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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完美
作者:潇湘亭静…   来源:网络

  住在拥挤杂乱的宿舍还是夜里冷风刺骨的大厅,是我面临的选择。

  我没有后悔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城市。与生俱来的倔强让我丝毫不会妥协,即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直到我把它撞成一地破碎的红砖水泥,或是我因为头部重击晕厥倒地人事不省。不过就算是这样,在这个餐厅打工第一天遭遇已狠狠的抽了我一记耳光,让我从自由的幻想里彻底回到现实。

  餐厅新开业,招收男女服务员各三人,年龄18~25岁,相貌优美,五官端正。

  优美这个词是招聘广告里用的,让我暗地里笑了好一阵子,后来才知道这竟是我这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你叫什么?一脸胡碴的男老板问我。

  杨兵,18岁了,从邻市启越村来的,想找个工作混口饭吃。

  问你那么多了吗?小伙子挺俊呐!可惜太土气了一点,话也太多。上过学吗?

  在俺们村顶多上到初中就不得了了,我上初二不念了,对比一下也相当于大专水平哩!全村老少总让我写信,我……

  行了行了,你他妈别废话了!身份证。

  我故意用颤抖的手把价值200元的卡片递给他。

  他一边自言自语说真没见过世面一边端详着我和那张跟遗像似的相片。

  嗯?他忽然坐直了,你……

  我以为他发现了破绽,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听他说,你被录用了。

  我故意装得很兴奋,冲到那张破办公桌前,真的?您老真是好人!我……

  行了行了,真他妈烦!新月,带他去试衣服,。下一个!

  下一个是个女孩,叫吕小美,我在走出面试那间屋子时听到的。

  陪我试衣服的人叫程新月,是服务员的首领,她说我们如果加入,她手下的人就有十二个,是战场上一个班的人数。我开玩笑说你还懂打仗?她说他爷爷懂他参加过什么战争,还说为什么现在是太平盛世总也不打仗。

  打仗?打起仗来女人不是最倒霉?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时就是证明。再往上追溯可以回到两千年前的汉朝,那时候不用人家抢,皇帝会亲自把女人能够过去。

  以上都是我的内心台词,实际上我只叹息一声“唉”。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其实知道得很多,她知道了对我的处境会很不利。

  另外声明一点,我和她这段对话全发生在我换上那套体面的衣服之前,不是之中。

  平生第一次穿白色硬领衬衫,打领结,穿西服,穿皮鞋。衬衫的领子总划脖子,让我有点难受。我想,过几天就好了。

  程新月说,你还蛮帅的,这要是有知识,得多吸引小女生啊!

  拉倒吧新月姐,我在俺村种地种不来,养鸡养不成,简直一废物点心,这不是没对象才到城里打工的吗!等挣了钱,我一定把最漂亮的小雪娶回家当老婆!

  她笑了,挺妩媚但不动人,至少不动我。她说,那你好好干,一定会成功的。

  不知她是真心还是敷衍,反正她是这么说了。后来她借口看看前边的情况就走了,带起的一阵风里我闻到了一种从没闻过的气味。

  再后来我都快睡着了,但我记得有五个人走马灯似的走进了试衣间,然后出来坐在我坐的环形沙发上,但都不说话。过了有半个钟头,我对面的男孩说,咱们都认识一下吧!我们以后就是工友了。我叫海宏,大海的海,宏伟的宏。虽说听起来像一海鲜似的,大家凑合叫吧!以后多多照应啊!

  另一个男孩叫张斐,有点口吃。或许因为自卑,他没怎么说话。

  吕小美梳了长长的马尾辫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有沿着模特一般标致的身材和一张好看的脸。她高考失误,家里条件不好,只能打工挣钱复读。她说她是可以考上国本的,不知真假。

  许霞显然未满18岁,她也坦然的承认了。她只有16岁多一点,因为成绩不好,想去从艺。她倒是有天分,但从艺可不只天分那么简单。

  另一个女孩叫温菁。她比吕小美成熟得多尽管她也是18岁。看样子她的经验远比我们这些各怀心思的家伙丰富。

  我说我叫杨兵,这名字说起来总有点别扭。报名之后我就继续满口地道粗话,流利不露破绽,这是一周苦练的结果,似乎没人对我产生怀疑。

  又过了很久,程新月和大胡碴走了进来。程新月向我们介绍大胡碴是经理,让我们叫他远哥,我们就一边鞠躬一边叫了“远哥”。因为没训练过所以很不齐,像我小学一年级时参加合唱队的效果。接着由语言粗鲁脏字层出不穷的远哥介绍餐厅情况,这么好那么好,我却不以为然;就算真是很好,也让他的脏话毁掉了。

  遗憾的是,他始终没说他叫什么,我也就不知道他叫什么远或是一个跟远没关的名字。

  餐厅的名字叫“衡森”,我猜一定是请风水先生给起的。后来从程新月口中得到了证实,她说餐厅建在一块三角地上,所以名字必须有木字才可以避邪。

  除了她,餐厅还有五个服务员。武亚军是个标准的北方大汉,健硕而高大;史昕是个流气的人,而且有点驼背;范志强就是一个混子,满脸无赖相,一见吕小美她们三个就不怀好意的打量个没完。另两个女服务员是相貌不逊于吕小美的舒雅,和长相平庸身材极胖的管瑛。我们11个人就是程新月的那个班。

  程新月让我们以男女为分类各自向老员工学习工作要领。我以为会像电视剧里服务生那样学习各种步法转身,但是全都没有。我们所要掌握的,就只有简单的问好,和怎样平稳的端盘子并快速的走。这让我们感觉失望而且无聊。

  女服务员那边讲的时间比较长,过了很久才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新来的女孩子都满脸欢喜像要嫁给王储了似的。程新月面无表情,倒是舒雅不屑的目光和管瑛带着诡异的笑脸让我没来由的担心起来。

  餐厅开业只有不到两周,晚上却人满为患,看来宣传得很好。我们一直忙到十点,更多的是充当杂役的角色而且我发现餐厅似乎没有杂役。我极其明智的换上了来时穿的衣服,否则那套服务生的行头没多久就会弄脏,海宏就是个例子。

  扫厕所时,我抱怨道,真累呀,我在家哪这么干过啊!

  海宏却像是不觉得累,哪儿都一样,我听新月姐和远哥在那屋商量,每月个我们500快呢,咱们多干点儿也是天经地义的。

  我想500快钱如果要满足我说的那个愿望似乎好遥远了点呢!

  终于停工,程新月把我们领到了宿舍里。

  我发誓那间屋子如果是宿舍,我当年搞乐队时住的废弃商场储存室就是高级公寓。在昏暗灯光里,不到十平米的屋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被子,烟头,泡面盒子,瓜子皮,空气里全是呛人的烟雾。睡在这里还不如让我睡街角的垃圾站算了。刚要说话,范志强就看出了我的不满,嘲讽似的说,有些人就是无聊,不愿干就不干,谁又没让你干!不忿上大厅睡去!冷气一开晚上吹不死你!

  我只是想知道,空那么多客房为什么不让我们睡?

  你他妈真是土包子!那是人家住的地方,你以为你是谁啊?

  人和人都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哟哟哟,还讲上道理了!看不出来还能说名言呢!这小子把他自己当大学生了!我说呀还不一定是那个婊子在被窝里告诉他的呢!

  史昕当即大笑,别瞎说,人家一看还没见过真正的女人!弟弟,等哪天哥把那几个玩腻了的发廊贱货介绍给你,好不好啊?

  范志强和史昕像傻子似的笑个没完,我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口不择言的说什么人人平等。

  目前我还不想和这帮低档次的家伙一般见识,况且我估计我也打不过他们。于是我就压制住怒火,走到大厅,狠狠的捶;桌子一拳。

  这小子还怒!有种的来过两招!就他妈会拍桌子!

  我冷静下来,因为大厅确实很冷。打开刚发的被子,我决定先在墙角躲一夜。

  高跟鞋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白色高跟鞋,黑色短裙和红色低胸吊带背心的女人来到了大厅。她在大口的吸烟之后就痛苦的咳嗽。

  我看出是舒雅,就想和她问好。她却先说话了,你真的来大厅睡了?有意思。我看你这人挺不一般的,你叫什么来着?

  杨兵。姐姐这么晚还没睡?

  我还不到20呢!当你姐姐我也太老了!不过你愿意叫就叫吧。你真什么也不懂。

  我第一次到这儿来。在俺村你就得会种地,不会谁也瞧不起你,跟狗似的。我就是属于这拨人。所以小雪才看不上我。我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搞到手。你是不知道啊,我家小雪长得跟国际影星似的,追她的男的在她门口一排,都到村口了……

  她一直听完了我的话,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等我终于说完,她就站起来说,我回去了,你好好待着,睡不着别到处乱跑。

  她离开时带起一阵风,里面也有白天程新月身上那种气味。

  早上起来时看了一言墙上的钟,才不到三点。钟是镶嵌在一幅带玻璃罩的匾里,它边上写着,生意兴隆。黄色金字印在大红的底面上显得很醒目。周围很寂静,让我想起了我曾在深夜造访过的郊区墓地,那里埋着的都是农村的穷人,没有墓志没人会记得他们;没有生卒年,没人会知道他们活了多久;甚至没有墓碑,唯一能证明他们真实存在过的,只有那堆迟早会被人遗忘并永远塌陷下去的黄土。

  冥火照幽夜,罡风吹古城。痴心寻梦迹,乱世叹浮生。

  当晚,无尽的悲哀让我写出了这首五绝,而今晚,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脱口而出。

  我感觉有哥人在身后看我,但当我回头,却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点歌台。

  就一个人像抓着铁栅栏看窗外世界的精神病一样,我一直在睁大眼睛等待着天亮。后来天就真的亮了,程新月第一个起来开门,见到我披着被坐在椅子上,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说,杨兵啊!起来得真早!晚上大厅里睡的?

  说着她走到我旁边。她的睡衣穿得很乱,还有许多折痕。她身上那种奇怪的味道比昨天更大。她还没化妆,所以气味和化妆品没有关系。她用惺忪的睡眼打量着我说,你这么精神。不困呐?昨晚没让冷气吹着吧?

  她显然知道了我对住宿条件的不满,是在用话试探我。

  哦,我农村小子不在乎。那冬天我爸不烧炕,冰凉的不也那么睡了?这才零上五六度,对我来说就跟睡在塑料大棚里似的,暖和!而且地方还宽绰,不像在家,仨人挤。

  你爸你妈都种地呀?

  我爸种,但种得不能再次了。我妈十五六年前跟人跑了,听说那人是特区的大款,特有钱,我本想去那儿的,但爸不让,我想也不能丢了咱农村人的心气儿,就来这儿了。

  你刚才说你家三口人,那个是……

  我奶,一天捧着药罐子,也不见好,一时也不死,整天唠叨,烦死人了。

  管瑛打断了我们,新月,该开张了吧?

  是啊,杨兵,把铁门打开。

  我不会那种拉门,显得笨手苯脚的,开了足有五分钟也没打开。身后范志强阴阳怪气的说,哎呀,这么简单的屁事也不会,昨天还和我起刺儿!史昕,你说这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呀?

  海宏忍不住站起来,却被身后的张斐硬拽了回去。看来这家伙舌头不利索,头脑倒还是很冷静,至少他明白在人家的地盘上没我们说话的份儿。

  武亚军一言不发的打开门,然后又一言不发的走出去,消失在大街上。

  直觉告诉我他是可以信任的。

  范志强小声嘟哝了一句,狗拿耗子!

  第一天正式工作,所有人都干得认真而努力。我猜吕小美应该是在想像自己的大学,而许霞甚至开始认为自己已经成了明星。温菁深藏不露,我金个没从她脸上读出一点信息,反而感觉她也在用锐利的眼光观察别人。

  我走到等着接菜的海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们儿,今天早上谢了。

  他苦笑了一瞎,又没替你出头,有什么可谢的?张斐那小子太懦弱,简直是个懦夫。

  他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我想告诉他应该多忍耐一点但没有,估计这没有用。

  范志强基本上就不干活,坐在最北角没人吃饭的桌子上,打着流氓哨盯着忙碌的女服务员和年轻女顾客的前胸和大腿,一边和身旁的史昕品头论足,一边流着口水。

  这两个人渣,昨晚就商量去女孩们的住处去,今天还这样放肆,我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不行,我得收拾他们一下。

  行了,你忍一忍,先去后厨待着,眼不见心不烦。再说,你打得过他们吗?

  大不了就挨一顿打,能怎么样?怎么也得斗上一斗。

  我把他推进了后厨,告诉他不许出来。

  胖厨师邢大伟在我们吃午饭时闯了进来,大喊道,谁把盐拿走了?

  与此同时,程新月和范志强和史昕一同叫出声来。程新月因为受了惊吓把汤咽到气管里,而范志强破口大骂,哪个狗娘养的在我汤里放盐了?他妈的站出来!

  一瞬间我就开始寻找海宏;他没来吃饭,这是一件好事。

  史昕的眼睛很尖,他脚道,姓海的呢?一定是他!昨晚上我们抽烟他就挑刺儿,这小子真以为自己是根竹竿还要立棍儿了!打灯笼上厕所他找死!

  我小声问旁边的许霞,她回答,好像散步去了。

  我说那你快吃,别让他回来,要不然就麻烦了。

  邢大伟忽然说,呀,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搞的,对不住二位了,是我一个不小心把盐加多了,可又碰巧下到二位的碗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范志强问,怎么这么巧啊?你他妈不知道这碗是我专用的?

  史昕显然是怀疑他的话,老邢头,你别在这儿揽事儿!你也不用在这儿假装什么正义,你他妈什么人我们不知道?你也别以为我们弟兄不敢动你,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厨子多了去了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下回注意,下回注意。

  下回?那这回就这么完了?赔礼道歉!九十度鞠躬!

  武亚军说了句公道话,你们年轻人别太过了。

  范志强斜睨着他,冷笑一声说,你可以宽宏大量,那是你人品高尚。可惜现在是哥哥我得理不让人的时候,你管我,你算老几?啊?你自己说你算老几?

  邢大伟真的鞠了个躬,二位,我给你们赔不是了。请多包涵,多包涵。

  史昕不依不饶,哎,这才八十几度,重来。

  我真的盼着自己手里有一块砖头,上去把那两个家伙砸倒。

  程新月终于说话了,行了,志强,看我的面子,到此为止。吃饭。

  我们刚坐下,海宏就走进来。张斐害怕再起事端,忙说,海宏,来……来吃饭吧,今天……今天的饭可好……好吃了。

  海宏点点头走过来,眼睛一直在盯着范志强和史昕。范志强拿起汤碗泼在地上,史昕也照做了。程新月板起脸,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待会儿给我拖干净!

  没门儿!范志强一拍桌子走了,史昕没拍桌子,而是“哼”了一声。

  另一个没来吃饭的是温菁,她似乎只在餐厅出现了一小会儿,就像干冰一样蒸发了。

  晚上仍然睡在大厅。让海宏一起来住,他说要战斗到底。我告诉他,别打架,这不是我们的地方,你准落不到好。他说放心,我会智斗。

  程新月和舒雅都有自己的房间,但她们总在深夜去厕所。去厕所途中必然要路过大厅,于是在夜里我就无数次被吵醒。睡眼朦胧钟我看到她们穿着乱七八糟的睡衣走来走去,高跟鞋或是拖鞋的响声一遍遍的重复,烟味夹杂着那种特殊的气味曼延到我这边,让我清醒起来,我可以看到她们喝水,并在喝水前往嘴里放了几片药。

  第二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张斐不小心让手里的菜掉到了从后厨通向餐厅的狭窄过道上。他当时就傻了,愣在那里一言不发。范志强闻声赶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带到了储藏室的门口,然后一脚把他踢倒。我和海宏是随后就追上来的,看到这个场面,海宏当时就冲了上去照着范志强就是一拳,却不料在拳头接触到他以前就被从旁边冲上来的史昕抱住,两个人摔在地上扭打起来,另一边范志强一脚接一脚的踢向已经抱头求饶的张斐。

  我在犹豫是不是上去帮忙,程新月已经到了。这是张斐突然站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范志强。范志强刚要踢出的一脚在半空停下,似乎是被他的气势吓住了,收回脚后又退了一步问,你要干什么?

  大家都给我住手,程新月发话了,这像什么样子!

  海宏已经被史昕骑在身下。史昕站起来,向躺在地上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海宏唾了一口,呸!这三角猫的功夫还逞能,装B货!

  张斐和范志强对峙了十几秒钟,突然向前探身。范志强以为他要出招,忙要接战,却见张斐矮了一截,嘴里吐出几句话,我给你跪下了,别打我了!

  范志强哈哈大笑,飞起一脚踢在张斐脸上,扬长而去。

  张斐倒在地上,身前有一滩血,血里有两颗白色的牙。

  好了,没事了,张斐休息十分钟,再来干活。大家都走吧!

  我想问程新月这事就这么完了吗,她没等我问就回答,本店的规矩就是如此,谁犯了错误就必须受到应有的处罚。还有,50块的菜钱从工资里扣。

  我对她这句话感到失望,转头看海宏,他已经站了起来,扶着张斐走了。经过我身边时,我看到了他轻蔑的眼神。他是在嘲笑我的懦弱。我想告诉他我这不是懦弱,却又句的这没什么必要,我不会长久的留在这里。

  下午,范志强在后厨指挥吕小美拿那碗刚盛的汤。她在我的提醒出口之前就把汤洒到地上。范志强狞笑着把首伸向她,猥亵的目光在她满是惊恐的脸上游走。

  不要,志强哥,你不要打我!

  好啊,你先陪我睡一晚上再说。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打你。

  吕小美紧闭着眼睛,这些话让她害羞而惊恐。她忘记了后退,范志强长着被烟熏黄的指甲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衣领。她挣扎了,外衣的扣子掉了两个,粉色的衬衣露了出来。

  程新月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邢大伟举起炒勺拦住他,好了,帮我端菜来!

  范志强眼睛里快喷出火来,老不死的你管我呢!昨天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今天你又跟我在这儿装是不是?这一片的女人哪个我不敢动?一边儿去!

  他随手一拳打向邢大伟,冷不防背后挨了一脚,直跌到墙边的泔水桶上。他暴怒的站起来,身上沾的臭水溅到锅里。程新月喝住他,你住手!你看你这个样子!赶紧给我出去,换一身衣服。老邢,往锅里放点香油。

  邢大伟看了一眼缩在海宏怀里的吕小美,忿忿的抓起了香油瓶子。

  程新月拉开了他们,你们工作呢,注意影响。

  范志强回头指着海宏说,我一定会废了你!

  一周都相安无事。心里失望淡了下去,我又开始幻想自由,享受自由。

  事实证明,这平静只是为了引出更大的波澜。痛苦就在不远处的拐角隐藏着;这样说的来由是从英文找到的,It’sjustaroundthecorner.

  最先倒霉的不是冲动的海宏,而是不声不响的张斐。他鬼使神差的再次把菜扣在地上,而且一次扣了两盘,总价是300块。他这个月的工资不剩多少了,更严重的是一次毒打在劫难逃。

  打的过程我没看见,他们把他藏到储藏室里,过程不对外直播。储藏室的门有缝,但是没人去看。我得刷泔水桶,海宏一早就去买菜,我们俩是100% 的杂役而非服务员。吕小美、许霞和温菁才真正穿着白衬衫和百褶裙对客人问好和给客人上菜。听许霞说,她听到里面有惨叫声,后来被骂声取代了。她还听到范志强说,你一个磕巴还看上舒雅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天我们打你,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色字头上一把刀!

  张斐是被拖出来的。他全身都在抽搐,鼻青脸肿,嘴里含混不清的求饶。

  程新月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说,大家看见了吧?这叫罪有应得。以后大家引以为戒,你们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搞对象也得看人啊!舒雅是我们这里的招牌,是他这个小杂种可以搞的吗?

  吕小美站出来说,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力。

  我无奈的低下头,我看到温菁也是。吕小美或许根本没经历过爱,就算经历过,她也不该和这帮人提这么高尚的字眼。

  程新月嘴角含着冰冷的笑意默不作声。范志强讪笑着说,小美你知道爱吗?还没有男人看过你光着的样子吧?那你就没爱过。要不要今天晚上经历一下啊?

  许霞临阵脱逃,温菁无动于衷,我犹豫不决,关键时刻还得海宏解围。他冲近来挡在范志强身前,伸开双手,你别放肆!

  呀!又是你!英雄救美?你他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个屁英雄!狗熊都比你强!今天我就放肆了,怎么的?史昕,拉住他,待会儿也让你玩玩!

  够了!程新月发话了,你们该干吗干吗去!远哥出差之前说了,让你们别轻举妄动,出了事儿你们后果自负。着急也得等远哥回来再说!

  范志强压住怒气点点头,好,今天我就再放她一马,不过她跑不了!

  吕小美、许霞和温菁有了自己的房间,而海宏却还是和两个无赖挤在一起。当天晚上有难得的空闲,我们六个人一起坐着讲自己的故事。

  我高考那天头晕,而且周围几个差生还总跟我说那样的话。我没考好,不敢和妈说。我爸是矿工,我出生一个月他就死在了井下。妈一个人把我带大,一心想着我能考上个好大学,可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样子。她还村口每天盼着我举着通知书回家,可我怎么有脸回去?我打电话说有些事需要处理,这才暂时留在这里打工赚钱。我不知还能隐瞒多久,我真的无法面对她。

  许霞接过话,我还不如你呢。我从小就不爱学习,就想当明星。家里不让,也没钱供我上电影学院,我就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几百里地,打电话报了平安,叫他们别找我,我不混出名堂绝不回家。可现在这份工作干下去,一辈子也没戏呀!我没钱,也回不了家,你说,我比你闹心吧?

  温菁突然说,你们都缺钱是不是?我有个主意。

  什么?许霞立刻说,快告诉我!

  当……算我没说,你们继续聊。

  她没所出来,因为我暗地里掐了她一下,她在我耳边说的那个职业实在是不好说的。

  许霞显然有些失望,转头问海宏,你为什么打工?

  我是孤儿,四岁时爸妈出了车祸。我在孤儿院长大,受尽了别人的歧视。我就离开了那个城市,到这里来。没想到这里也是一样。我真的很失望。

  我问,你要离开吗?

  不,我要斗争到底,为了自己,为了大家,更为了正义。邪不压正,这是不变的道理。

  我暗自嘲笑他的自负,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海宏搭住张斐的肩膀,你得振作起来,不能再忍让了。

  张斐苦笑,叹气不止,我从小就……就磕巴,嘲笑就……没停过。我……我这样我振……振作什么?有……有什么……有什么用?

  可他们怎么对你的?

  我……是我自己的错……杨……杨兵,你的目的是什么?

  温菁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他说的故事可精彩呢!

  是的,我从小就爱讲故事,我要给他们讲的就是那天我对程新月说的。其实那基本都是事实,除了某些人和地点之外,都一点不假。那个小雪……我当时不知怎么会想到这么个名字,反正挺佩服自己的。

  刚要开口讲述我有闲暇时间填充了细节的故事,程新月和舒雅就把三个女孩子叫走了。我知道男孩听故事都爱听框架,就只说了个大概,把精心想像的细节略掉,并再没机会讲起。

  一个小时,三个女孩从程新月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包像是纱网或是蚊帐的东西。吕小美红着脸,面色凝重;许霞也红着脸,一脸轻松;温菁没有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她们没有回来说话,各自回了房间。武亚军看出了我们的迷惑,走过来说,她们去学一些知识,以后很有用。我见过很多了!命运弄人啊!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乌云就要来了。

  早上吃完饭张斐去洗碗,在进入厨房门时忽然滑倒。满地碎瓷片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真实而弱小的生命末日的来临。

  范志强早就准备好了,史昕在另一边一拳把海宏打翻在地。范志强不由分说一脚踢在手里捧着一大把碎瓷片的张斐后脊骨,单薄的身体倒在碎瓷片中,衣服划破了,脸也出血了。

  随后的一幕让所有人惊呆了。他的四肢剧烈的抽搐起来。脸上肌肉扭曲得变了形,嘴里吐着白沫,眼珠是可怕的白色,一声声凄厉的呻吟让人毛骨悚然。

  怎……怎么办?范志强有些慌张,也结巴起来。

  湿雅说,这是羊角风,我见过的,我家邻居就是。得赶快总医院,不然他就完了。

  程新月显得比较镇定,志强,管瑛,送他去医院,医疗费先垫上,再扣工资。

  临走前她对范志强说了点什么。

  不久,范志强和管瑛回来,说张斐情况稳定,已经在治疗了。但我一直没再见过他。后来程新月就把他开除了,他的工资全抵成了菜钱碗钱和医药费,据说还少700。最后程新月总结了一句,我不是不同情他,他出了这种事我也很痛心。但我不是慈善家,不能白养一个活人吧?张斐挺好的人,一定有好报。我不再要那700,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说了这么一大套,就是想推卸责任,难道张斐的病和她没关?到现在还好意思说自己仁至义尽,真是个虚伪的人。

  我只是这样想,海宏竟这样说了出来。不过这句话造成的后果没有我想的那样严重,程新月淡然一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竟像是丝毫没有生气。

  一直有一个疑问没有解答:她在傍晚听别人谈论一个结巴的疯子沿着公路跑出这个城市时,心里是怎样一种感受。

  有时候,命运总是会捉弄它不该捉弄的人。

  程新月给我和海宏找了一间房子。我很高兴的搬了进去,海宏却忧心忡忡。好久没睡床了,所以九点一收工我就回去睡着了。不一会儿就被海宏的脚步声吵醒,一看钟是十点一刻,我问他你总在这儿走什么?烦死人了!

  杨兵,我心里很乱,总觉得像要出事儿似的。

  能出什么事呢?我几天都没睡好了,你体谅我一下好不?你这种人在俺村早让人用唾沫给淹死十回八回了,损人不利己。睡觉!

  他生把我拽了起来,杨兵,你真不明白我担心什么?张斐刚被赶走,程新月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八成有什么阴谋,你快想想是什么阴谋!

  我一个农村土包子我想个头啊?一般在村里这事全得村长啊支书啊拿主意。

  我一边信口雌黄的胡说,一边也在想会有什么阴谋。

  不要!你别过来!别碰我!

  隔壁传来低低的声音。海宏发疯似的大声喊道,小美!是你吗?

  宏哥!我……啊!范志强史昕你们两个无赖,快放开我!

  海宏冲向房门,我说,你别去了,门肯定堵死了。

  他不信,生生撞过去,被反弹的力量推倒在地。

  宏哥,我不行了!救我!啊!

  隐约可以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范志强要得逞了。

  小美,我一定可以救你,你等着,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啊!你来啊!你可爱的小美已经快是我的了!有种你过来!我们玩够了还可以份给你让你来一把,好不好?

  海宏悲愤的坐在地上,双手痛苦的抱住脑袋,无计可施。

  我告诉他,跳窗户。

  他像是疯了一样推开窗户,迈出一步被我拉住了,这是六楼,你想死啊?

  可我没有时间了!

  但我还是把床单系在他腰上。他踩到窗台上的刹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隔壁传来,男人的笑声也放荡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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