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飞机奔了过来。 那另一个伙伴,本来是空军中的一个传奇人物,人极好,可是脾气坏到透顶。在军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或者军官看到了他不头痛的,可是也没有一个人不承认他是一个第一流的飞机工程技师。 在工次大战结束之后,当时在中国帮助中国对抗日军侵略的美国陈纳德将军,曾建议他到美国去,可是他却瞪了陈纳德将军一眼,道:“我宁愿到刚果去,也不要去美国。” 他的外号叫“刺猬”,他的名字是李豪,个子很小,叫人单看他的外型,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脾气那么暴烈,有不少人因此吃了大亏。 若干年后,李豪也成了国际著名的大亨,一直是辛开林生意上的助手,在国际商场上,叱咤风云。照说,以辛开林和李豪之间的友情,他们是不会再有什么争纷的了。可是就在两年前,李豪的坏脾气发作,不但和辛开林大吵,而且还挥拳相向。 当时,辛开林正在主持一个重要的国际商务会议,世界各地的大亨云集,那些大亨看到两个亚洲的超级大亨,居然像街边的顽童一样,打得拳来脚往,谁也不肯让谁之际,真是目瞪口呆,有三个大亨,心脏病当场发作,一个未送到医院,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李豪的脾气,坏到这种程度,既然他在和辛开林吵架、打架之后,一怒而去,再也不理会他所担任的重要责任,辛开林虽然好几次想和这个老朋友和好,但李豪全都一口拒绝。 自从认识李豪开始,辛开林和李豪吵过不知多少次,也打过不少次架,但每一次,都是在吵完之后,几乎立即和好如初的。辛开林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李豪生气的时间那么长,因为事情的起因,实在是小到微不足道的。 当然,后来他明白了。而且这次吵架,对整件神秘莫测的事,有着相当程度的关连,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提一提,只不过想介绍一下李豪这个人。 辛开林看到李豪奔过来,他也忙着从机舱翼下跳,迎回李豪,两个人都奔得那么快,以致他们相遇时,几乎是重重撞在一起的。 李豪站都没有站稳——他个子小,被辛开林一撞,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两步,几乎跌倒——就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寇克呢?那边说根本没有收到货,是怎么一回事?” 他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辛开林只好瞪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才好。李豪又发起急来,道:“说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辛开林叹了一口气,拉着李豪走开了几步,在一个货箱上坐了下来,将事情的经过,拣最重要的部份,告诉了李豪。 李豪听到了一半,脸就涨得通红,等到听完,他陡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个子虽然小,可是声音十分宏亮,他突如其来笑了起来,将辛开林吓了一大跳,李豪一面笑着,一面道:“好,我们破产了!彻底破产了!”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全世界破产的人,没有比我们破得更彻底的了!” 辛开林笑不出来,叹了一声。李豪盯着他,道:“寇克为什么不起飞?我真的从来不知道他的心那么软。” 辛开林苦笑,道:“当时的情形实在太惊人,对方说没有提到货,是怎么一回事?那一小队士兵,手上有着提货单!” 李蒙摊开双手,道:“谁管他,反正我们已经破产了,走,喝酒去。” 辛开林已想到需要喝酒,他们离开了机场,在一家小洒吧中,喝得烂醉如泥,小酒吧打烊之后,他们就躺在酒吧的长柜上。好在酒吧中的人,和他们都很熟,一直到第二天醒来,头痛得欲裂,辛开林才想起,那个人千托万托,要他保管,并且千万不可打开来的那只木箱,还在飞机上。他推醒了李豪,两个人一起回到机场,藉着他们机师职位的方便,将那只木箱,弄到了他们的住所。 他们三个人合租了一个小小的居住单位。三个年轻人的住所,那房间凌乱不堪,那只木箱子放在凌乱的杂物之中,倒也不觉得碍眼。 李豪用力在那只箱子上踢了一脚,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希望是一箱酒!” 他一面说,一面就要用手去扳那箱子上的木板,想将箱子打开来。辛开林却叫道:“别开它的。” 李豪的坏脾气来了,怒道:“那个人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许人打开它!”他说着,继续用手去扳木板,辛开林一看情形不对,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李豪的了,知道除了一个办法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停止李豪的动作了。他将外套一脱,抛了开去,扬起拳来,道:“是不是要打架?” 李豪那时,还是弯着身子的,他听了辛开林的话之后,连头都不抬,道:“打就打!” 这一句话才出口,他整个人已经疾跳了起来,一拳挥出,来势之快,简直无可防御,先挑战的辛开林,已经重重中了一拳。 这一架打的时间并不长,当两人喘着气,停下来,各自抹着口角的血之际,互相在对方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一起在那只箱子上坐了下来。辛开林道:“我不想再为这个原因打架,以后再也别提要打开它来看看了。” 李豪闷哼道:“不提就不提,不看就不看,这有什么了不起1” 辛开林推开了李豪,将那只木箱子,推到了床底下。那只木箱,在这张床的下面,安静地躺了三天。 这三天之中,辛开林和李豪两人的日子,极不好过,他们四出奔走,问人告贷,希望他们的“货运公司”可以继续维持下去。可是三天来,到处碰壁,连李豪这样斗志昂扬的人,也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三天的奔走毫无结果,他们回到住所,那时天色已黑了下来,可是他们两个人托着头、坐着,谁也不想开灯,谁也不愿意讲话,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李豪最先打破沉默,道:“开林,我看我们要各奔东西了!” 辛开林叹了一声,没有回答。李豪又道:“是我不好,不该接那单生意的,不但害了寇克,也累了公司!” 这三天来,他们也曾化了不少时间,打听拉合尔方面的消息。可是印、巴分裂造成的混乱,使消息完全隔绝,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辛开林摇头道:“说这种话于什么!谁也不能怪谁,要怪,只怪命运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顺手拿起那只皮袋子看,用手指绕着绑着皮袋口的带子,转动着皮袋子。 那皮袋一直在他的上农袋中,不知什么时候,辛开林将它从上衣袋中取了出来,顺手放在一张几上,这时百般无聊,心情苦闷,顺手取了过来挥着打转,本来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是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都会做的动作。、他大约挥了十几下,李豪看看他,忽然不耐烦起来,叫道:“别将这袋子在我面前打转好不好,头都给你转昏了,贪什么好玩!” 辛开林苦笑了一下,停止了转动,李豪忽然跳了起来,着亮了灯,盯着辛开林,道:“我虽然答应你不提,可是——” 辛开林知道他想提什么,忙道:“不行,那是人家的东西,绝不能动!” 李豪在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指着床底下。他听得辛开林这样说,道:“照你说,这个人那么重视这只箱子,箱子里可能是相当贵重的东西,我们先借来用用,有什么关系?等我们公司嫌了钱再买回来,总比现在走投无路好!” 辛开林厉声道:“不行,你再说,我要翻脸了!” 李豪十分恼怒,伸拳在桌上重重打了一下,打得桌上的几个杯子,跳得乒乓响,他粗声粗气地道:“难道你对那个人那么忠心,这个人给你的报酬,一定不少,这皮袋子里,说不定是一袋金币,哈哈!那是全属于你的!” 那皮袋,李豪也曾拿起来过,份量很轻,当然不会是一袋金币,李豪是故意那样说的。 可是李豪的话,却提醒了辛开林。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就看到这皮袋悬在那人的腰际,旁边是一柄短弯刀,短弯刀的鞘和柄上,都镶满了宝石,看来美丽非凡。 那么,这小皮袋中的东西,也有可能相当值钱!他奇怪自己怎么一直未曾想到过这一点,连打开来看一看的好奇心都没有! 他“哼”地一声,道:“你怎么知道袋子里的东西不值钱?” 李豪站着,用十分夸张的手势和语气道:“是啊,可以把我们从绝境中挽救过来!” 辛开林不理会李豪的讥讽,将小皮袋放在桌上。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看仔细了那小皮袋。皮袋是羊皮的,手掌大小,袋中装的东西,并没有装满,只是半袋。皮袋是黑色的,上面本来有烫金的图案,可能由于经常使用之故,烫金的图案已经削落,只不过依稀还可以看得出,图案是太阳和狮子。 皮袋的口,用相当结实的丝绳穿着,以绳打了一个十分奇特,看来很复杂的结,那个结相当大,留在结外的丝绳,是两个穗子。 辛开林一面看,一面试着去解开那个结,可是解来解去,那个结连松一下的迹象也没有。李豪一直在旁,冷言冷语,辛开林想将丝绳扯断,偏偏绳子又十分牢,将他的手扳勒得很痛。 李豪在一旁,哈哈笑着,取出一柄小刀来,将小刀用力抛在桌子,道:“割开来看看吧,割破皮袋的损失,我赔你!” 辛开林闷哼一声,拔下刀来,用力一划,划破了皮袋,皮袋中的东西跌了出来,刹那之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辛开林用这柄小刀,在皮袋子上轻轻一割,就割开了一道口子,皮袋中的东西,跌了出来。那是一小包一小包用一种柔软的纸包着的东西,在跌下来时,有两个小纸包,散了开来,跌出了两块颜色红得将他们两个人的脸都映得发红的半透明,约和方糖差不多大小的东西来。 辛开林和李豪两个人都呆住了。 这样的形状、颜色的东西,任何人看了,立时会想到:啊,那是红宝石!如果稍有常识的话,就会更加想到:这红宝石的颜色好红!如果是对珠宝有专长的话,会进一步想到:这红宝石的质量是如此完美! 可是这时,辛开林和李豪,却只是发呆。 当然,他们也曾想到,那是红宝石。可是这时,他们正处于倒霉到了极点的境地之中,像红宝石这样贵重的珍宝,和他们的现实相距太远了,达到了他们所不敢想像的地步! 他们呆了并没有多久,辛开林就继续将皮袋中的小纸包抖出来,一共有十八包,除了两包的纸散了开来,可以看到纸内包着的东西之外,其它的纸包都很好。他们互望了一眼,突然之间,各自发出了一下呼叫声,将其余的小纸包,全都拆了开来。 辛开林拆开的第一包,纸包里面是一块碧绿的,六角形的,发出诱人之极光泽和色彩的“石头”,而李豪拆开的第—包,只有大拇指大小,长条形的,在暗淡的光芒下,也闪耀着眩目光彩,晶亮的另一块“石头”。 他们每拆开一个小纸包,就禁不住发出一下呻吟似的声音来。 等到所有的小纸包全都拆开来之后,他们的身子,不由自主,在微微发抖,而且在急速地喘着气。他们两入的喘气,令得那些被拆下来的柔软的纸张,都一张一张,被他们呼出来的气,吹到了地上。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十八块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头”,那十八块“石头”所发出来的光彩,照映得他们两人的脸上,都有着奇幻的彩色变幻,以致他们两人抬头互望时,发觉对方的脸上,乍一看起来,都像是涂满了七彩的油彩一样。 过了好一会,李豪的喉咙先发出了一下怪异的声响,道:“你……你……这个……” 他在开始讲话的时候,声音显得异常干涩,以致他在讲了几个字之后,要清一清喉咙,才能继续讲得下去。他道:“你这个朋友,真会开玩笑,弄这些漂亮的玻璃给你,有什么用处?” 辛开林小心翼翼地道:“你看这些……只是漂亮的玻璃吗?” 他一面说,一面指着桌上排列着的东西,急速地道:“你以为这是红宝石?那是蓝宝石,这是上佳的钻石,那是翡翠和绿宝石?” 辛开林吞噬了一口口水,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更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桌上的那些东西,如它们的颜色和光彩所显示的一样,是红宝石、蓝宝石、钻石或翡翠的话,那么,他们已经是富翁了。 辛开林对于珠宝并不在行,可是那是极有金钱价值的东西,他总是知道的。这时,他只感到悲哀,感到自己一定是因为经济上面临困境了,所以才希望那些东西,会不是漂亮的玻璃。 当然,那只是漂亮的玻璃,没有人会将那么许多价值非凡的珍宝,随手扔给他人的。而他又没有对那人做过什么事——在辛开林而言,他是将那个人自死亡边缘救了出来。可是那个人却始终只认为辛开林所做的事,是将那只箱子带了出来而已! 如果将那只箱子带出来,我可以获得那么多的酬劳的话,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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