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紧张的进行着劳动改造,因为工人是没有犯罪的罪犯。
厂办公楼大里,刘百福科长正象往常一样,一杯茶水一只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其他的领导干部们,有的三五成群围坐在办公桌旁‘力争上游’,有的在修长城,有的在网上冲浪,还有的在电话诉衷情,一派繁忙的景象。
这时老张进来了:“咱们厂的老职工付乃琴积劳成疾去世了,命真苦!早年丧偶,现在他又撒手而去,留下两个还在读书的女孩。真可怜!”
刘科长漫不经心的听着,继续看他的报纸,似乎这种事远没有《人民日报》上登载的国家大事重要。其他领导干部们依旧进行着各自的活动。
老张说:“付乃琴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现在去世了,厂里总得派人慰问一下吧!”
刘科长:“现在厂里生产任务那么重,工作那么忙,怕是抽不出人手来呀!”刘科长忽然看到我:“这样吧,你带几个人代表厂方慰问一下吧。”
老张走了,‘小灵通’来了:“知道吗?马胜广厂长的公子要结婚了。”
刘科长放下报纸,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怎么不早说,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吗?”
其他的领导干部顷刻间都变成了雕像,还没有来得及打出的牌停在半空,电话机也停在半空,连电脑上的画面也定格了……
‘小灵通’说:“2月14 日,富丽大酒店。”
我带着几个人,开着客货两用的尼桑车,来到了付乃琴的家里。两个女孩子来不及擦干眼泪就跪倒在我面前:“谢谢厂领导来看我们!”
我没有揭穿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来领导的身份也许会给姐妹俩些许温暖,二来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我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腔说:“我对你母亲的不幸深表同情,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这时偏巧远处音像店传来郑智化的歌声:如今的我生活就象在演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厂长公子的婚礼如期举行,盛况空前,不亚于国宴。高朋满座,宾客如云。厂里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都到场了,连澡堂子司炉工,厨房大师傅,厕所清洁工都到了。我清点了一下人员,只有刚过世的付乃琴没有出席。
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大酒店成了欢乐的海洋。婚礼很快进行到最精彩的压轴戏——闹洞房。我的眼前依稀浮现出老职工付乃琴两个女儿无助的眼泪,已没有了闹洞房的兴致。
我独自走到街头,已是月朗星稀,看着月亮,耳畔又响起古老的歌谣: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人漂流在街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