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疤了吧？”武修杰问。
敏萱的头碰撞在一块凸出的石头棱角上，缝了三针，修杰记得，想敏萱怕要留个小疤。
“被头发挡住了。”敏萱说，指给他看。
“在头顶上，看不出来，没关系的。”
“要是在脸上就糗了。”敏萱过后也觉得庆幸。那时甚至想到要不是給别人救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
“漂亮的女孩就是脸色留下个小疤，也还是漂亮的。”
武修杰的话里总有种他自己没意识到却叫别人发笑的东西。敏萱笑道：“我不觉得我漂亮的。”
“哪里话，你非常漂亮，有种特别的东西，我说不好。”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转眼已经黄昏了。武修杰把敏萱送到小区的巷道处，互相留了电话，商定明天一起去验血。
“七点半，我就在这儿等你。”
“好的。你慢点儿开车。再见。……”
第二天一大早敏萱就醒了，洗漱完，换了身自己喜欢的衣服，坐在床上等待约定的时间。虽然不愿意去多想，但敏萱还是去想了自己的处境。敏萱觉得要是没有李哲瀚，自己很可能和修杰发生点儿什么，但现在恐怕不大可能了。已经和修杰定婚了，真要改变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另外，武修杰未必会喜欢自己。不过想到他夸奖自己漂亮，敏萱小女生般地笑了。想想也真是，从来不曾有过小鸟依人的感觉，在修杰面前这种感觉却很强烈。
敏萱早下去了十分钟。她拿了个汉堡和一包奶。敏萱想验血后給修杰吃。一出巷道，没想到武修杰比她还早，已经到了。两人笑着打了招呼。去医院的路上修杰突然问道：“没和你男朋友说一声吗？”
修杰提到这个，敏萱的心里很复杂，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用的。”敏萱说，特别不喜欢这个话题。
修杰看出敏萱不高兴来了，笑道：“怕他误会你，再和你打仗就不好了。”
“不会。”
敏萱猜不透修杰是什么意思，干脆不想了。到了医院两人抽完血九点多了，化验结果要下午拿。出了医院，敏萱想跟修杰在一起说说话什么的，但修杰好像有事儿，要送她回去。敏萱心里有点儿失望，不过她是没有理由要求修杰做什么的。敏萱说：“你不用送我了，我正好去买点儿东西。下午咱们医院见。”
“不用去接你？”
“不用了。”
下午四点敏萱先到了医院，修杰还没来。敏萱拿了他俩的化验单也看不懂，便去先挂了号，想等修杰来了一去问医生。等了一会儿后修杰打来了电话，说他有事儿干不过来了，叫敏萱把化验结果給他拿着他明天去单位找她。敏萱把武修杰的化验单装好，自己去看医生了。
这个时间看病的人很少。敏萱没排队就看上了。但化验结果把敏萱吓死了。开始医生在没有问她的情况下说了几个症状，敏萱都有。后来医生说：
“你得住院。你一个人来得？”
“是，我怎么了大夫？”敏萱紧张了。
“担心你血液方面有问题，你明天和家里大人一起过来一次。”
“很严重吗大夫？”敏萱紧张地追问，某种不好的预感占据了她大脑，她想到了一种病，不敢去想。
医生说需要近一步确诊。敏萱咬牙说道：“是白血病吗？”
医生看看敏萱，还是说要近一步检查才能确诊是什么病。敏萱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医院大楼。到了楼下，浑身虚脱般地再也走不动了，就在女儿墙处坐下了。敏萱无法想象如果真是白血病会怎么样。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死去，想到妈妈将孤苦伶仃地度过后半生，敏萱开始流泪。正悲伤时，手机响了。敏萱先想到了是李哲瀚，这两天他一直在加班，说加完班給他打电话。不过电话是蓝齐儿打来的。她听出敏萱的口气不对了。蓝齐儿叫道：“怎么了敏萱？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虽然心里正难过，敏萱还是听出齐儿话里有话：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这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敏萱想到了哲瀚，他这两天一直没露头，不是他出什么事儿了吧？敏萱说道：“是哲瀚有事儿吗？”
蓝齐儿打这个电话的确是李哲瀚的事儿。她也是今天才从他嘴里听说的，中午李哲瀚打电话约蓝齐儿吃饭，她以为敏萱也去，爽快地答应了。到了后才知道敏萱根本不知道吃饭的事儿。再看李哲瀚的表情似乎也不对头，顿时有些担心，以为他们打架了。蓝齐儿立刻说道：“你欺负敏萱了是不？”
等听了李哲瀚的话，齐儿才知道出大麻烦了。李哲瀚变心了，他们局长的女儿这个三星期去找她爸爸，看见了李哲瀚，立刻喜欢上了他，得知女儿的想法后，托人打听到了哲瀚的妈妈，一提这事儿，哲瀚妈妈满心欢喜。蓝齐儿是敏萱和哲瀚的媒人，发生这样的事儿叫她本能地站在敏萱一边儿。蓝齐儿说：“你是大人了，不用什么都听你妈妈的！”
见哲瀚没说话，蓝齐儿就意识到问题要麻烦了。李哲瀚和李敏萱认识大半年了，婚都订了，不会分手吧？再说哲瀚很喜欢敏萱的。齐儿就用这样疑问的眼神注视着李哲瀚，把他看慌了。他告诉蓝齐儿，他喜欢敏萱，可雯鑫对他很重要。如果他们在一起，他就会被安排到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齐儿知道李哲瀚是渴望当官的。敏萱说过不喜欢他这样。
“帮帮我，我实在无法面对敏萱。我愿意給她补偿。”
蓝齐儿非常生气，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叫敏萱怎么办啊？”
“帮帮我齐儿，我不会亏待你的！”
想到当初介绍敏萱給李哲瀚后，她接受过他的礼物，一个价值二千多的包，这包现在就在她手上，蓝齐儿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决定帮这个忙，即便是为了敏萱，她出面也比较好。在电话里听见敏萱好像在哭，蓝齐儿以为李哲瀚找过敏萱了，她没听出敏萱话的意思：是哲瀚有事儿吗？蓝齐儿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把李哲瀚骂了个狗头****。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敏萱的感觉很奇怪，一点儿也没动感情。敏萱觉得她肯定是得了那种病了，那样的话她将不久于人世了，爱情她已经不需要了。这么想时悲凉凄楚的感觉把敏萱的心揪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抑制住不断涌出的泪水，叫蓝齐儿有空去她家一趟，替她把订婚的东西还给李哲瀚。蓝齐儿要她不必，让敏萱另要损失费，敏萱把电话挂了。
晚上敏萱决定和妈妈谈谈。得知女儿的身体状况和可能的病症，敏萱妈吓了一跳，但没有出现敏萱担心的情况，敏萱担心妈妈承受不了。相反妈妈叫敏萱先别胡思乱想，等明天确诊后再说。八点半时蓝齐儿来了，她眼神间充满不安和忐忑。敏萱害怕齐儿流露出什么，叫妈妈知道了，不断地暗示她。齐儿明白敏萱的意思，和敏萱妈妈没事人儿似的说了会儿话，去了敏萱的房间。李哲瀚送的东西敏萱一样不少地已经收拾好，装到袋子里了。蓝齐儿又提到了向李哲瀚要赔偿的事儿。敏萱说：“爱情是神圣的东西，我不会做交易的齐儿。别说了！”敏萱打断了她。
“可是——”
“我还有件事儿求你，明天替我请个假，还有这是一个朋友的化验单，他明天去单位找我拿，你替我給他吧。”
第二天，李敏萱被确诊了，白血病。母女俩不得不面对可怕的现实。敏萱住院的那天，妈妈到走廊上哭了起来。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她们。根治除了骨髓移植没有更好的办法。敏萱妈去问了医生：“需要多少钱？”
“前期手术加后期免疫抑制剂ATG等，至少要二十万……”
家里只有五万块钱，已经交住院费了。敏萱妈妈开始四下筹钱，一边准备自己配型給女儿。
修杰是在敏萱住院第三天找来的。他从蓝齐儿哪儿拿了化验单，但找不到敏萱了。修杰悟到了什么，到医院来了，凑巧找到了那个安排敏萱住院的大夫。
“她怎么了大夫？”
“你是她什么人？”
“亲戚。”
“她得的是白血病……”
敏萱得了白血病的消息把武修杰震了一下，立刻到住院部来了。敏萱正躺在床上，看见修杰，敏萱女孩们所有的对于未来生活的向往和这种向往破灭的悲伤一起向心中涌来，敏萱的眼睛立刻湿了。
修杰握住了敏萱的手，叫她别难过，说这种病是可以好起来的。
“要做骨髓移植吧？”修杰问。
敏萱并不愿意这样，这两天她一直在担心移植后效果不好，她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和一身的债，在天堂她也不会安心的。
一会儿敏萱妈妈回来了，以为修杰是敏萱的同事，说了一会儿话。等来到走廊上，修杰进一步问了情况。这两天敏萱妈借到了大约十万块钱，最初的费用似乎可以解决，关键就是骨髓配型了。
“你是敏萱的同事吗？”
“嗯，还是好朋友。这样我也配一下型看看，希望能帮上敏萱。”
“哎呀，这不行，不行！”敏萱妈一下感动了。
“没关系的，现在最重要的要敏萱好起来。你别管了阿姨。”
修杰先去了。敏萱妈到病房和敏萱说到这事儿，敏萱眼泪就出来了。敏萱那天晚上遇到的事儿告诉了妈妈。敏萱妈说不出话来，觉得欠人家情太多了，感动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想到了一个人，哲瀚怎么没出现？这样的时候他怎么会不来呀？敏萱不想让妈妈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生气，说李哲瀚出差了，还不知道。敏萱妈妈说打个电话和他说声。
“不用，他来了也帮不上忙。”
敏萱妈说：“我考虑找亲家借点儿钱，你觉得好不？”
敏萱吓了一跳，要是妈妈这样做了，无论对方借不借都等于侮辱了自己了。绝对不能去哲瀚家借钱的。敏萱反对的如此激烈，敏萱妈有些不解的说：“这种时候找你未来婆家借点儿钱有什么呵？”
“妈妈，你想过没有，我现在得了这样的病，哲瀚家是否有别的考虑很难说，你这样去多不好。”
“哲瀚不像是这样的人。”
敏萱总之要妈妈不许去。
“好，我不去。”
一修杰买了很多住院用品回来了，盆子、毛巾、脸盆、毛巾被。敏萱妈因为已经知道修杰救敏萱的事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修杰说道：“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敏萱好了比什么都强。”
敏萱的病渐渐厉害起来了，半个月后住进了ICU病房。因为化疗，她的头发开始脱落，人也憔悴了。敏萱妈妈有了更进一步的不好的预感，对于不幸的想象开始摧毁她的健康。敏萱妈的配型没有成功，这几乎叫她绝望，很多白血病人最终夭折都是因为找不到配型合适的人。费用也是一个问题，ICU病房每天一万对的支出，敏萱妈妈借到的那点儿钱像流水一样地消失着。修杰出去了两天，回来时拿了十五万块钱来。好消息跟着来了，修杰的配型非常成功，几乎是奇迹。医院很快安排了手术。手术那天两个年轻人紧握着手。敏萱流着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才合适。
“坚强点敏萱！”
“好！”敏萱点头。
三个月后，冬天来临时，敏萱开始明显地好起来，头发开始生长，面色也红润了。敏萱妈从绝望中恢复过来，人跟着精神了。
“下个月就可以回家了。”大夫为他们高兴。
敏萱出院的那天天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温度有些低。敏萱裹在长长的羽绒服里给休息保护着做进了雅阁车里。敏萱妈妈跟着上去了。
住院的生活结束了。对于敏萱宛如一场生死。李哲瀚的事情妈妈也知道了，做母亲的愤怒不已。事已至此，敏萱叫妈妈不必生气。母女俩很自然地谈到了修杰。妈妈说：“你们俩怎么样？”
经历过一场死亡，敏萱对问题的看法已经成熟了很多。几个月来敏萱从修杰的眼睛里看见某种爱意，这个是骗不了女孩睿智的眼睛的。不过修杰从来没有把那种眼神中的含义化在行动上有所表示，这叫敏萱有些忧郁。和李哲瀚分手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按说没有什么障碍，但修杰的态度仍是含混不清。敏萱想找个机会干脆直接和修杰说开。一个周末敏萱妈妈去街上买菜了，修杰正好过来。是个机会敏萱下决心和修杰说开。现在敏萱觉得她可能从一开始就喜欢修杰，而眼下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她的身体已经好起来，最近的复查没有什么问题了。还有一个忧伤的原因，换一个男孩也许不会叫敏萱达到忧伤的程度，但修杰不一样，那就是她跟李哲瀚发生过关系，敏萱要告诉他这个。这是个叫她窘困的话题，但她必须告诉修杰。没想到修杰却是来告别的，敏萱一听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去哪儿啊？”敏萱快哭了。在一起度过了近乎相依为命的日子后，敏萱无法想象这个男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后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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