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和她相识在网络里,确切地说,是在打台球时认识的。 那天,她看到一群社友围在一桌,也跑了进去。一个要好的正在打,对手是一个陌生。看像是子。 “嗨,你好!”她说。她从不用“大家好,很高兴见到各位”这句话,总觉得它干瘪瘪的没有诚意。“你是GG还是MM?”她又敲了一句出去,纯粹只是一时兴起。她一直不问别别,觉得那和打球没关系。这是系统客服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意义,有的根本不答。她自己通常也不会回答。 “我是GG,还是个没用的GG。”他答。 她乐了,们也乐了,于是七八地和他说起话来。他的话不多,文有。她们用车轮战术和他打,都输了。玩了一会,就散了。 她这桌逛逛,那桌看看,无意间,看到他锁着一台桌子坐着,就发了个私聊过去:“你好,我可以进来和你打球吗?”然后,她看到,他离开桌子,又坐回去,已没有锁。 她进去点了开始,问:“在等吗?”游戏中很多结夫妻,彼此老公老婆地,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没有。挂着。”他答。 打了一会,她掉线了。再进来时,她故意换了个号。他打完那一局,出去了。她跟着出去,他又进去了。如此三番,他说:“对不起,我在等朋友。” “等谁?”她问,心想,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一个朋友,她刚掉线了。请你离开!”话已说得这样明白肯定,她只好又出去换回号,却没有告诉他那就是自己。 “你等了很久吧?刚有个在这不走。”他说。 她有点感动,也有点汗颜。 他们相识了。他她雪,她他铁。都是游戏名。 (二) 他们常在一个房间碰面,在同一桌玩。她打球时随心所,常常不瞄就出杆。来游戏就是为了开心,何苦要费神费力?她说。实际,她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菜鸟。 他总让着她,从不埋怨她球技差。常常,一个很好打的球,他用各种高难度的方法打进,说是练球技。她知道,他是在等她打进自己的球,心中就溢满暖。 打了美式台球,他又带着她打SNK。她终于能看懂电视里的台球比赛了。 他陪着她,只要她在。如果她在和别打,他就在一边看着。她也是。她知道了,以前,他曾是一个社团的儿,在网络中有很多朋友。他们在一起打球时,围观的总是特别多。 她想玩大型网游,也过一把江湖瘾。他为两申请了号,铁和雪。玩了几天,她嫌麻烦,不想玩了,他也就不再去。 她想玩五子棋。他给她讲玩法,不厌其烦。无论怎么下,她总是输,有时就耍赖。不过她很开心。她想他也是,因为从他打出来的话可以看到。她好像看到,他正翘着角微笑。其实,两并未见过面,也没听过对方声音。 (三) 有次,她让一个无赖骂得无。她很委屈,虽然在网络。正好,他来了,吼那无赖:“你一个也不羞!欺负一个女!”立即,他的一些朋友也来了,纷纷对准那。那灰溜溜地跑了。 “谢谢你!”她对他第一次说了这几个字,从心底深。 “别客!咱们是朋友!”对她,他永远那么和。 她的一个和相恋了,天天腻在一起。然后,又分手了,那个很难受。网络就是这样,今天还老公老婆的,明已是陌路。 她有点伤感。“你曾经有过老婆吗?在这?”她问。 有过。他坦白地说。“你呢?”他问。 没有。无论如何,那声老公她不出。如果别,置自己的老公于何地?如果不别,那岂不是一种欺骗?她这样认为。她很认真,玩不了那些感游戏。 “你不适合网络。”他对她说。 也许!不过,我只玩游戏,不和相恋。她说。 好的,我们不恋。他说。 于是,他们约好,一直做朋友,永不相恋。 (四) 每天,无论怎么忙,他们都会在一起玩会,说说话。有时,他们也会说起一些家中的事,问候一下对方的家。或者对方遇到什么事,出出主意。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依恋他。有时,他外出不能线,她会等很久很久。 于是,他们换了手机号码,偶尔会发个信息。不过都是些问候的话。她仍然像往常一样,手机随丢。 她用多开大厅,个他不知道的号,“我想做你掌心的暖”。然后,她用这个号和他玩了好几次。当然,她的雪号也在。每次,她故意说要休息,用新号和他玩。 一天,她只那个新号。他也在。她过去,玩了几局,对他说:“我想做你掌心的暖,行不?” “你问雪吧。”他说,“不过,她今天不在。”然后,他打出一个微笑标记,继续打球,不再说话。瞬间,她有点想哭。 (五) 她和丈夫吵了。她的丈夫,永远都会许诺,却很少能做到。她经历了希望、失望、无数次失望后,终于不再委屈。她明白了不能把的话放在心,她学会了不再等待,学会了单纯地为自己快乐。结婚多年,丈夫没有给她送过一次物,为她做的事屈指可数,她也从不向丈夫讨要哪怕是一只戒指。他们共同生活,抚养儿子。她深深地着儿子。 铁,我想看看你。她说。 嗯,我也想看看你。 你是北方,应该长得高大,我猜你一定很帅。而且,我感觉你一定会唱歌。你的声音一定很有磁,很厚。她不是按照自己的想像说的。她真的就是这种感觉。 我猜你一定娇小玲珑,嗯……有一长长的黑发,很漂亮,很柔。他说。 她很惊讶。确实,生活中,朋友对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女!” 他们同时打开视频。他高高的个子,白T恤,长休闲,一脸光,朝她微笑。 她把自己及腰的长发挽在手,调皮地对他扮个鬼脸。 我想来看你,她说。 好吧。 “从xx到xx的第xx次列车已进站。旅客们请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她敲出这样一行字。然后问:“你会在车站出接我吗?” “我会。” “穿着白T恤,长?” 嗯。那个穿裙子,有着长长发,甜甜笑着的正出站的就是你吗? 是我! 我见到你了!我见到你了!两异同声地喊。然后,打出一长串开心的笑脸。 (六) 铁? 嗯? 我们相识几年了? 八年了吧。 八年?好快啊! 是啊! 雪,你喜欢西,去过西吗? 没有。你呢? 去过。那里很美,很圣洁。我想再去……我想,我老了后,去那里天葬! 天葬?我也去吧。你等我,咱们一起去。好吗? 好吧! (七) 我不是雪。我是她的朋友。她说去天葬时,我问她:那你的老公哩? 他有儿子。我给了他这辈子。我只是临死时去西,去天葬。她说。 我是个俗,不认为这很美。我听说后,只想哭。我不相信,有下辈子。我无法对一个许诺下辈子,可是我无力也没勇放手在这辈子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明白相知不能相伴的苦楚,无法洒脱地为她或者他们说什么。我说: 雪,等你们天葬时,如果我还活着并且能动弹的话,我也去西,就给你们献一束花。 好的。雪说。 我希望老了能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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