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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是个故事
作者:拂柳飘云   来源:网络

  ——尘沙掩埋了明珠,而我就是那个挖沙子找珍珠的人!
  晓静姓许,学名叫许静心,有一张红润丰腴,常带着迷人的酒窝的椭圆形脸蛋儿,双眼皮下是一双极美的杏核大眼睛,高条的个子可以与模特媲美。
  我认识她时,她还不满十八岁,连初中二年级也没有读完,因为她的眼睛近视已高达九百度,近似于盲人一般,所以她的父亲带她到沈阳,找了一位知名的眼科医生,给她做了两次手术才算医好,但是医生叮嘱,让她最好一两年内不要做耗费眼睛的事,所以她便休学,一直在家。
  我曾问她为什么叫静心这个名字,象一个出家的尼姑似的。她告诉我说:她刚生下的时候,没有等接生的稳婆用冷水激她,她就已经扯开嗓子哭起来,声音响亮而清脆,无论用什么办法也哭个不止,结果扰了她奶奶诵经(她的奶奶是个远近闻名的虔诚佛教徒)。被她的哭声搅得心绪不宁血气翻涌,认为这个孙女可能是个有来历的,便过去看她,对她说了“世间无事,庸人自扰;静心凝虑,烦恼自消”的偈语,奇怪的是她马上便止住了哭声,于是她奶奶就说她很有慧根,只是世道变化无常,她的心志不坚,难以根除杂念,易堕尘劫,所以便给她取了静心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能够收心养性,修炼心志,免沦尘劫。我笑她迷信,劝她改个名字,但是她说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不妥,而且认识她的人都叫她的乳名,改不改也无所谓了。
  晓静的父亲是个每顿饭无酒不欢的人,正所谓“饭可以不吃,酒却不能不喝”,终日醉眼惺忪,似醒未醒的一付病恹恹的样子,瘦削苍白的脸就看不到精神焕发的时候。他挂了一个村支部书记的职,但是从未做过什么具体的工作,一天到晚闲在家里,是个油瓶子倒了也不会伸手扶一把主儿,至于地里的农活儿,当然更从没有去干过。好在因为有了书记这个闲职,使他认识了许多人,所以很有些门路,再加上饭桌酒局的关照,即使有什么事情也会在别人的帮助下迎刃而解。
  晓静的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勤劳,朴实而又善良,对丈夫体贴,对孩子溺爱。她是一家人的精神支柱,家里外面,大事小情,田地的耕种,锄犁,收割全部靠她一人操持。因操劳而显得苍老的脸上总是流露出慈蔼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其中包含着不尽的忧郁和苦涩。她总把自己比做是她家的梁柁,如果哪天倒下了,家也就败了。
  晓静的妹妹静妍正在上小学,是个从早到晚除了玩儿,便只会喊肚子饿的小姑娘。清秀的小脸上有一双透着机灵的大眼睛,充满天真与狡黠,很是讨人喜欢。至于晓静那虔诚向佛的奶奶,早在六年前就应佛祖的召唤荣登极乐,找她文革时去世的老伴儿了。
  我认识晓静的过程很简单。三年前我高中毕业在家待业,还没有参加内招考试,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只有在建筑工地上做力工。那年县里大力发展农村公路,交通系统忙的人仰马翻,抽调人员进行春季施工,父亲被调到一座桥上担任技术员。父亲不愿我在建筑工地受苦,便把我也带了去,为了使我干活方便而又能休息好,他给我找了一户有空房且离工地较近的人家,借了一套干净行李让我住进去,而这户人家便是晓静的家。
  父亲自然不会让我去花力气赚钱,所以我在工程上干的活儿很少,除了一点儿零活和替人跑腿没有什么事。因此每天早上早早起床,把那些找工具,抽水等必做的事情做完,然后回去吃饭,饭后便躺在床上睡觉来补充因晚间看书写日记而耽搁的睡眠。这个时候,晓静的父亲在工地上和人闲聊,母亲去田里做活,静妍上学走了,屋里便只有晓静做家务,有条不紊,不缓不急的,收拾妥当后她就会出去找自己的好朋友云华。
  初相识我们之间是比较生涩的,因为陌生,话也不会多说一句,甚至一天里连一句话也不会说。不过年轻人总是会很容易摆脱隔阂,一两天的时间过去便会变的熟悉起来。慢慢的晓静开始到我住的屋子里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和我聊天,有时会弄醒我帮她做一些费力的事情,有时更会调皮的把细细的毛毛草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让我痒的睡不好,最后只能起来帮她做家务。
  有一天,我正睡的迷迷糊糊,耳边突然传来她“嗤嗤”的笑声,便翻身坐起来,发现她正在看我的日记,一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兴奋神情,手里还拿着笤帚,看来是到这屋扫地,看到我的日记便忘了该干什么了。
  我在那一瞬间脸上觉得火辣辣的说不出的难受,脊背上竟然有冷汗冒出来。我知道她笑的原因,高中毕业后我交了个女朋友,感情很好,直到我来工程的一个月前,她终于跟我一声“拜拜”分手了,所以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情和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日记里写的都是伤感、忧郁、烦闷以及情与爱等倒牙的东西,自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看的秘密。
  为了不被人看见我的日记本,我都是在晚上写,写完后便藏起来。头一天晚上写完后就放在了桌上,那天早上忘了收起来,没想到却引起了她的好奇。我当时真是恨死了人类的好奇心,心里大骂自己没心没肺,为什么会忘记把日记收起来。我使劲的咳了一声,吓的她“啪”的把日记合上,扭身跑到了门口嘻笑着说了句“真好玩儿”,放下笤帚跑了出去。我呆呆的看着她又蹦又跳的出了门,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中午吃过饭后她又跑到我的屋里,见我没有什么异样,就红着小脸问我:“你写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是我不愿意说出来,不愿意让人知道的隐私!”
  “对不起,我知道偷看别人的日记不礼貌!可是,可是我忍不住,所以就……”
  “没什么,其实写日记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给人看。但看之前问一问主人是否同意会好一点儿,好奇心可以杀死猫,可别让它把人也绕上!”
  “既然是你的秘密,隐私,你为什么还要让别人看呢?不怕给你传出去,被人当做笑话呀?”
  “我觉得心里的事儿对别人说说,那么自己的心里会好受很多!既然不愿把这些事藏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那么我就写出来,这也算是减轻了自己的精神压力吧!”
  “你还想着你的女朋友吗?”
  “说不想是骗人的,毕竟在一起两年多,不是一天两天能放下的!”
  “那你,那你还,还爱,爱她吗?”
  “可能吧!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
  “你还爱她?还说什么爱呢,其实那个爱是最骗人不花本钱的!你们这些人最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每天鼻涕眼泪,爱来爱去的!你能说清爱究竟是什么吗?”
  “爱,应该是浪漫的柔情与炙烈的激情带给人痛苦的一种情感吧!”
  “咯咯……你胡扯,学电视里的那些白痴,一点也不实际。我到觉得两个人真心真意,实实在在的过一生就是爱,如果三天半新鲜,即使再热烈再刻骨铭心,也只不过是无知的欲望和冲动,最多算是喜欢,根本不是什么爱!”
  她的话使我一怔,我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还不满十八岁,仅仅读了初中二年级便辍学在家的女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饱含哲理的话来,不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无法反驳她,只能傻傻的看着她。
  她的表情很激动,脸颊红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天真的焦虑,知道我惊愕的看着她,她似乎才突然醒悟过来,又羞又窘的捂着脸叫道:“我是胡乱说的,你…… 不和你说了,我玩去了!”然后便象受惊的小鹿一样跑了出去。我有点不知所措的自语:“胡乱说的?你比不胡乱说的还厉害!”那天一下午,她都没敢再到我的屋子里来见我。
  我从没遇到过象晓静这样乐观的女孩子,她的天真娇痴,她的嗔怒薄怨,她的忧虑恐惧,每一种风情都洋溢着她性格中乐观的因素,让人很难想象她愁容满面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几乎每天都会和我拌嘴抬杠,甚至芝麻大的事儿也要分个高低对错,直到我们其中的一个哑口无言,但是我们从没有恼过,真正的是做到了小吵一场以怡情操。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稚气的笑容,让人总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娃娃,这大概就是有那么多人宠爱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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