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夏。 七月流火。 在人潮汹涌的人才招聘处,她穿着白色的纯棉短袖恤衫,天蓝色的牛仔裤,安静地坐在一角,神色漠然,一切喧嚣与她无关。 “林夕夕!”他拿着手中的简历叫了二遍,她才回过神,跟他走进面试室。 这个女孩最终落选,主管说她没有广告设计的经验。但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和那手漂亮的钢笔字。 再见她时是二个月后,因为和女友发生了一点争执,极少上酒吧的他,在深夜一个人来酒吧喝酒。见她婷婷的站在台上,与那天截然不同的打扮:无袖的黑短裙,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依然是漠然的表情,在唱一首他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好象是莎翁布莱曼的,旋律时而压抑,又突然的扩张,像潮水的涨退,像海浪的起伏。 在这样的歌声中,他突然觉得整个酒吧像海洋,人群像海底游走着的鱼。 下来后,他上前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自语了一句:深海的鱼。 她突然收起她的漫不经心,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他听到了“怦”的一声,有什么击中了他的心。 2001年春。 他和女友分了手,不顾父母反对,从家中搬出来,租了一间小屋和她住在一起。 她不再出去工作,常常一个人听CD,且都是莎翁与王菲的。 偶尔,她会作一些画,用最冷的色调,却给人最浓烈的感觉,但毫无主题,像她的人,时而热烈,时而散淡。 他开始明白她招聘落选的原因了。 她还在窗台上种了一盆不知名的植物。 她管它叫“朝朝夕夕”。 朝朝是他的名字。 2001年冬。 没有雪,只有冷冷的雨。 朝朝,我的父亲病了。 她目光忧郁,有点无助的告诉他。 她的父母早离异,亲人只有父亲的弟弟。 她又出去工作了。 他的心突然变得和外面的雨一样冷。 2002年夏。 父亲离世,弟弟考上了大学。 她更深夜的回家。陪伴他的总是那盆植物。 他突然地感到寂寞。 他偶尔会给过去的女友打电话。 2002年冬。 寒冷,偶有阳光。 母亲过生日,打电话要他回去。 她定定地看着他,等他的下一句。 他没有说,只是一个人回去了,带着她织给母亲的围巾。 父母依然执着地要他离开她。 2003年秋。 街上梧桐树的叶子落尽。 窗台的植物早已枯萎,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浇灌它。 2003年冬。 漫天风雪。 朝朝,医生说我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她抓紧他的手,平静地告诉他。 有一滴泪,缓缓落下,落到手心是冰凉的。 朝朝,深海的鱼可以和天空的鸟相爱,但我们把巢筑在哪儿呢? 她终于不告而别,只带走她的CD。 2004年夏。 阳光灿烂。 他终于和门当户对的女友结了婚。 2004年秋。 碧云天,黄叶地。 他终于等到了她的电话。 朝朝,我在山村小学教孩子们画画,这里山花漫烂…… 噢,夕夕! 他恍如隔世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边却已是忙音。 2005年…… 2006年…… 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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