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很多年以前一样，哄着她入睡。
而我，一夜无眠。
今天我没去上班，我想好好的把混乱的头绪理清楚。有些东西终究是要面对的，这道理我很明白。
落落走后，我就打电话给杰，叫他到我这边来，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杰来了，看着他的憔悴，我的心就突然觉得很委屈，想必他昨天晚上也一定没睡吧？两个我最爱的人，保护了一个就一定得伤害另一个啊。
我拿着水果刀在手上把玩着，看着他聚焦的瞳孔慢慢放大，我一字一句的说：“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你晚上是喝醉了，才会说出那些混帐的话。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我看着害怕在他眼底弥漫，他的脸痛苦的扭曲着。于是，我轻轻在手腕上划下一刀，真的很轻呢，我都感觉不到疼痛。有血流出来，很慢很慢的流出来。看着他不情愿的拿着电话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听着他愤怒却不得不妥协的道歉，我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抽搐，意识开始慢慢模糊。我终于还是虚弱的倒下了。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我在睡梦中抗拒着醒来，也许是潜意识里一直只想寻求一分安宁。可是，我仿佛听见杰痛苦的呼唤，他在絮絮的说着我们并不多的回忆，一次又一次重复。他在呼唤我，呼唤我的灵魂么？
可是杰，我好痛苦，我不愿意，让我的痛苦吞没你啊，放手吧，让我一个人承受吧，你的快乐从来都与我无关啊，我带给你的只能是无尽的痛苦。
灵，落落向我跑来，大声呼喊着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呢？没有你的日子，你叫我怎么办呢？我的痛苦，我的不快乐还有谁了解呢？”看着她忧郁的眼神，我突然醒悟。在我拼命想保护她的同时，她是不是也一样在保护我呢？一如我们很多年前相互扶持一样。
我挣扎着醒来，映入眼帘的只有杰担忧的脸，和一片的雪白。我想我一定是在医院吧？我转过脸，不想看见他的痛苦。我讶异于自己身体才孱弱，只是那么小的伤口，我竟然会晕倒。
杰把我的脸扳正，我看着他，眼里有不可名状的兴奋。“灵，你知道吗？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你是因为没有好好注意休息，加上心理压力太大才会晕倒的。灵，这次算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找落落坦白。”他急切的说着。
我的眼泪，瞬间滑落，我怀孕了？我怀了杰的孩子。从此我的生命和杰的生命便有了联系，我将不再害怕会失去他了。我兀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喜悦中。突然想到，落落不是也有孩子了么？我突然就清醒了，我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以伤害我最亲爱的人呢？
“不，杰，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样你知道对落落会有多大的伤害吗？你叫我怎么忍心看着她痛苦呢？”
“我自私？是啊，我自私的以为只要我真的爱你，总有一天你会爱我胜过爱落落，你不忍心看她痛苦，却一直把我往痛苦的深渊推，你想让我万劫不复吗？”他的脸再次扭曲，仿佛痛苦得无以复加。
我沉默，我只能沉默。
落落推开房门的时候，正是杰疯狂亲吻我的时候，他哪里是在亲吻，他明明就是在惩罚我啊。门就这样打开了，三个人，六着眼睛都死命盯着彼此，仿佛想要看穿彼此一样。我突然就意识到，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失去了，失去了我的落落，也会一样失去给我温暖的杰。
落落哭着跑远了，我想她一定失望透顶了，她一定会觉得我的肮脏吧？我再也不配做她最好的朋友了，因为我只是一个坏女人。我看着杰追出去了，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已经用尽了一般，一直一直往下坠落，却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我再次沉睡。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没有让杰知道，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我听说他们离婚了。所以，我决定离开。突然很想回去看看我们曾经相遇的那个校园。那个红叶漫天飞舞的季节，我们三个都还单纯得不谙事世的时候。
我走在曾经的校园里，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无所顾忌的嬉闹，听着他们张扬的笑声。心里一阵阵失落，我想我的青春，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听见青春关上棺盖的声音，我的青春注定在挥洒中腐朽。腐朽的还有我一直以为关于友情，关于爱情的梦想。
我想我们终究是要长大的，而长大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我们都不能承受的。
走到曾经和落落一起看杰打篮球的操场上，看着很多女孩子在疯狂的为场上奔跑的身影加油，一如那年的我和落落一样，只是我们都已经不再疯狂，不再有激情。我们都只是生活开的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突然觉得就算回到这里也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意义。最少我们怎么都回不去了，接下来我应该带着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离开，彻底消失在曾经的生活里。我张开手，想和过去告别，可是我却找不到告别的对象。颓然放弃……
走过门卫室的时候，看见以前很熟悉的一个保安，他惊讶的用手指着我，嘴里说着：“就是她，就是她，不会错的，一定是她。”然后看着他拿着一封信递给我。我想他们一定搞错了，我离开这所学校已经好多年了，怎么会还有人给我写信呢？低头一看，发现上面很端正的写着秦灵亲启四个大字。我疑惑的看着那个保安。他说：“前几天，有一个姑娘来过这里，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我想你是忘记了，曾经你们两个出去为一个朋友庆祝生日，喝醉了回来，还是我帮你背她去宿舍的呢，所以对你们我记得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两个人可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我点头，轻声道谢，然后离开。他的那一句“从来没见过两个人好得和一个人似的”让我觉得灵魂的肮脏。就是因为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我抢走了杰七年的爱，骗了她整整七年，我不明白，我这样做的本意是想更好的保护她，可是谎言一旦揭穿，终归只是谎言。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我只是自私，只是贪心。我贪心的以为我可以拥有杰的同时拥有着落落。
信确实是落落写的，她的笔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可是看完信，我突然就释然了，很多时候都是我们太过自以为是，被太多的情感束缚。
亲爱的灵：
见信就知道你一定已经出院了。我真的很高兴你可以回来我们曾经最快乐的地方寻找很多我们已经失去的美好。灵，现在的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我何尝不是如此呢？提笔还没写信的时候我就已经忍不住哭了。我想起来我们一起走过的这么多年，而今天我们却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道别，心里就觉得莫名的难受。灵，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你的，不是因为你的欺骗，而是因为我对你的欺骗。其实你一直不知道，我已经把本应该属于你的幸福偷去了整整七年了。
我以为很多感情随着时间就会慢慢淡忘的。比如杰对你的感情。我早在15岁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杰爱的人是你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觉得一直以来，你什么都那么优秀，你要的东西似乎都是垂手可得，而我呢？我每一次拼尽了全力，却终究得不到的我想要的。在这七年里，我费劲心计的想要把杰从你身边抢回来，可是我似乎太高估了自己吧，终于一切都是徒劳。
我最后一次欺骗自己，也欺骗你们，我以为只要我告诉杰我坏了他的孩子，他就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女人总是以为只要有了孩子便可以绑住男人的心了，可是我却忘记了，那也只是那个男人对那个女人有感情，而杰，对我，从来都没有过爱，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在我身上。
可是你，竟然用死逼杰回到我身边，那一刻我就站在你的门外，听着你们的谈话，我突然就发现自己的自私和恶毒。一直以来，我都看着你们痛苦，在你们的痛苦中编织着我的梦寐。
看着杰抱着昏迷的你冲向电梯，没有看见蜷缩在角落的我，他的眼睛泄露了他所有的心事，就算因为你向我低头，可是你却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任谁都无法将你从他的心里拔去，包括你自己。
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这七年来，我活得真的好辛苦，在你面前装出幸福的样子，看着你虚伪的微笑到无力，我居然享受着这样的刺激和疯狂。可是我终究输了，灵。很多东西，就算我用尽了所有，我依然无法得到。
七年前，我就知道杰爱的是你了。所以我哭着告诉你，杰爱的人不是我，但却固执的不愿意告诉你，我已经知道全部事情的真相。看着杰在你的逼问下一步步退让，看着他对着你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找杰的那个晚上，只要他当着我们的面告诉我，他爱的人是你，那么我就会选择退出。可是你，永远只会保护别人的你，用一个耳光让杰把所有的话吞进了肚里。也是你让我以为自己还会有希望，毕竟，你宁愿伤害自己，宁愿伤害杰，也不愿意伤害我。可是灵，我真的好恨你，我恨你的保护，我恨你的怯懦，是你让我一次又一次看见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失望。我真的很想时间可以回到七年前的时候，如果那时候我就选择了退出，那么现在的我们都不会这么痛苦了。
灵，我走了，不要试图找我了，我不会再见你们的。因为我们已经不会再是最好的朋友了，和我做朋友你得到最多的只是伤害，那么请让我再自私一回吧，让我潇洒的离开。
灵，我冷眼看着你痛苦了七年，那么今天，就请让我把我偷了七年的幸福还给你吧。不想说对不起，因为我突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在能够被原谅的范围，而我，将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
你的落落亲笔
X年X月X日
我把信撕得粉碎，洒向天空，我们终于都为了我们的幼稚和单纯付出了代价。我们都永远失去了彼此。而我，再也不会回到杰的身边，因为我已经疲倦了，谁偷去了谁的幸福，谁窝藏了谁的温暖，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了。我们都是太自私的孩子，长大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们必须无条件承受的。
我们终于都没有遵守彼此的承诺。我带着杰的孩子也在这个冬天消失不见。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听着大街上传来的不知道谁的歌曲“谁都知道气候会变，更别说诺言”，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泪流满面……
上一页 [1] [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