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是一个洗头妹,春天她来到了这座城市。一个老乡在拥挤嘈杂的火车站里对A说,你愿不愿意去做洗头妹,A想了很久,她看了看车站广场上空的蓝色天空,终于点了点头。 A接待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的头发已经谢顶了,但是他仍然来到了洗头房。A没有觉得洗头是一件需要学习的事,A洗头看上去也很专业。A看着这个中年人露出头皮的头顶,心里就感到好笑,但是A没有笑出声来。 A的弟弟此刻正坐在某座大学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他求学过程中的所有费用,将全部由A来替他支付。A的父亲此刻正躺在老家山村破旧的屋子里,他患了尿毒症,一种让你不用担心家里钱会太多的病症。A的母亲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刨取着一点点蔬菜瓜果,然后去镇上换取一点点钱。A是家里的经济支柱,A的弟弟是家里的精神支柱。A边替客人洗头边望着窗外,窗外是一条马路,马路上是生活在红尘中的那些人马不停蹄的人生。 B B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B还是一个白领,当然在她的白领生涯中,也有过许多感情上的恩怨之事。但是现在她想抓住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一个小业主,有着小业主的精明,但是他仍然不失为一个优秀的男人,他会哄她,会照顾她,会给她温暖。 B想,我必须要有一个家了,我必须要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我必须要结束那些不时发生的闪电恋情,必须从欲海中拔出自己的身子,过一种平静的生活。B望着窗外,窗外是一块绿茵茵的草坪,有许多孩子在那儿玩。B想,我的孩子,会不会也出现在这块草坪上呢。B在等待着男人给她电话,男人约她去星巴克,然后去一起度过城市广场的狂欢夜。 C C是一个居家女人,她一直在家里照应着上高中的儿子和做生意的丈夫。C的生活很轻松,买菜做饭然后在家里搞搞卫生,空余的时间她会看看影碟,翻翻报纸,或者唱唱歌。现在C就在翻报纸,饭已经做好了,她等丈夫回来吃饭。 C从前也有工作,后来丈夫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就回家打理自己家中的一些琐事,全力支持丈夫。C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窗外是人来人往的人群,C就感到有些落寞,C想自己多么像一只笼中的鸟一样。C想我应该出去走一走了,我得去走走。C这样想着就下了楼,走不了多远,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一家美容厅门口晃了一下不见了。C的心跳就有些加速,因为她看到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C向丈夫奔去,这个时候一辆汽车开过来,C像一片树叶一样飘了一飘,又落在了地上。 B接到了男人的电话,男人说你快来星巴克吧我已经到了。B就下了楼走在去星巴克的路上。她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她尖叫了一声,因为她看到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像一条在岸上挣扎了许久的鱼一样,有那种半熟的味道。 ABC A正在替那个男人洗头,男人坐下来,A到了许多洗发液在男人的头上。一会儿男人的头上就有了丰富的泡沫,男人把手伸向A,伸得有些不着边际,摸到那儿算那儿。A避了一下,A不让男人接触到重要部位,同时A还轻笑了一下说,干嘛吗?男人哑哑地笑了,男人说摸几下又没有什么损失。 A看着窗外,她分明看到一个女人向这边奔跑,被一辆车撞到了。接着又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出现,女人尖叫了一声满脸惊恐。男人也回头望了望窗外,他只看到大惊失色的B,他也知道有一个人已经钻到车轮底下了,但是他不会想到车轮底下的人就是他的妻子C。他的手没有停下来,仍然在A修长的身材上奔跑着。 A望着窗外,一会儿,许多警车涌进了她的视野。然后,照相机的闪光灯就不时地闪了起来。A想到了在乡下的爹和娘,又想到了上大学的弟弟,她想帮助弟弟上学是对的,但是命运对姐弟俩太不公平。若干年后弟弟有好的工作可能还会在城里成家,她呢,仍然回到农村过苦日子。那个时候弟弟会说感激的话,但是那些话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A想着想着就有些想哭,但是奇怪的流不下眼泪来。一滴眼泪都没有。 A想,我这样一个每天都对着窗口的女人,是不是要试着谋求一种自己的生活。这样想着,她就轻声对那个来洗头的男人说,你以后会不会常来看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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