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我们要为这次行动员责,为两个宇航员的生命负责呀。”
我叹息道:“我理解你。不过八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保罗和田青是怎佯熬过来呢?——也可能是杞人忧天吧,”我开玩笑地说,“良宵苦短,说不定他们已经有小宝宝了。”
迈克尔大笑道:“这倒是绝对不会友生的。为了保证试验的准确性,我们对两人作过最严格的检查,保证他们在进入黑匣子前,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童身。按照计划,他们的婚姻生活必须从到达巴纳德星系后才能开始。”
这些活激起我强烈的反感。我冷冷地说:
“迈克尔先生,很遗憾我不能出席飞船升空的仪式。你知道,文学家和科学家历来是有代沟的,我们歌颂生命的神秘,爱情的神圣;而你们把人和爱情看成什么呢?看成可用数学公式描述的,可以调整配方的生化工艺过程……不不,你毋须辩解。”我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人类的永恒延续,我从理智上承认你们是对的,但从感情上我却不愿目睹你们对爱情的血淋淋的肢解过程。请原谅一个老人的多愁善感和冥顽乖戾。很抱歉,再见。”
我挂上电话。
胡狼在墙上的镜框里嘲弄地看着我。对,他和迈克尔倒是一丘之貂,甚至他比迈克尔更偏执。如果85年前他能手执鲜花,从人体传真机里安全走出来,我肯定会成为他的妻子。不过,我们可能会吵上一辈子的架,甚至拂袖而去,永不见面。我们的世界观太不相同了。
但为什么在他死后的85年里,我一直在痛苦地思念着他。
爱情真是不可理喻的东西。
第二天,我坐在家至,从电视上观看飞船升空的壮观。
迈克尔满面春风站在讲坛上。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可以看到,黑匣子正被小心地吊运过来,送到一台激光显视仪里。迈克尔说:
“这是宇航员登机前最后一道安全检查。其实这是多余的。他们被装入匣子前已经经过最严格的检查,黑匣子密封后目然不会有任何变化。但为了绝对安全,我们还是把黑匣子启封,再进行一次例检吧,只需一分钟即可。”
但这一分钟显然是太长了。检视仪上的红绿灯闪烁不停。迈克尔脸色苍白,用内部电话同总指挥急急地密谈着什么。电视镜头偶然滑向记者群时,可以留到记者们恐惧的眼神。
我被紧张压得喘不过气,偶一回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容,几与白发一色。保罗和田青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是否也象胡狼一样,化为一道轻烟,永远消失了?
上帝啊,我痛等地呻吟着。
经过令人窒息的10分钟,地球科学委员会主席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也是坚毅的方下巴,两道浓眉。他皱着眉头问道:
“检查结果绝对不会错?”
总指挥坚决地说:“绝对不会!”
壬席低声说:“请各位委员发表意见。”
镜头摇向另一个大厅,一百多位地球科学委员会的委员们正襟端坐。他们是人类的精英,个个目光睿智,表情沉毅。经过短时间的紧张磋商,他们把结论交给主席:“如果不抛开迄今为止自然科学最基本理论的约束,那么即使做出最大胆的假设,这种事也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换而言之,如果事实无误,它将动摇自然科学最基本的柱石。”
王席摇摇头,果断地下命令:
“诺亚行动取消,宇航员复原(他们没有死?我激动地想)——也许我们有必要先在地球上把生命研究透彻。”他咕哝着加了这么一句,又问道:
“请问白王雷女士是否在演播厅?”
迈克尔急急答道:
“白女士因健康原因今天未能出席。请同是否需要同她联系?”
主席摇摇头:“以后再说吧。也许科学家们应该从文学家的直觉中学一点什么。”
三十分钟后,飞船内人体复原机出口打开了。赤身裸体的保罗轻快地跳出来——传真机是不传送衣服信息的。两名工作人员忙递上雪白的睡袍,为他穿上。
我兴奋地把轮椅摇近电视,我看到了保罗脸上洋溢着光辉,感到了他身上那种幸福得发晕的感觉!保罗接过另一件睡袍,步履欢快地返回出口,少顷,他微笑着扶一名少妇出门。少妇全身在雪日的睡袍里,只露出面庞——满面春风的面庞,娇艳如花,被幸福深深陶醉。
我几乎象少女一样欢呼起来,我绝没料到,事情会出现如此喜剧性的转折!
田青娇慵地价在丈夫肩头,目光简直不愿从他身上移开,保罗则小心地搀扶着他,象是捧着珍贵的水晶器皿——他的小心并不多余。再粗心的人也能看出,裹在白睡袍里的田青已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
哈哈!
这个过程是发生在两块生命全息码的胶片上——可不是发生在两个人身上!我颇有点幸灾乐祸地想,这可够那些智力超群、逻辑严谨的科学家们折腾一阵子啊! 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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