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画面：（校外）欧阳伟从银行里取出省下来的生活费，骑单车到金州街狂了一下午，买了一只精致的庞物猫，然后用红色彩带叠成了一个微笑状，挂在卡通猫的颈口上。

　　欧阳伟又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件新的衬衣和牛仔布裤，他很怕自己显得太过寒碜。

　　22、画面：（校外）晓雪家的别墅，在市郊的新开发区。一扇缕花的朱漆铁门，隔着栅栏可以看见郁郁葱葱的环状花园。

　　里面有各种珍异植物，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夜色中怒放。花台中间的水池，喷泉飞溅，高大的假山顶端着一座白色大理石天使，翅膀高高翘起。

　　欧阳伟把单车靠在路边，嗯了门铃。片刻，一个侍者模样的人走过来，白色手套，白色衬衣，黑色领结和裤装。

　　侍者：先生您好，请问找哪位！

　　欧阳伟：哦，我是……，晓雪的朋友，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侍者：那么这边请。

　　他侧身微微鞠躬，带领欧阳伟朝花园深处走去，穿过层层碧玉石料台阶，两扇精雕细琢的红木大门展现在眼前。

　　里面悠约传来优雅的钢琴声，纯美如天籁，透过顶端的钛金玻璃，流金般的灯光照耀人眼。

　　天壤之别！在即将推门的一刹那，欧阳伟临时改变注意，把悉心套好的礼物交到侍者手里。

　　欧阳伟：请您转交给晓雪小组，告诉她我不能参加她的宴会，并且替我祝她生日快乐。

　　他说完，在侍者迷惑的眼光中转身离开，一口气顺着小径跑出门。

　　23、画面：（校外）静静的泗水湖畔，紫色的晚霞，一层层笼罩开来。欧阳伟疲惫地躺在沙滩上的草甸上，睡了起来。

　　湖风狠狠刮过欧阳伟的脸膛，他闭上眼睛却在呼啦呼啦的萧瑟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晓雪：欧阳伟，欧阳伟……

　　欧阳伟侧过头的时候看见了晓雪。她气喘吁吁地站在欧阳伟面前，瀑布般的长发在空中曼舞，脸色绯红，手里提着欧阳伟的礼物，一只洁白的小猫贴在裙摆上，已经沾了许些灰尘。

　　晓雪：欧阳伟，刚才在……我家门口，你……，为什么不进来！她的呼吸非常急促使胸脯剧烈地起伏。

　　晓雪：我是从家顺着公路……一直追到这里的……我从来都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线呃。欧阳伟，我好累……真的好累……

　　欧阳伟努力掩饰着巨大的惊讶和心疼，在湖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白石让晓雪坐下。

　　欧阳伟：晓雪，真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

　　晓雪：没关系，我愿意来的。

　　她用力挥了挥庞物猫身上的灰尘望着微笑的丝结。湖风吹着小草发出滋滋的响声，裸露的贝壳珍珠般镶嵌在沙面。

　　晓雪：欧阳伟，你能听懂小草在说些什么吗？

　　欧阳伟：摇了摇头，我不懂，它们在说什么呢？

　　晓雪：它们说啊……

　　月亮下，晓雪的睫毛修长，小猫的眼睛里映出晚霞的倒影，朦朦胧胧的。晓雪不去回答，眯缝着眼睛得意地笑起来，站起身赤着双脚飞快地跑开。

　　晓雪：欧阳伟，我不能告诉你的，小草说的话，是要用心去听才能听得到呢。

　　她的话语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滋滋的声响，泉涌一样流入欧阳伟的灵魂深处。

　　沙滩上，晓雪的那串脚印，一个接一个漫延开来，越伸越远，一直伸到那无法估计的天边。

　　24、画面：（校外）在晓雪生日过后的第三天。

　　赤日炎炎，夏蝉在树枝上不停的嘶叫，一只流浪狗有气无力地躺在墙角。刘彦高大的影子随着阳光，一直延伸到欧阳伟脚边。

　　刘彦：欧阳伟，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欧阳伟没有回答，扎下白色的围腰跟着刘彦走出去。

　　欧阳雄：早点回来吃饭，刘彦你也一块来噢。

　　强烈的日光下，欧阳伟和刘彦一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终于在一片树林前停下了脚步。

　　欧阳伟：如果你不愿意开口，那就还是我来说吧，关于晓雪，我跟她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刘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个很优秀的男生，我明白你有多喜欢她，以后，你一定可以照顾好她的……

　　刘彦：可是欧阳伟，你看不出来吗？晓雪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欧阳伟：听我说完，刘彦，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不想跟晓雪走在一起，我只是担心，那样的局面会给她带来太多尴尬和负担。

　　因为我连最基本的誓言都无法给予，我不能许诺她现在，因为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我也不能承诺她未来，因为未来还遥不可知。可我不愿意看到，看到她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枯萎。我和晓雪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才是男才女貌，天配的一双。

　　欧阳伟：刘彦，我不想带给她任何的压力和不快乐，即使是借着幸福的名义。所以我能为她做的，只是躺在黑暗中砸坏一扇宿舍的大门，而站在阳光下保护她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刘彦：不，不……

　　欧阳伟：刘彦，答应我，答应我疼惜和包容晓雪，让她永远快乐，从内心深处快乐，带给她勇气的力量，让她变得坚强，点点滴滴都坚强。

　　刘彦低头无语。

　　欧阳伟：我所能做的只是永远为她祝福，祝福她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即使那个幸福并不是我给她的幸福。（重复）

　　刘彦和欧阳伟紧紧拥抱在一起。

　　25、画面：（校外）富丽大酒店，金碧辉煌，灯光璀璨。包厢暖味的光线里面，晓雪穿着一件粉色洋装，安静地坐在沙发的中央。

　　刘彦的几个朋友坐在旁边，CD机里播放着的钢琴曲，欧阳伟最后一个到来，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刘彦先给晓雪叫了橙汁，又叫来很多点果和啤酒，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笑闹起来。

　　气氛开始活跃，大家提起那扇被砸碎的礼堂大门和曾经给刘彦带来莫大荣耀的巴掌印。

　　然后他们半开玩笑地叫晓雪：嫂子，嫂子。

　　欧阳伟心头一颤：原来今晚的聚会是为了帮刘彦追求晓雪的，难怪刘彦一定要叫我也来。

　　晓雪没有理会，一直专心地喝着橙汁，修长的睫毛眨了一下。

　　时间悄悄而逝，欧阳伟却度日如年。同学们有些东倒西歪，刘彦也显露出醉意，步伐蹒跚地坐到晓雪身边，侧过头固执地看着她。晓雪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一言不发，直到刘彦尝试着慢慢将头放在晓雪的肩上。

　　就在刘彦的头挨到她肩膀的那一个瞬间，晓雪却忽然仰起头来注视欧阳伟，非常沉静地注视，什么也不说，一双小猫眼睛亮的逼人，并且无限制地放大开来，似乎将把欧阳伟吞没。

　　欧阳伟在这种目光中感到呼吸困难，只得飞快地放下杯子逃到包间外去。

　　26、画面：（校外）同上，接25场景。

　　晓雪：欧阳伟。

　　欧阳伟猛地转过身子，看见站在走廊道那双曾无数次在思念的小猫眼睛。

　　晓雪：你为什么躲我？

　　欧阳伟：我没有。

　　晓雪：你撒谎，你明明就在躲着我，从我的生日Party以后。

　　欧阳伟：真的没有，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要躲你啊？

　　欧阳伟反背过身去，望着窗外的夜色。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整个世界仿佛到处飘着迷人的白鸽。

　　欧阳伟和晓雪就这样站着，长久的沉默，令人窒息。

　　欧阳伟：晓雪：你快进去吧，刘彦还在等你。

　　哓雪：我不！欧阳伟，你转过身来看着我。

　　欧阳伟双手紧握，不去回应晓雪的呼唤。

　　晓雪：你真的不回头吗？欧阳伟！

　　欧阳伟再也不愿假装坚强，缓缓地扭过身子。

　　晓雪那含着泪水的小猫眼睛绽放着，只一秒，欧阳伟的心溃然成灰，禁不住用手擦拭着晓雪的泪水，恍若隔世。

　　但很快欧阳伟又镇静下来，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欧阳伟：嫂子，你就答应吧，门当户对，你们俩可是众望所归的一对。（重复）

　　话音未落，晓雪小猫的眼睛争得老大，全身微微颤抖，眼泪迅速地跌落下来。

　　晓雪：众望所归！也包括你吗……

　　欧阳伟：当然。

　　晓雪目光冰冷似刀，瞳孔巨大。

　　欧阳伟不再理会，迅速朝包间里走去，并大声喊：刘彦，嫂子她好像不舒服，快来护驾呀！刘彦！刘彦！（重复）

　　27、画面（校外）同上，接26场景。刘彦很快跑了出来，在距离欧阳伟不到一米远的咫尺眼前，投给欧阳伟感激的目光，然后将晓雪紧紧拥进怀里，揽着她的肩膀重新走回包间。

　　晓雪乖乖地跟在他的身旁，再也没有看欧阳伟。

　　包间里响起喧嚣沸腾的喝采声，喷雾丝带漫天飞舞。

　　欧阳伟望着那扇轻掩的门，再没有勇气，走进去。（重复）。

　　28、画面（校外）欧阳伟的家里。

　　台灯亮着，桌上放着一幅晓雪的素描画：一双明亮又执著的小猫眼睛，睫毛修长修长。

　　欧阳伟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重现7场景

　　重现9场景

　　重现19场景

　　重现20场景

　　重现23场景

　　重现26场景

　　欧阳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29、画面。毕业前夕。

　　欧阳伟很快接受了一个追求她多年的女孩。

　　欧阳伟：愿不愿意一起到别的城市发展。

　　无痕：这里不好吗？

　　欧阳伟不再回答，无痕点头答应。

　　她是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欧阳伟会那么急切要离开这座城市。

　　听说，刘彦和晓雪正在办理美国留学的各种手续。

　　终于，欧阳伟在他们离开之前，提前简单的行李，带着无痕登上一列南下的火车。

　　欧阳雄：多多保重。注意身体，不习惯你马上就回来。

　　欧阳伟抱紧无痕，向父亲挥了挥手。

　　30、画面：五年以后。

　　欧阳伟和无痕重新回到清城，接欧阳雄去南方一起生活。

　　无痕带着三岁的小孩，傲慢而雍容。

　　无痕由于旅途的疲惫进屋休息，欧阳伟则帮父亲拾掇家里的有用物品，忽然欧阳雄像魔术师一样，从其中的一本书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欧阳伟。

　　欧阳伟：我的，父亲。

　　欧阳雄：点了点头，刘彦送过来的，却一直联系不下你。

　　31、画面：欧阳伟沿着曾经和刘彦一起走过的小路，向前走去。展开书信，邮戳印在五年之前，是欧阳伟离开的第二天。

　　亲爱的欧阳伟：

　　就在你离开的这一天，晓雪已经跟我正式分手。伟，请原谅我的私心，其实替你承担砸坏女生宿舍玻璃门的事件，我是故意让晓雪误会，我才是那个为她勇敢的男孩。

　　可是昨天晓雪却对我说，刘彦，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爱上你。如果我说，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得到某人的消息。那么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不要对我怨恨，因为从最初到现在，我爱的都是那个为了我的委屈，而孤住一掷的男孩－—他的名字，叫欧阳伟。

　　晓雪说，刘彦，我从来都不曾忘记，最初见面的那天，当欧阳伟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脸颊是那样英俊。也是欧阳伟，他对我说，别哭了。他还说，我保证，会让你快乐起来。他懂得唱走调的歌哄我开心，他也看得见我眼底的孤单。虽然他不曾明白，在宿舍大门被砸的那天晚上，我站在宿舍楼上，突然看见站在楼下仰着脸颊的他，明亮的眼睛和无所畏惧的表情，在我的心里，已经再也放不下任何人。

　　伟，我可以做到疼惜和包容晓雪，却不能让她得到真正的快乐，我愿意尽我所能地带给她勇气和力量，却无法让她变得坚强。

　　伟，也许我能做的，是永远地为她祝福，祝福她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既使那个幸福，并不是我给她的幸福（重复）。

　　伟，晓雪还说，她真的相信就算你跟别的女孩子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其实你的心里一直都在爱她。其实你们，一直都在相爱。（重复）

　　既使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一旦放弃，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从前。

　　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从前。

　　一生爱你的朋友：彦

　　欧阳伟视线模糊起来，圆圆的水渍在信纸上弥漫开来，汇成了一面镜子，倒映出一个女孩长长的睫毛，一双明亮又执著的小猫眼睛，没有忧伤，没有别离。既生动又美丽。

　　32、画面：欧阳伟牵着晓雪的手静静地走在金色的泗水河滩，金色的晚霞洒满大地。浅浅的脚印映射着两人的倒影，一直伸向远方的天边，很长，很长。

　　欧阳伟抚着晓雪的长发轻轻的说，其实我们一直都在相爱。（重复）

　　陕西省白河县第二中学

　　熊　林

　　二OO七年一月七日定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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