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查验被扫入的的卷子,而真正的纸制原始卷则被堆积在办公室的角落任其落满尘埃。没有人会怀疑扫描仪工作的准确性,在如今这个机器的时代,事实早已变得一钱不值。 这也就是说,应该去更改被扫进机读系统的试卷图像,这比改变已经批好的分数要保险许多。当然,这也已经超出了我现有的能力,整个校园网络能干这件事的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我没把这个想法告诉真真,我不愿意违反目前整个校园对于他约定俗成的规矩。 结果真真落得个补考的下场。 五 这天他突然疯了,抄起石头要砸“大脑”,好几名校警都拉不住。 我上去询问原委,知情者朝“大脑”努努嘴,我一看“大脑”屏幕,一下就明白了──“标记”被抹掉了。 “大脑”刚刚建成之后,他便通过网络感染进去一个小病毒,使得屏幕左上角出现一个抽象的图案,如果仔细拆解的话,可以发现那是一个经过折叠的他本人的签名手迹。 我们把它称为“标记”。 开始谁都没有注意到它,直到捐赠者再次前来参观之前才被发现,动用了计算中心所有的力量也没能把它清除掉。不料捐赠者得知后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十分欣赏这种标新立异,结果这一标志就被长期保留了下来。 两天之后,他便不幸在网络里折戟沉沙。当时人们还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标志的主人。据说在他还清醒的时候,每天都要到这里自我欣赏和陶醉。对此说法我深表怀疑。 开始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而现在他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即便是新到计算中心的外校毕业生也被及时告知这些,因此从来没有人打算去掉“标记”,连想都没人想过。 其实对于校园网络上的组织,学校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之所以经常清查,也是为了维护合法用户的利益。对此我完全理解。 也不会是他那名对手干的。我曾经与这位网络稽查有过一次秘密的网络谈话,我相信对方是个真英雄,不会欣赏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 而且,如果对方真想去掉的话,应该早就去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 我连图书馆都没来得及进,直接在“大脑”处击键与胖仔等人联系。 “是不是你干的?”“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干?”胖仔的回答愤怒而急促。其他人的回答也都一样。 我相信胖仔他们的辩解。当时我们都是大哥大的手下,他对我们爱护有加。虽然我和胖仔已分道扬镳,但双方都不会忘记他昔日的恩情。 我怀疑干这件事的人是个中学生。 早年我也在中学时代非法上过校园网络,因此我知道这些少年人的心态。就像武侠小说中初涉武林的江湖小坏蛋一样,总想杀几个大魔头烧几处讲武坛以扬名,告诉天下人自己干出了一番事业。 曾几何时,我也曾对所有的网络制度激烈地反对过,也曾对所有的网络大侠倔强地不服过。但是现在我的身份已经变了,我考上了这所著名的高校,我可以合法地拥有网络号码了。 我为这件事在校园网络里前后奔忙。 “你真有毛病,那么实际的事不干,却管这种闲事!”真真还在埋怨我没有帮她解决英语的问题,害得她一个假期都浸泡在单词和语法的海洋当中。 “大哥要是真被他们给撅了,我再不站出来摆平那帮作乱犯上的东西,那下面的臭鱼烂虾还不都得翻上来?”“你们网络上的人怎么满嘴的黑社会流氓语言?” “你知道我们受教育的程度不高。”我嘻皮笑脸地调侃道。“比如我吧,上大学前刚扫的盲──不过扫的可是电脑盲,有人还不如我呢。” 六 我的能力毕竟有限,不但查不出恶作剧的人,甚至没能力把那个标志重新植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他本人亲自来处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管这件事。 不可能把他秘密接到我们系楼的机房里,因为那里管理得极为严格,尤其是对他这个妇孺皆知的名流。我们只有到“大脑”那儿去,那是他唯一能够操作电脑的地方。 尽管我极力控制他的情绪,但他还是表现出了极度的兴奋和疯狂。 不必导演我为他说戏,他自己就知道如何十分投入地表演个不停。 在“大脑”的巨大背景下,我感到我们就像两个小丑,在一个用现代科技装饰的舞台上,演出着传统原始的剧目。在这个已经没有了个性没有了特征的工业文化中,我们总还想当一只小小的出头鸟。 类似的闹剧我曾经见过。那是在西北楼与西南楼之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中国象棋棋盘。 大棋盘也是上了校园地图的,可它真正用来对奕的机会很少,但有一届学生却在毕业前用真人对阵,空前绝后,轰动一时。及至下一届时则改用脸盆,等到再下一届时干脆就无声无息了。 但我认为这是一种进步。在工业文明下,个体将永远居于次要的地位。其实严格说来“大脑”本身也是一样,工业文化是不主张如此张扬的,因为它有悖工业文化的平民本色。捐赠者的心态显然是前工业文化的,因此“大脑”不可能成为工业文明的真正代表,只能作为结束前工业文明的一个里程碑式的笑料。 看着他努力地恢复着自己往昔的光荣,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忧虑,我担心他会从此对“大脑”产生依恋。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我多次催促,但他坚决不肯收敛他的热情。 我试图强行把他拉走,他却几乎张嘴咬我。后来他的父母终于赶到,他父亲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并在我象征性地表示愤怒之前迅速把他带离了“大脑”。他母亲在临走之前十分慷慨地送给我无数的侮辱,我真不知道原来知识分子也能把这些话运用得那么鲜活生动。 我强忍下内心的屈辱,独自进入系楼的机房。时间已近午夜,我不回真真的反复寻呼,不顾一切地进入联网游戏。 这是一个开放性的图形界面网络游戏,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网络进入。游戏者既可以联手战斗,也可以自相惨杀。当然,“死者”唯一的损失只是连续数小时的机时白白浪费了,一句“大侠请重新来过吧”把你客气地送回到现实中去。这种网络游戏是不能存盘的。 在恍若真刀实枪的格斗中,我疯狂地嗜血屠杀,妖魔鬼怪在我面前成群地倒下,给人一种由衷的快感。然而由于心急气躁,屡屡遭到网络的“劝退”。我好几次产生了把电脑砸烂的冲动。 这时我想起了“ch桥”。 七 “ch桥”的外形如同一个摩托头盔,但却是由柔软的塑料材料制成,随身携带十分方便。通过它可以实现人机联网,使游戏者进入“虚拟现实”状态。这是我一个哥们儿的杰作,但他自己尚未用于实战,腹腔内广泛扩散的癌细胞便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使用“ch桥”是有一定危险的,因为这意味着游戏者的肉体已经与意识同步了。换句简单点的话说,就是要求游戏者在这时是绝对不能死的。如果这时不慎在游戏中“死去”,就会造成头盔内部电压失稳,电流紊乱,强烈刺激脑神经,以至当场晕厥,然后成为著名的cgp。 网络是不会草菅人命的,只要有一名游戏者进入了“虚拟现实”状态,电脑就会将游戏环境自动设置成无魔鬼的状态。于是,游戏中只有同志,没有对手。 “ch桥”被我戴上,开关已经开启……我感到自己真的游走在这个巨大而空旷的迷宫当中。即使没有魔鬼,道路也崎岖曲折,前往终点的征途漫长而遥远。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区域,但我却感到似曾相识……原来这就是他的殉难地点!校园网络中的“纯技术派”早已推测和分析了出来,并到处张贴,以供崇拜者今后有机会前往凭吊。现在,我来了。 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说明,告诉游戏者可以通过附近循环上下的升降平台到达最后的关底;但是它警告说,一旦登上平台就不能够再返回原来的出发点,因此希望游戏者谨慎从事。 可如果真的到达了关底,还有必要经平台回来吗?那就可以从游戏的最后一幕──凯旋门离开下网了。像网虫们常说的那样,“吻别网络,睡个好觉”。 前方就是那个平台,正在冷漠地上下移动,我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准备在连日的沮丧之后因博取荣耀而解除郁闷。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对面也有一人窜上平台,而且从其动作的灵巧程度来看,可以肯定那也是在“虚拟现实”状态之下的行动。 但是平台是不能够同时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的,它开始慢慢向下落去,而下面则是碧绿色的毒液。电脑限制了妖魔鬼怪的行动,却没有处理游戏场景中其他的危险设置:剧毒的液体,机器的齿轮,地面的尖刺,以及同志的……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在这一瞬之间,我突然明白了他是怎么出事的了。任何叙述都是缺乏真实的。我记得我曾向那位高手私下了解情况,回答只有一句:“你指望我舍弃自己的生命,把生的希望留给他吗?”当时我无言以对。 平台已经接近毒池,我终于费力地做出这个卑鄙的决定,艰难地举起了枪。可是已经晚了,一道火舌自对面扑来,重重地击在了我的前胸;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向无尽的深渊缓缓坠落……噩梦般的感觉已不足以描述这一感觉,我想你一定有过发烧的经验吧?当你在高烧不退的深夜,有没有过一种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辛苦忙碌半天却全干错了的感觉?有没有过一种座椅危置于垂直墙壁而下面却遍布煤■矿渣的感觉?有没有过一种纷杂数据雪球般滚动膨胀狂增的巨大数字球的感觉?……你曾经有过吗?你感到煎熬吗?你觉得恐惧吗?你近乎绝望吗? 啊──………… 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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