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感到事态异乎寻常地严重了! 他并不出声,而在他的背后,那声音仍然阴阳怪气地在说着,道:“赛车本来就是死亡的游戏,在赛车之中,进行谋杀,对于一个有经验的赛车手而言,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只要小小的技巧,逼得对方的车子失事,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高翔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中在冒着汗。 那声音又道:“而我们有三辆车跟着穆秀珍,也就是说,要让穆秀珍的赛车失事,真是易如反掌,高主任,你同意我的说法?” 高翔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来,仍然不出声。 那声音道:“所以,高主任,你可以考虑的时间并不多,等到跑到第十个圈时,如果你仍然未曾作出决定,那么,我的人会接到通知,他们的车上,都装有无线电通讯仪,他们就会采取行动,那时,在赛车道上,就会发生惨剧了。” 高翔勉力镇定着自己心中的怒意,他缓缓地道:“你是一头卑劣的畜牲。” 那声音笑着,道:“说得太重了,高主任,我只不过想证明两件事,第一,我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有着双重的保证。第二,你处处都比不上我,逃不出我的安排,你承认么?看,车子又开来了!” 车子又驶回了,那是第二圈了。 穆秀珍的车子,仍然在最前面。 可是,紧随在她后面的车子,却有七八辆之多,那三辆车子,也在其中,一这许多车子,几乎是在同时间,转过了一个弯的。 在转弯的时候,穆秀珍的车子,被另一辆车子,陡地超越,而穆秀珍的车子,又立时追上了去,两辆车几乎是并头前进,观众的呼叫声,是如此之热烈,将赛车发出来的噪声,也一起掩了过去,渐渐地,穆秀珍的车子,又超出了半个车身。 但是那辆车子,即又赶向前去,评述员的声音都哑了,他不断地道:“和穆秀珍展开激烈竞争的,是澳洲赛车手鲁特的车子,鲁特曾是法国大赛车的冠军,现在,两辆车子的时速,都超过了两百五十哩,这实在是罕见的竞争。” 高翔凝视着车子的远去,他看到在他手边的那个人,自座位下,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手提箱来,打开了箱盖,箱内是一个蓄电池。 那是一个强力的蓄电池,那人又从箱中取出了一柄烙铁来,翻过来,向高翔扬了一扬,道:“高主任,看到没有,只是一个小小骷髅的印记,一印上,我们就是自己人了,而你也立即多了一个一百万美金的银行户口,这太简单了。” 高翔沉着声道:“我不是可以考虑到第十个圈的么?” “是的,”那人说:“但是你没有不决定的可能,为什么不早一点下决定呢?” 高翔怒道:“那是我的事,你最好闭嘴!” 那人耸了耸肩,不再多声,他将那烙铁放回了手提箱,又合上了手提箱的箱盖,高翔站了起来,道:“我要离开一会。” 高翔已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他唯一的办法,便是立即设法,使穆秀珍退出赛场!虽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那么紧张的赛车中,穆秀珍根本不可能听到外界任何的声音。 他才一站起,他身边的两人,也跟着站起。 高翔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的“死神”,一定早已走了,因为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猩猩一样的巨人,在对他傻笑。 跟着他一起站起来的那两个人立时道:“高主任,你想令穆小姐退出赛车,是不是?那只是使惨剧发出的时间提早而已。” 高翔沉声道:“我是维持秩序的总负责人,不能离开太久,我去交代一下,立即就回来,再详细考虑你们的条件,总可以吧。” “不可以。”那人道:“除非你先接受烙印,那只要半分钟的时间就够了,高主任。再一次地提醒你,你没有考虑的余地!” 天气并不热,但高翔却觉得在他的背脊上,汗水不断地沁出来。对方的那种安排,实在太恶毒,也实在令人难以对抗了。 高翔本来就知道,要令正在疾驶中的穆秀珍退出赛车,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而现在,那些人,却根本不让他离开。 这时,高翔可以轻而易举,指挥上千名武装警员。但是,事情也正如刚才“死神”所说的那样,在十多万人聚集的场合,如果一有什么变故发生,那将会造成本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惨剧!不知有多少人会在混乱中丧生,高翔自然不能引起那样的混乱。 他向木兰花所在的地方望去,可是他看不见木兰花,看台上的人实在太多了,遮住了他的视线。高翔的心中,苦笑了一下。 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他倒宁愿看不见木兰花,因为他看不到木兰花,木兰花自然也看不到他,那样,反而好些。 如果木兰花可以看到他的话,那么,以木兰花的机警,一定可以知道他的处境,十分不妙,但是,木兰花即也是一样无可奈何,只有徒增焦急! 高翔勉力使自己镇定,他冷冷地:“刚才,我听到的话,好像是说,我可以考虑到穆秀珍的跑车,跑到第十圈,是不是?” 在他身旁的那人道:“但是你不能离开。” 高翔耸了耸肩,他的内心,虽然焦急无比。但是他的外表,看来却仍然十分轻松。他道:“这对我来说,是一见极大的大事,我总得利用我所能利用的时间,来作慎重考虑。” 那人冷冷地道:“高主任,如果你是在拖延时间的话——” 高翔立时怒道:“放屁,我何必存心拖延时间?我可以不到这里来见你们的。如果你们对我有怀疑,那么就不必再考虑了!” 高翔的态度一强硬,那人略呆一呆,反倒软了下来笑道:“高主任,在我们还未成为自己人之前,怀疑总是免不了的!” 高翔愤然坐了下来,他身旁的两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高翔的心中在迅速地转着念,他知道“死神”就在那些人之间,如果他能突然出手,制住了“死神”,自然可以解决问题了。 可是他面对着的,是一个狡猾的敌人,因为直到如今为止,他还是只听过“死神”的声音,而未曾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也就是说他无法突然出手制住“死神”,因为他根本没有动手的目标!高翔又向身边座位下,那手提箱望了一眼,他的手心仍淌着汗。 就在那时,突然听得至少有好几千人,一起高呼了起来,高翔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辆黄色的赛车,突然失去了控制,冲向路边的沙包。 那辆车的赛车手,显然是在竭力想使车子停下来,车子在急速的前进中,突然追到紧急刹车,整辆车子,都横了过来。那辆车子,在快要开始第二个圈时,是驶在最前面的、紧随着这辆车子的,正是穆秀珍的那辆黄色的七O七号车! 那辆车子在路中心打起转来,穆秀珍的车子,却以每小时两百哩的速度,就要撞了过来,眼看两辆车子一定要相撞了! 在那时候,所有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叫声来,这种呼叫声,实在令得任何一个人,心中都为之战栗! 因为这实在是太紧张了,每一个人都握紧了拳,有的人甚至闭上眼睛,不忍观看两辆赛车相撞的惨剧,高翔也大叫了起来:“秀珍!” 但是高翔的大叫声,完全湮没在人声之中,几乎连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叫声。而就在那一刹间,只见穆秀珍的车子,突然车头一侧。 在她的车子车头侧转时,她的车子几乎已倾斜了四十五度角,只见左边的两个轮着地,只要她的车,再倾多一点,那一定整辆车子都翻转了。但是,她即控制住了车子,使之倾侧得恰到好处。车子发出尖锐的声飨,在路面上擦过。 当那一刹间,几万个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来,人人都屏住了气息,是以车子的轮胎,在路面擦过的那种尖锐的声响,人人可闻。 然后穆秀珍的车子,又恢复了四轮贴地,在那样惊险的过程中,她甚至没有改慢速度。四轮贴地之后,车子弹了几下,引擎怒吼声持续着,像是旋风一样,向前转了过去。 穆秀珍避开了一次极度的凶险,那一半是她的技俩,另一半,也可能是由于她的幸运。她才一避开了凶险,所有的观众,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至多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紧随在穆秀珍车后的那三辆车子,本来是一起散了开来,一辆贴在路左,两辆贴在路右,向前狂冲了过来。 那三辆车子散开,自然是为了避开那辆还在路中心打着转的车子,他们距离那辆车子较远,是以可以较早一些应变。 然而就在那一刹间,那辆横在路中心的车子的驾驶员,显然不甘心就此退出比赛,他还想竭力抢救,是以,他的车子,又发出了怒吼声,再向前驶去。 可是他却不是向前面冲去,而是冲向路左! 所有的观众,几乎都目击惨案的发生!那辆车子才一滑向路左,贴着路左驶来的那辆车,以极高的速度,撞了上去! “轰”地一声巨响,两辆车子一起在路边翻滚着,撞到了堆在路边的很多沙包,随着轰然巨响,两辆车子,立时发生了爆炸。 其他的赛车,却像是根本末曾发生了意外一样,仍然呼啸着,在那两辆正在燃烧着的车子之旁,转了出去。转过了弯,开始他们第三圈赛程了。 刚才一连串的意外、惊险,令得评述员也停止了评述,直到这时,才听到他的声音,在救护车的急驰声中,响了起来。 他在道:“第三圈开始,现在,领先的仍是本赛安车手穆秀珍小姐,刚才出事的,是意大利安车手和美国赛车手的车子,救护人员已在展开急救!” 救护车和消防车赶到失事车子的旁边,消防车立时喷出了大量泡沫,救熄了火,为了防止泡沫影响路滑,又有很多工人,弄破了沙包,将沙撒在路面上,救护人员已经将两名赛车手,自毁坏不堪的车中,拉了出来,警员也奔向前去,维持秩序。 当时两个赛车手,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人人都可以看出,那两个人早已死了!高翔最先是坐了下来,在他身边的人,仍然紧张地站立着。 高翔知道他们为什么紧张,因为那两个失事的赛车手中,正有一个是他们的人工他们安排了三个赛车能手,来对付穆秀珍,但是现在,刚才的意外,已使其中的一个丧生了。 当然,高翔的心中也很明白,那并不代表穆秀珍的处境,有任何的改变,在那样剧烈的竞赛中,赛车道上有三个凶手,和两个凶手,作用是完全一样的。 但是高翔的心中,都也感到了一阵快慰。 而且,当高翔坐了下来之后,他身边的人,仍然站着,在注视前面之际,他的心中一动,他立时伸出左手去,握住了那手提箱的柄,将箱子向他,移近了些。 那箱子是一具强力的蓄电池,和一有着骷髅印记的电烙铁,高翔对于那种蓄电池的构造,相当熟悉,他知道要破坏那样的蓄电池,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他只要将连接蓄电池的烙铁之间的小股电线割断一股的话,电烙铁就难以发生作用了。 而现在:当他四周围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看前面的情形之际,也就是他动手脚的最好机会了!他真有点后悔自己似乎动手得太迟了。 他一将手提箱移近他自己,便立时打开了箱盖,他在他的皮带中,挤出了一片锋利的刀片来,他不望向那手提箱。 他只是凭他手指摸索,摸到了那小股电线,然后,他迅速地用夹在手指中的刀片,切割了下去,当他割断电源的一刹间,一股电流,令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剧烈地一震。但是他割断的,只是小股电线中的一股,电流虽然令得他的身子震动,但是不足以使他触电致死。他忙缩回手来。 那时,在他身边的人,也已坐了下来。 在那一刹间,高翔的心中,实在紧张得可以,他全身的肌肉,都像是捆紧了的弓弦一样。因为他还未曾来得及关上那手提箱。 如果被对方发现,他曾打开那手提箱,并且做了手脚的话,那么,他就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而且,对方既然已坐了下来,他自然也不能用手去合上箱盖了! 高翔的心神,显然极度紧张,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这时要做的是什么。他这时要做的,就是吸引左边那人的注意力,尽管他的舌头很僵硬,他还是道:“你们已经损失了一个人了,是不是?死神先生呢?我想他的心中,一定很难过了!” 高翔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地伸过脚去。 那人问哼了一声,瞪视着道:“要对付穆秀珍的话,一个人也够了,我们损失了一个人,实在不算得什么!” 高翔点头道:“你说得对!” 他一面讲,一面脚尖在箱盖上用力点了一点,箱子的弹簧锁发出了 <<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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