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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飞翔的姿势爱你
作者:佚名   来源:风络

璎珞喜爱素色的棉裙,衬着漆黑的眸,在2008年初夏的阳光下,灼灼夺目。
    那时,她和家明住在一栋筒子楼里。几十户住在小楼里,每层只有公共的卫生间和厨房,幽深昏暗的走廊里到处堆满杂物。他们租下顶楼的一间小阁楼,800块一月,却意外的有用木板隔出来的卫生间。屋子冬冷夏热,潮湿阴暗。家明总是心疼让璎珞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她却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买来便宜的粉紫色格子棉布做成床单和窗帘,在窗台上养些不知名的小花,倒也红红绿绿的开得一片繁华。璎珞说,家明,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家明拥着她深深的吻下去,好璎珞,我们再坚持两年就好,等家平大学毕业,我们再攒下小小的一笔钱就回家乡开个小茶馆,我们生个粉嘟嘟的孩子,我们一家人,相依为命,我们快乐一辈子。
    来这个繁华张扬的城市有两年了,家明在一家汽修厂打工,做繁重的工作拿微薄的薪水,因为弹得一手好古筝,璎珞每晚8点会去一间叫“吟风阁”的茶楼做三个小时的表演。他们生活得贫穷而努力。其实,璎珞是无所畏惧的,她一直相信就如家明所说的,终有一天,他们一家人,春暖花开的快乐一辈子。
    黄昏的时候,璎珞会去巷外街口处的菜场买些青菜,有时也会买一些猪骨,用温火慢慢的熬成一锅香浓的汤,再放些鱼丸和蘑菇,是家明的最爱,家明总是说,璎珞,我们是这样幸福啊。她便低下头轻轻的笑,那样的姿势,像一朵迷离的花,缓缓吐露出芬芳的蕊。
    经过巷子的时候会路过一棵巨大的合欢树,那些细细弱弱的纯白色小花散发着清甜的幽香,在微风中缓慢,妖绕缠绵的时候,璎珞总会想起家乡,那个位于江南一步一桥的偏僻小镇。在家里辅满厚实的暗绿色青苔的天井里,也有着这繁繁密密的花。彼时的她,梳着粗粗的麻花辫,家明总会采下一枝,别在她的发间。黑的发,白的花,如水的眸,在她的活色生香里,她和家明的爱情也那般满园春色。
    那些似水的光阴,是属于她和家明的美好青春。
   
    璎珞将长发挽成蓬松的髻,穿月白色的滚边绣花旗袍,一张桃花脸在红色的灯笼下泛着蔷薇的花色。纤细修长的指尖拂过琴弦,流淌出行云流水般的旋律。
    她的神情平静而淡然,她知晓,高朋满座,可又真得有几个是专心在倾听她弹奏的曲。他们说各自的话,做各自的事。她愿意弹给自已听,她喜欢古筝,一直喜欢着。记得母亲便是能弹得一手好古筝,她从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亦从不曾提,年少的她也懂事的不去问起,她隐隐约约明白,如果问了,便是残忍的去触碰母亲内心深处隐忍的伤口。母亲一直想努力给予她美好的生活,五岁的时候,便开始培养她音律,花钱请老师教她绘画,会在夏天给她做许多非常美丽的棉裙。她一直觉得自已是个幸福的小孩,直到14岁那年,劳累不堪的母亲得了很重的病,在合欢花开疯了的时候便去了另一个世界。一夜之间,她便成了孤儿,在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是一直相交甚欢的邻居也就是家明的母亲收养了她,并视她为已出,于是,在那个同样贫穷却温暖的家里,她也无比美好的长大成人。
    母亲非常美丽,璎珞那样像她。
    玫姐常用添着红色丹寇的指尖托着她尖尖下巴啧啧的说,瞧你这张脸生得,这堂子有一多半的男人都是冲着你这张脸来的。玫姐是“吟风阁”的老板,漂亮风情,有极泼辣的嘴和极热情温柔的心。她说,璎珞,你和家明都是单纯的孩子,这个城市太复杂充满太多诱惑,回到家乡多好,粗茶淡饭,相亲相爱。
    璎珞告诉自已,再坚持下就好,等家平大学毕业,等她和家明有足够开间小小茶馆的钱,再坚持下。
    她内心里,有块模糊的,却让她莫名恐惧的阴影——高寒。这个男人以势不可挡的气势,霸道近乎无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亦不多言,总是沉默,冷静的坐在暗处的角落里听她奏演,目光灼灼。表演结束的时候会差人送上大束名贵的蓝色妖姬,那些如丝缎般精致的花朵像束蓝色的火焰,灼得璎珞无比惊慌。
    她怕这个男人浩如烟海的眼神。有压倒一切的力量。
    可这个男人却淡淡的说了一句,在这个城市,你无处可逃。
    玫姐是无比担忧,你怎么就惹上他了,这个高寒,别看不过30多岁,在这个城市,他皆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你可怎办?
    璎珞无奈,又能怎么办?她和家明都需要工作,这个世上,真得总有许多的事,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
    她只希望这个男人,于她这样平凡的乡下丫头不过只是图一时的新鲜罢了,以他的身份和阅历,怎样的百媚千娇不曾看尽?
    后来,家明晚上不需要加班的时候,她便叫家明来接她,她想以这样委婉却直接的方式来拒绝这个男人。
    然,他似乎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微笑看着她和家明,蓝色妖姬照样送得张扬凶猛。瞟一眼家明身边那架快散架的摩托车,他调侃的对她说,傻丫头,你怎能委屈自已住在那样的小破屋。璎珞悚然而惊,对于她,他似乎了如指掌,他那样淡淡的笑,目光深深浅浅,似看不透的密林。
    家明不安,他说,璎珞,我很担心你。她有瞬间的怔仲,但又很快用手圈住家明的脖子,巧笑嫣然,她安慰家明,又像是在安慰自已,没有人能影响到我们,家明。
   
    家平是在酷夏的时候出的事。暑假回到家中,一个闷热难耐的午后,本来年历已久的房子突然着了火,当时家平正在午睡,被浓烟呛醒的时候,火势已无比凶猛。那天,家明接到电话的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
    他们买了当晚的车票赶回去的时候,看到是躺在隔离重病室全身严重烧伤的家平,从头到脚,密密缠满白纱布,透过玻璃窗,那白,是白得那般惊心触目。那一瞬间,家明脆弱得像个孩子。他的身体抖得那样厉害,像深秋飘落的黄叶。璎珞不停的安慰,没事的,我们带家平去城里治,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治好他。
    于是,他们仓促的卖掉唯一的房子把家平送进了城里最好的医院。但家平伤得那样重,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卖房子的钱不过只是杯水车薪,不到一个星期便接到医院的催费单。医生告诉他们,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治疗时间,再加上以后大大小小的各种植皮手术,至少还需要30万。30万,对于璎珞和家明,无疑是一个不敢想像的天文数字。
    从不沾酒的家明在深夜里浑身酒气跌跌撞撞的回到出租屋,璎珞赶紧扶他躺下,拿来湿毛巾为他擦洗的时候,他突然间崩溃,他把头深深的埋进她的怀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他不停不停的说,璎珞,我不能让家平有事,我们是亲人,我们相依为命,他是那么优秀的孩子,他会有美好的前途,我得救他啊,妈妈去世时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好家平,是我没本事呀。。。。。。璎珞紧紧抱着家明,她感觉到他的眼泪一层一层的从她的衣襟上慢慢泅开。
   
    再回到“吟风阁”的时候,璎珞并没有进去演奏。她穿着素白的棉布裙子,像个孤独的影子一样静静的伫立在门边一小块阴影里。大约九点左右的样子,一辆烟灰色奔驰缓缓开过来,她看见那个叫高寒的男人从容的的从车里下来。他英俊的脸庞在黑暗的夜空下反射着凌厉的光芒。
    她慢慢的走上前去,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停留在她脸上。
    他们对峙了一会儿,她听到自已一字一句说,我需要钱,你能给我30万吗?我跟你走。他沉默的看到她,然后,他说,上车吧。
    他让司机把车停在一家精品店前,他说,进去选套衣服。
    灯火璀灿的店里几乎没有人,只有毕恭毕敬的店员和幽暗的香水味。他给她挑了黑色的蕾丝旗袍,盘扣是小粒的珍珠。黑色的缎子凉鞋,有完美的精致刺绣。他说,你天生就是应该穿这样的衣服。
    璎珞望着镜子里瞬间光芒四射的自已,轻声对自已说,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再次回到车上,他漫不经心的问她,我们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她说,随便。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纤细的手,说,你太瘦,我不充许你再瘦下去,和我在一起,我要你很快饱满起来。璎珞有些微微吃惊,这个眼神薄凉,凌厉的男人,居然,会说这样温柔的话来。

深夜,他带她回到别墅,房子的富丽堂皇远远超出了璎珞的想像。他带她到三楼的主卧室,大而柔软的雕花铜床上竟然辅着粉紫色的绸缎床单,无比的奢侈惊艳。他说,这以后就是你的家。
    她倒在那块微凉的绸缎上,她看到他轻轻俯身下来,慢慢的一寸一寸沿着修长光洁的颈一路细细亲吻着她,当他的手缓缓的移到她胸前的衣扣上时候,她阻止了他,能先把钱给我吗?她轻声问。他抬起头看着她,然后微笑,他起身很快开好一张支票递给她,他说,傻丫头,你以为自已只值30万吗?这有50万,你先拿去。然后,他一边继续亲吻她,一边在她耳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从今天开始,这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记住!
    璎珞闭上眼睛,一点点的展开开自已的身体,像暗夜里洁白的花,慵懒的舒展开幽香浮动的花瓣。
   
    璎珞拿着支票去“吟风阁”找玫姐,她说,交给家明,什么也别告诉他,只说是你借给他的。玫姐燃起一支烟,沉默的一口一口吐着浓重的烟雾。良久,玫姐问,这是你的决定?璎珞低下头,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然后,她抬起头,漆黑的眸里有隐约闪烁的泪光,我想喝点酒,她说,玫姐沉沉叹息,喝吧,姐今天请你。
    炙热的酒精缓缓的淌过喉咙,在胸中盘旋停留的时候有清洌的回声。璎珞在黑暗中一边大口大口的喝酒,一边静静的流泪。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醉眼朦胧中,她看到高寒出现在面前,然后,她又看到了家明。她挣扎着站起身,一片混乱。三个人僵持了一会,高寒伸出手,来,我们回家。她慢慢把手放进高寒的掌心,她听到家明沙哑的喊,璎珞?经过家明身边的时候,她低下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家明,我累了。
    璎珞像只正在冬眠中的动物,日日将自已深深蜷缩在露台上的那张大藤椅上,常常一呆就是好几个钟头。苍白的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丝垫上精致的刺绣,秋天的天空总是很纯净,不时有几只飞鸟无声无息的掠过,留下瞬间淡淡灰色的痕迹。楼下的花园里,高寒差人种了许多名贵的花,她天天看着它们一点点的绽放又一点点枯萎。有时,她会想起母亲,也会想起那满院子繁华芬芳的合欢花。所有一点一滴的过往,像是一场美丽而又忧伤的梦,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高寒是真得对她好,那样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却宠她如孩童,她不喜欢所有繁锁的应酬,他亦不强求她,纵容她素面朝天穿简单的棉布衣服长时间的默默发呆,每晚他尽可能的抽时间回家陪她一同晚餐,亲手盛有营养的汤强迫她要全部喝光。不计较她总是一副冷漠像是在梦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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