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国有企业改革的大潮中。国家由计划经济转入市场经济，一方面国有企业获得了空前的经营自主权，另一方面国企又要自负盈亏。国家不再统购包销，企业要自己为产品找市场。国企如同学步的孩子，离开了国家的扶持开始自己走路了。

　　凡事有利就有弊，新的问题出现了——三角债。这个问题让所有的厂长头痛。这不，我们牛皮厂的厂长帽齐坐在办公室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制鞋厂购买了我们厂的牛皮，可货款迟迟未付。牛皮厂连购买原料的钱都没有了，而且工人们连着三个月未发工资了，已怨声载道。

　　帽齐厂长想：“现在欠钱的是大爷，讨债的是孙子。君不见黄世仁让杨白劳逼得走投无路。应该派人去催款讨债。可派谁去呢？按中国的国情无论办什么事都要在酒桌上搞定。无怪乎外国记者说：你要想知道中国发生的事情，到酒桌上闻闻就行了。”

　　帽齐厂长忽然想到老马：“对！老马的酒量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平日里喝个半斤八两如同漱口洗胃，就派他去！”

　　老马奉命前去催款讨债，对方设宴款待。老马的海量也抵挡不住对方的车轮战术。好汉难敌四手，恶虎害怕群狼。几次轮番向老马敬酒，老马已烂醉如泥。不但钱没要来，回来时坐反了火车，至今还滞留在中俄边境。

　　帽齐厂长又想到工会主席老牛，老牛对生产经营一窍不通，可舞技高超。交际舞刚开始流行时，老牛就跑遍了全市的各大舞厅。什么猫步，狐步，太空步无所不精。他的舞步曾经迷住了厂长夫人，差点让帽齐厂长戴上绿帽子。可在厂里生死存亡之际，帽齐厂长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决定派老牛去催款讨债。

　　老牛领命前往，对方投其所好，设下美人计。老牛未讨回欠款，只是带回一个楚楚动人的小蜜。帽齐厂长啼笑皆非：“带回个美丽动人的小蜜固然可爱，可总不能把小蜜作为工资发给工人吧？”

　　万般无奈，帽齐厂长发布了黄榜：谁能讨回欠款，重赏一套住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厂里的老职工陈坚揭了黄榜。陈坚身材矮小，但勇力过人。人送外号矮脚虎。

　　帽齐厂长喜出望外，在办公室里接见了老陈。

　　帽齐厂长说：“厂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次催款讨债关系到厂里的生死存亡。”

　　老陈说：“请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帽齐厂长又说：“你要对困难和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好充分的准备，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出了事由我来负责。”

　　老陈吃了定心丸：“有厂长这句话就行了，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老陈坐上了北上的列车。心想：“这年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宁的，宁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还怕专要人命的……催款讨债必须豁出去，不动真格的是要不回钱来的。”

　　老陈脑海里浮现出：黄继光挺身堵枪眼；欧阳海飞身拦惊马；董存瑞舍身炸碉堡。

　　到了制鞋厂，制鞋厂的厂长赵凯又想故技重施。可老陈不吃这一套，一不上酒场，二不进舞厅，直截了当提出付清欠款。鞋厂厂长赵凯还想推诿，老陈急了，解开了衣襟，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包。这一招可真管用，赵凯厂长马上答应付款，而且在老陈的监督下把欠款打入牛皮厂的账户，老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该凯旋了，老陈带着胜利的喜悦，走出了制鞋厂的办公大楼。突然发现警车停在厂门口，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把厂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来赵凯厂长趁老陈不备，拨打了报警电话。 老陈虽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可这种阵式只在电影里见过，如今身临其境，老陈傻了眼。

　　警察叫老陈解下炸药包，原地待命。可老陈什么也没听见，慌不择路的朝人群跑去。情急之下，警方开了枪。老陈被当场击毙，倒在血泊中。‘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为了牛皮厂的利益，老陈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警方马上疏散惊慌失措的群众，向老陈围拢过来，一步步缩小包围圈。见老陈已经死亡，一名拆弹警察走上前去，解下了老陈身上的炸药包，这才发现炸药包里装着的是一个暖水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