衬托,但两者格格不入。 这一切似乎与他无关。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不露痕迹。但她还是发现了昏暗下映衬的他。 她突然对他开玩笑,她要在那天和他喝完这辈子的酒。交杯酒。 然后端起他的酒杯。 他没有阻止,因为他一直在放纵着她的任性。 不经意的对视,他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和落寞,以及对自己的隐喻。这是错觉,他自嘲。 她喝了很多酒,答应了一个喜欢她三年的男孩,那个男孩和她一样的洁白、优秀、出色。 他们在一起欢快的跳舞,天衣无缝。 他轻轻一笑,继续低酌,感受到三年前瞬间飞舞的眩目。 他想,自己喝多了。 艰难地的睁开醉眼,他头痛欲裂,听说那天晚上她哭了。 应该是幸福得哭。 几乎在同时,他又听说她和男孩分手的消息,快得超乎想象。 她说,她隐约觉得,在空白的记忆中,她的心里已经因为一个人而吝啬得不可能再放下任何那个人以外嘈杂的思绪,但她找不到关于那个人只言片语的线索,尽管很努力。 为了一个人必须伤害另一个人,心应该是很狭小的,而且很脆弱。 他想,自己该到父母那去了,留守只会让他越来越放弃沉寂。可路在哪儿? 她曾经说过,在脚下。 他没有眷顾的登上火车,自以为不再有任何牵挂。空气静止在手心;月亮被残云遮盖。 他看到她的身影,孱弱而洁白。似乎着急的在车站上寻找着什么。 火车开动的刹那,她疯狂的追赶,嘶声叫着他的名字,她记起来了。然后蹲在站台上哭泣。 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珠,冲动地想跑下去,告诉她,一切都是个夙命,但他从没后悔过。 但他没有机会了,梦中的路已经被现实碾碎。 因为三年前为了满足她的顽皮,他背她欢快地过马路,双腿已被风驰的车轧断。 她也在那次车祸后,失忆忘记了他。 他答应过她爸,不会在她生命中出现。 痛苦地闭上眼,感受着隧道深处黑暗带来的安全感。 一切都如向前延伸的铁轨,已然不可能回头。 那年无风月。 那个年代无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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