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想进村里的玩具厂,阿凤为治男人的病为办男人的丧事欠了一屁股债。阿凤若靠种一亩薄田还债,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可进玩具厂,得村主任同意。 阿凤就去求村主任。 可空手求村主任办事,村主任不会办的。可家里穷得实在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后来,阿凤从一口木箱里翻出一双白底黑面灯心绒布鞋。这双布鞋还是她出嫁前给男人做的,男人舍不得穿,一直压在箱底里。阿凤拿一张纸把鞋包了,夹在腋下,去了村主任家。 村主任家有许多求村主任办事的人,阿凤就站在门外等。冷风裹着沙粒打在阿凤脸上,热辣辣地痛。天也黑下来了,阿凤就那么孤苦无助地站在寒风里。这时,凄凉的泪水也溢出眼眶,流了一脸。 村主任送最后一个客人出门时,看见了阿凤,忙说:“天这么冷,咋站在外面?快进屋,要不会冻坏的。” 阿凤局促不安地站在屋里,手脚显得多余,不知放哪儿好。 村主任说:“你坐呀。” 阿凤不坐,阿凤说:“村主任,我想进玩具厂挣点现钱。我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孩子,种一亩薄田,肚皮都填不饱。”阿凤说着,泪水又流出眼眶。阿凤忙低下头。 村主任打了个哈欠说:“玩具厂现在不要人了。如今后要人,我就通知你。”村主任的声音疲倦得没筋没骨,村主任已很累了。阿凤说:“村主任,我没啥好东西谢你,就送你一双布鞋。这布鞋是我做姑娘时一针一线做的。” 村主任接了布鞋,脸上有了笑。村主任说:“这布鞋纳得真厚,针脚又密又细,穿在脚上准很暖和。谢谢你!” 阿凤就告辞。 村主任叫住了阿凤说:“你明天就去玩具厂上班吧。” “谢谢!谢谢---”这时阿凤想把世上所有的好话都说出来,嘴里却反反复复地只有这两个字。 阿凤进厂后,干活儿极认真,加上她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玩具全是一等品。阿凤因此当上了质检科的科长,每个月的工资增加到500元钱了。 但阿凤一万个想不到,村主任竟喜欢上了她。这天下午,村主任把阿凤叫到办公室,又是让座又是倒茶。阿凤说:“村主任,你找我有事?”村主任说:“其实也没事。啊,不……有事,有事。”村主任语无伦次。最后村主任牙一咬说:“你嫁给我吧。”村主任说完话,长长地嘘了口气。 阿凤木在那儿。 村主任说:“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阿凤说:“让我考虑一下。”阿凤逃也似的出了门。 两天后,阿凤拒绝了村主任。阿凤尽管知道自己如果嫁给了村主任,会过上让村里人眼馋的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还可以住上三层楼房。但阿凤觉得她和村主任的差距太大,村主任想娶她,并不是喜欢她,只是村主任需要一个女人。换句话说,只要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村主任都可以娶。 “你不怕丢掉你这份工作?” 村主任问。 阿凤老实地说:“怕。但我想你不会那么做,因为这是两码事。” 阿凤仍在玩具厂干活儿。 只是半年后,村主任因贪污受贿被免了职,村主任的家也被封了。好在村主任贪污的几万块钱都没花,且认罪态度好,因而只被关了三个月,就放出来了。 村主任自然不能再当村主任了。 没多久,传出阿凤同村主任结婚的消息。 是阿凤主动同村主任好的。村主任说:“我现在成了穷光蛋,再说年龄也比你大十几岁。” 阿凤说:“我现在才知道你真的喜欢我,我送给你的那双布鞋,你只在向我表露心迹的那天穿了一次。你一直舍不得穿,就像我以前的男人那样。” 村主任说:“那你不怕失去这份工作?”因换了新村主任,原村主任以前用的人,新村主任都不会用,他要用自己的人。 阿凤说:“不怕。今后有你为我遮风挡雨。” 村里人都觉得怪。村主任以前有钱有势,阿凤不嫁;现在村主任啥也没有了,阿凤反倒要嫁给他。 许多人问阿凤:“你为啥要嫁给他?” “他是个善良的人,我以前仅送了他一双布鞋,他就让我进玩具厂了。另外,他爱我。” 阿凤嫁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阿凤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进了村主任原来的泥坯屋。村主任在那天穿上了那双白底黑面的灯心绒布鞋。 只是村主任在第二天就把那双布鞋脱下来,拿报纸包了,放进有樟脑丸的木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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