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找到自己的座位,回头见他还站在车厢外望着她,一股暖流涌入眼眶。她咬紧下唇,克制住几乎要流出的泪水,用力朝他挥挥手。火车启动了,拉远了与他的距离,也带走了如春风般迷漫的梦。 十几年没坐过火车了,玟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莫名的激动,尤其刚才与他相挽走进站台时,望着匆匆赶车的人群,不禁感慨地说:“好象回到了大学时代。”他相视一笑,随口问道:“是不是有些依依不舍了?以后会常来这里吧?”玟心一沉,有些无奈地说:“争取这是最后一次。” 玟坐下来,打开刚才他在车站买的那本杂志读起来。忽然,她被卷首语《珍爱,没有前提》一文深深地吸引了。作者在最后写道:“在我们的生命中,你自己是怎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欣赏你,珍视你,接受你,无条件地爱你。”这段话使她一直感到愧疚与依恋交织的复杂心情豁然开朗,她拿出手机,将这段语言发给他,希望他能感受到这份浓浓的情意,希望这份浓浓的情意充满他的空间。 昨日,得知玟来省城开会,他请玟一定腾出时间聚一聚。玟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他们已经近半年没见面了,而且玟也很想他。会后,她借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没有参加会议主办方举办的招待酒会,交代司机与下属午餐后返回等事宜,便坐上他的车径直来到他的家里。 坐进车里,玟又忐忑不安起来,如何向老公“请假”啊?尽管她早已不爱老公,甚至对他还有许多仇恨,但毕竟他们还是夫妻,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面子,甚或是为了怜悯,他们仍在维持早已死亡的婚姻。她一直维持着彼此的尊重,一直勤奋工作,自觉地默默地努力地承担着养家糊口和教育女儿的责任。18年的婚姻,19年的工龄,玟感觉好累好累,好想靠在一个有力温暖的臂弯里歇一歇,哪怕只是一时的解脱。想到此,玟狠了狠心,拨通了老公的电话,告诉他晚上因参加宴请,不能回去了,请他照顾好女儿,电话那头毫不怀疑地答应了,还叮嘱她少喝酒,晚上早些休息。挂断电话,玟又陷入自责中。老公越是不怀疑,玟越是感觉愧疚,尽管老公没骨气,十几年不出去找工作一直靠她养家糊口;尽管老公性能力越来越退化,一直无法给予她应有的快乐。然而,毕竟她是知识女性,有体面的工作,有不低的职位,而且对婚外情之类一直嗤之以鼻,没想到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见不得阳光的路。 这是玟第二次来到他在省城的家,也是第二次住在这里。因为他的老婆孩子均在外地,他因为工作关系,独自一人住在这里。与其说他们第一次见面只是为了所谓的一夜情的话,亦或是玟为了报复失败的婚姻所采取的极端方式。那么,经过半年多电话中的了解和交流,他们已由最初的彼此欣赏上升到相识相知、心心相印,成为相互支持、无话不说的朋友了。可是当他提出要回单位看看,因为他毕竟是单位的头,不放心时,玟却突然感觉好失意,知道自己作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已经没有回家的车了。所以,当他放弃回单位,拥着她,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不开心时,玟抵触地躲避他,默默地想心事。转念一想,既然注定是个无言的结局,又何必计较这些呢?又没指望他爱自己,更没指望他给予自己什么结果,为什么不及时行乐呢?想开了,也就释然了。配合着他的爱抚,玟渐渐地疯狂起来,仿佛要把压抑很久的积累都释放出来。假如生命可以选择,她宁愿此时死去;假如时光可以选择,她宁愿此刻永驻;假如生活可以选择,她宁愿重新开始……但一切都是虚无的,人生、时光甚至生命,都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惟有眼前的快乐是真实的,是可以把握的。那么,就让欲望之火尽情地燃烧吧,让情感之河尽情地流淌吧!他是那么优秀,学识、才华、能力、成就,记得有人说过,聪明之人悟性高,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精致、极致。玟在达到极乐的巅峰才顿悟,其实老公也很可怜,与她不在同一个层次,根本就达不到她所期望的,就算没有国企亏损令他无工作可做这个大背景,他们的婚姻也注定是个悲剧,玟的背叛也注定是必然的,而且思想更早于肉体出轨。如果说,女人肉体出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出轨。那么,此时此刻的玟,是绝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她怕看到自己流血的心,更怕看到自己破碎的灵魂。 玟贪婪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尽情地撒娇,惹得他捏紧她的鼻子,怜爱地拍着、哄着,就象对待小女孩。这一刻,玟是满足的,所以也是幸福的。有时幸福很简单,可有时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当他轻轻响起鼾声时,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到厨房里翻箱倒柜,做起饭来。玟知道他独自一人生活,每天应酬又很多,无暇自己做饭,没有女人的照顾。所以,决定露一手厨艺,让他好好享受家的感觉。玟曾经评价自己首先是贤妻良母型的,然后才是事业型的女人,玟的厨艺也是得到亲戚朋友的高度认可的。所以时间不长,可口的饭菜就呈现在他的面前。望着他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夸赞。玟突然感觉他们已然认识好久好久,似乎从来不曾有时间和空间的阻隔…… 这一夜,他一直紧紧地抱着玟,玟怕压痛他的胳膊,他不舍地说:“明早你就要走了,让我好好宠你吧。”又一次激情过后,玟轻轻地问他:“你是喜欢上次的我多一些,还是喜欢这次的我多一些?”“当然是这一次,你是我的红颜。”有情若此,夫复何求! 幸福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刻,虽然不舍,但他们毕竟都是理智的人,不会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他坚持送玟到站台,玟挽紧他,内心油然升起无限的依恋。在即将登车的那一刻,玟好想扑入他的怀里,却只伸出手握别,因为怕他笑她多情。他虽然只大她半岁,但有着更多的成熟和冷静,也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尤其是优秀男人与优秀女人的区别,同时,也正是这一点,更令玟着迷。 火车快要到家了,望着越来越近的这座熟悉的城市,玟的思绪又回到现实,带着不无愧疚的心理,回到这座令她伤透心的城市,回到这个不得不回的家。这时,玟突然想起,他一直没回她的短信。难道他是不好回答吗?难道他不欣赏自己,不珍视自己? 玟回到家,见老公不在,孩子也去学习了,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再给他发一个短信,告知他自己已经到家,这次他很快回信,但只有一个“知”字。玟陡然升起一种怨恨,难道他是如此的无情吗?真的连多一个字都舍不得打吗?当感觉满面湿湿的泪水时,玟猛然惊醒,为什么会心生怨恨?上一次怎么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爱上他了吗?玟一直自信自己是特立独行的女人,尤其年过不惑,不会为情所迷,更不会为情所伤,但这一次是例外吗?玟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他爱你,结局是什么?如果他不爱你,结局又是什么?无论爱还是不爱,结局都是一样的,那自己还委屈什么呢?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玟又找回了自信,既然经历了,就不后悔,甩甩头,让一切烟消云散罢。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还有更多的责任需要自己去承担。真诚地面对一切,不给自己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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