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矛盾着,徘徊着。 一天,她告诉我,她要来江城看我,并且email了一张照片给我。 照片上的她美丽得让我目瞪口呆!里里外外散发着一股云卷云舒的艺术质感的美......好象......从我的梦里飘来……轻柔得不带起一丝尘埃。又象是从濛濛的雨雾中飘来……一阵风儿都可以把她吹散......似乎在我预料中,又让我对自己更没有了自信。我盼着她来,又害怕她的到来。 电话里我告诉她我的长相和衣着,她咯咯笑着说免了吧,说她自信一眼就能认出我。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火车站,故意在站台上选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等她。 火车停稳了,她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一个清丽可人的白衣女孩,一身休闲装束,长长的头发松散随意地批在肩上。她从车上下来,站住,气定神闲地扫视了一眼站台上的人群,很快将眼睛锁定在我身上,在我惊喜的注视下,非常自信地,直直地向我走来。 到了还在发呆的我的面前,伸出手,盈盈一笑:"你就是大鸟吧?" 我忙不迭地和她握手,她却嘴角一撇,委屈地、孩子气地把手指象自己的眼睛:"看嘛,大鸟。我的眼圈都熬黑了,都是为你!"
(四)
她是坐了一夜的火车,星期六早上到我这里,星期天下午又要赶回成都,时间很紧促。 江城是个小地方,没什么著名的风景点。那两天,我们沿着江边悠哉游哉地散步,在江城的街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当地的小吃,晚上在她住的宾馆里聊天。 雨菲很随和,还有点幽默。我不小心踩了她脚,正要说对不起,她却笑眯眯看着我的眼睛,关切地问我:“你的脚硌疼了没?” 在宾馆,她对我说:"你的脸轮廓很好,很有型,我给你画一幅肖像吧!"不由分说地把我按在沙发上,指挥我摆好姿势,然后找来纸笔,煞有介事地画了起来。一会儿聚精会神地凝视我,一会儿低头刷刷地画几笔。二十分钟后,把笔和纸往地上啪一扔:"OVER!"然后自顾自跑开,对着窗,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我急忙把画拾起,天啦,一只神态酷似我,尖嘴猴腮的鸟头跃然纸上! 我倒!!!! 吃饭的时候,又叫我猜谜:"天上掉下来一只大大的食肉恐龙,所有人都被吃掉了,偏偏你幸免于难。为什么?"我的N次回答都被否定掉,问她,她说,因为恐龙信奉伊斯兰教。--伊斯兰教信徒不吃猪肉! 天!拐着弯把我骂了。 她又有非常文静温和的一面,和她通宵达旦地聊天,有一种水乳交融的和谐感。我们谈各自的经历和感受,谈对网络和人生的看法。她很会体贴人,总是不留痕迹地让你很感动。 往事如电影一样,一段段回放。仿佛就在昨天发生,如此美好如此温馨的感觉;又仿佛是根本不曾发生过。我总是在问,我是否只是做了一个镜花水月的梦?或者,我现在本身就生活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梦里,梦里套梦,走出一个梦,又跌入到另一个梦...... 熟悉的音符又在耳边响起,我又闻到淡淡的花香,还有满天满地飘落的花瓣...... 两天就这么匆匆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依然没有自信,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把握住这段缘分。 送她上火车,挥手告别那一刻,看见她的眼泪倏然洒落的时候,我知道,我多么舍不得离开她。我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努力让自己微笑着。 站台上,一个吉他手唱着歌为他的同伴送行: "记得那是夏季,天气多风又多雨,也许纯粹是偶然,在这小站遇见你。 “多少次的见面,你我默默无语,不知是有意无意,两颗心相互躲避。 “面对面两列火车,擦肩各奔东西,这也是命里注定,有相聚也有分离。 “噢......忧伤的一出戏!噢......忧伤的一出戏!” 火车徐徐开动,我不敢再看她的眼,赶紧背转身离去。 她走了,我实实在在感到了空虚!整天没精打采,跟掉了魂儿似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她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她一低头信手间不经意的温柔......每天只想着早点下班,一下班饭也不吃就直奔网吧。 我们依然象从前一样聊天,在"丝路花雨"海阔天空,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其实我的心境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而且我明显感觉到,两个人情绪都显得有点低沉。在网上聊着聊着,会突然对着屏幕发起呆来。 "喂,大鸟,还在吗?" "噢,我在。" "怎么不说话了?" "呵呵,刚才有一只老鼠爬到我的肩膀上来了,聚精会神地看我们聊天。" "撒谎!你有心事。" "哎!知我者,雨菲也。" "其实我的心情也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 ...... 这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我知道我已经不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一周后,我决定去成都找她。 事先我没有告诉她我要去她那里,按照她曾给过的地址,我找到她学校,又问到她的宿舍。 门虚掩着,我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心砰砰乱跳。 她正专心致志地看书,听到响声,一转头看见我,满脸惊讶,又似乎在她预料之中,喃喃地笑着:"你、你好好笑哟!你好好笑哟!......" 边说边走过来,拉我的手。
(五)
雨菲的学校位于成都郊区的一个小镇,校门前是一条显得比较古朴的街道,很多房子甚至是过去的那种还没来得及拆迁的老瓦房。校园后面是平展开阔的田野。春末夏初,成都平原成片成片的油菜花儿已经开过,一眼望去是齐齐整整铺着一层半人高的厚厚的绿苔。成昆铁路笔直地从田间穿过,劈波斩浪地伸向远方。田垄间星罗棋布的农舍在簇簇竹林掩映下,炊烟缭缭。校园里绿树成荫,正是玉兰花开时节,夕阳西下,慵懒的阳光打着哈欠随风吹来阵阵花香,零乱地渲染着这一片宁静。 我们沿着铁路漫无目的地散步,漫无边际地聊天。在农舍的竹林泥路边的茶园品着农家的新茶,谈论着文学和美术。 虽然我不懂绘画,但我还是很惊讶她在艺术方面的敏锐的感觉。几片树叶、几条枝干、几块碎石,在她有意无意的摆弄下,居然成了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但她也是一个很生活化的女孩,没有那些为艺术而艺术的人身上的那种自大狂傲的习气。无论举手投足,衣着打扮,都透露出一种自然天成的灵动气质。她的房间很小,十平方米左右的空间被她布置得情趣盎然,既淡雅,又不失轻快活泼。 有些人是在不断创造着艺术,而在雨菲身上,艺术和她是圆融一体的。她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和雨菲一起共进晚餐是一件开心又开胃的事情。在小饭馆吃饭,点菜的时候,她煞有介事地问店里的小二有没有清蒸天鹂鸟?小二一头雾水,还满脸愧疚,一个劲地说真不好意思,一定向老板反映,争取下次改进。然后调皮地对我眨眼睛,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晚饭后,雨菲提议去见她一个最好的朋友小敏,我想都没想就和她去了。 到了小敏家,两个漂亮女孩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她们感兴趣的话题。而我却无形中被冷落到一边。 看着她俩兴奋的表情,我突然生出许多不自在来:我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的呢?男朋友吗?好象现在还不是。那么我是......我开始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而她们全然不顾我在一旁的感受,好象故意无视我的存在,依然喜形于色地东拉西扯着她们女孩家的琐事。 这真是度日如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要尽量保持男士适当的风度。 终于,雨菲对小敏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目送我和雨菲下楼梯的时候,小敏冲我笑笑,突然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大鸟,今后我的妹妹就交给你啦!” 我大惊失色,不敢看小敏,更不敢看雨菲。我的脸热热的,却没有辩驳。反而有种非常受用的感觉。 回学校的路上,飘起了星星零零的小雨,润润地沾上我们的发梢,两人无语走在清冷的街道,心里竟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小雨无声地滋润着万物,爱情开始无声地滋润我们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手已经拉在了一起。 到了校园门口,我们停下来,凝望着她在路灯下象冰雪一样闪亮的眼睛,我轻轻对她说:"我突然明白那首词的意思了。--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雨菲一下子紧紧挽住了我,温柔无比地依在我肩头。 绵绵密密的雨寂然无声地落下,校园里玉兰花香沾上雨星儿若有若无的飘来...... 两个人手挽手,在校园里一边走一边呵呵地傻笑着。 我们无言无语地沿着操场走着。走走,停停,笑笑。拉一拉手,又分开,相视一笑,又挽在一起。如孩子般天真无邪地笑,如疯子般痴痴呆呆地笑。 好象经历了好几个世纪的重逢的故人,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如这阵细雨,心底默默洒遍了欢喜。
(六)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