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 而且,在她眼中看来,飞过来的,只不过是一顶草帽而已,草帽又焉能伤人? 所以,她对我的警告,并不在意,我心中大急,一个侧身,待向她扑去时,眼前晶光一闪,“霍”地一声,急切间也看不到对方使的是什么兵刃,已然向我攻到,同时,我也听得红红的一声惊呼! 我听得红红的一声惊呼,心中更是慌乱!不错,那年轻人所抛出的,只是一顶草帽,但红红也有可能受伤的。 红红受伤,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在草帽的帽沿上,可能镶有锐利的钢片;其二,如果草帽恰擦中她的要穴,她也不免受损。 武侠小说中的所谓“飞花伤人、摘叶却敌”,那是经过了艺术夸张,小说家的想像力之外的说法,当然不能想像一片树叶,向人抛去,便能制人于死命。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如果力道运用得巧了,极其轻巧的东西,便可以使钜大的力量消失。我们可以举一个例,一个体重二百磅,浑身是肌肉的大汉,力道自然是十分强的,但是如果能令得他身子一部或全部发痒的话,那么他全身的力道,也会完全消失了,比你狠狠地打他,还要有用。当时,我并不知道红红究竟是遇到了什么的伤害,但从她那一声惊呼来看,她毫无疑问,是碰上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所以,当我心中一慌,连忙向后避开时,不免慢了一慢。而我在那一慢之际,我左肩之上,已经感到了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我当然知道已经受了伤,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我实是自保无力,实在没有法子,再去照顾红红,我身形疾晃,向后疾退而出。 在我退出之际,那百忙之中,向红红看去,只见她左手捧住了右手脉门,那柄手枪,落在她的脚旁,面上现出了惊讶莫名的神色。 就在那一瞥间,我已经放下心来,因为我知道,红红并没有受什么伤,帽沿上,并没有镶钢片,只不过是在草帽疾飞而出之际,帽沿恰在她右手脉门上擦过,那一擦,已足够令得她右臂发麻,弃枪于地上了口我心中一定神,精神为之一振,将手按在腰际,身子再向后退了开去。 才退到一半,手臂一振间,已经将我一直缠在腰际,备而不用的那条软鞭,挥了出来,向前挥出了一个圆圈,将自己全身各个要害护住! 这时候,我才看清,那年轻人所用的兵刃,乃是一柄西洋剑。但是剑身却是只不过两尺长短。他那柄剑,分明是西洋剑中的上品,剑身柔软之极,在挥动之际,也可以弯曲得如同一个圆圈一样,极之灵便。 他见我挥出了软鞭,身形略凝,但立即又向我刺了三剑,剑剑凌厉无匹。 那三剑,却被我挥鞭挡了开去,我们两人,各自小心翼翼,片刻之间,已然各攻出了十来招。仍然是难分难解。 我心中正在设想,用什么方法,可以出奇制胜之际,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一听得脚步声,心中还在暗忖,如果来的是巡夜的警察的话,我和他的打斗,可能就此不了了之,因为谁都不会和警方惹麻烦的。 因此,我也希望有警察前来,将我们这一场打冲散,可是,脚步声迅即来到了近前,我回头一看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疾奔而来的三人,身形十分矮小,简直就像是三个小子一样,不是别人,正是神鞭三矮!那年轻人一见神鞭三矮赶到,出手更是狠辣,剑光霍霍,每一剑,都是攻我的要害之处。神鞭三矮到了近前,略停了一停,“呼呼呼”三声,三条长鞭,挥了起来,向我头顶,直压下来!我本来就不知道那年轻人的来历,神鞭三矮赶到之际,我还只当他们会顾及江湖规矩,不会出手对任何一方,加以帮手。 可是如今,看他们毫不犹豫,使出鞭向我招呼的情形,分明是和年轻人一夥!我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就在神鞭三矮那三条神出鬼没的长鞭,挟着“呼呼”风声,将要鞭到我身上,而我在眼前的情形之下,绝无可能再去对付他们之际,那年轻人突然喝道:“你们不要动手,由我来收拾他!”神鞭三矮答应了一声,道:“是!”那三条软鞭。本来离我头顶,已不过两尺,可是随着那一个“是”字却又倏地收了回去。 他们三人,长鞭一收之后,立即身形一晃,已闪开丈许,将红红围住。 我一见这等情形,心中更加大急,连忙侧头去看红红时,只觉得颈际一凉,那年轻人的剑尖,已经递到了我的咽喉!我连忙上身向后一仰,一鞭横挥而出,总算勉力避开了这一剑,但是一条领带,却已被削去,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避开了这一剑之后,我身形疾退,只见神鞭三矮一围住红,并没有什么动作,心中才略为放心了些。但是眼前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神鞭三矮一旦出现,实是有败无胜了!
第五部:七帮十八会的隐秘
因为,即使我能够胜得过这个年轻人,神鞭三矮,也不肯轻轻放过我。 从刚才,那年轻人一句话,神鞭三矮立即听从的情形来看,我对那年轻人的身份,已经略为猜到了一些,他极可能就是白素的哥哥,白老大的儿子,将郭则清打晕的凶手! 我软鞭霍霍抖动,尽展生平所学,两人又斗在一起,片刻间,又是十七八招。 只听得那年轻人厉声道:“去了他手中软鞭!”那年轻人一言甫毕,“刷刷”两声,两条长鞭,已经向我的软鞭上,压了过来,当真是其快如风,其疾如电,来势凶猛之极。这一下变化,实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尚不容我转念去应付,手上一紧,我的软鞭,和另外两条疾挥而至的长鞭,已经缠成了一齐,一股大力,将我软鞭,扯了开去。 我的右臂,当然也跟着向外一扬,也就在此时,那年轻人手中西洋短剑向前一伸,已经抵住了我的胸口!剑尖刺透了衣服,触到了皮肤飕飕地,使人感到了死的威胁!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实是已经没有再还手的余地,索性右手一松,弃了软鞭,双手垂了下来。 那年轻人一声冷笑,道:“姓卫的,怎么样?”红红在一旁,想赶了过来,但是她只跨出一步,神鞭三矮中的另一个,一挥长鞭,她便已跌在地上,不等她去拾枪,另一条长鞭,又已将枪卷出两三丈开外! 红红大叫道:“表哥,这算什么?你常说你们动手,总是一个打一个,为什么他们这许多人,打你一个?”我冷笑一声,道:“红红,我和你说的,是行侠仗义的人物。”我并没有多说,只是这一句,已足够令得眼前这个占尽优势的年轻人难堪了!他居然还会面上略为一红,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事。他向红红望了一眼,红红已经爬了起来,向我走了过来,红红的帽子,早已跌了下来,露出了长发,她柳眉倒竖,满面怒容,并无惧色,我早说过红红十分美丽,这时候看来,更有一股英气。 那年轻人又不由自主地向红红看上几眼,红红昂然来到了我的身边,和我并肩而立,向那年轻人道:“你好不要脸!” 那年轻人面色一变,我连忙喝道:“红红!” 红红“哼”地一声,道:“怕什么?我就不信他有这样的厚脸皮,敢将这一剑刺下去!” 我吸了一口气,剑尖已经刺破了我的皮肤,我又立即松气,剑尖又向前伸出了几分,始终紧紧地抵住我的胸前。 我沉声道:“红红,你根本不会武功,快离开这里吧!”红红一昂头,道:“我不走!”那年轻人面色一沉,道:“你想走也走不了!”我此际,已有八成肯定,那人是白老大的儿子,因此我立即道:“想不到白老大一世英名,竟然要毁在你的手中了!” 那年轻人一听得我如此说法,面色又自一变,立即冷笑一声,道:“你倒聪明得很,但却也更不能留你的活口了,你认命了吧!” 红红一听得他如此说法,突然之间,尖叫起来,可是,她才一出声,神鞭三矮之一,立即一跃向前,掩住了她的口,神鞭三矮在长江下游,声名如雷,红红怎能挣扎得脱那矮子之手? 那年轻人向红红的面望了一眼,道:“先别弄死她!”那矮子道:“是。”那年轻人手腕一伸,眼看那一剑,立即可以刺入我的胸中!但也就在此时,突然听得一声娇呼,道:“哥哥,住手!” 那年轻人一听那一声叫唤,面色一变,立时缩手后退,紧接着,人影一闪,白素已经赶到,她一到就问道:“卫先生,你没有事么?” 我冷冷地道:“没有什么,只不过领教了令兄的手段而已。” 白素立即转过身去,道:“哥哥,爹已经说过不要难为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说,那矮子也立即将红红放了开来,红红奔到了我的身边站住。 那年轻人道:“这人留着,总是后患。”白素道:“我不管,爹说不要害他,他也答应不再管我们的事,你就不该那样做!” 那年轻人尚未再开口,我已经抢先道:“白小姐,你错了!” 白素愕然地转过身来,道:“卫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道:“刚才,我的确已不准备多管闲事,因为我相信令尊白老大的为人,绝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但是我领教了令兄的手段之后,我却已经改变了主意,这是要请你原谅的!” 老实说,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一声不出。 但如果那样的话,卫斯理也不成其为卫斯理了! 那年轻人立即道:“妹妹,你听到了没有?” 白素道:“卫先生,我相信你不致于那么蠢!” 我冷笑一声,道:“白小姐,有时候,人太聪明了是不行的!”白素深邃无比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我,好一会,才一声不响地转过身去,道:“哥哥,不管如何,事情由爹决定。” 那年轻人像是无可奈何,狠狠地向我瞪了一眼,道:“姓卫的,咱们走着瞧。” 我立即道:“姓白的,以后你最好不要打出令尊的幌子来,没地使令尊丢尽了脸面!” 那年轻人西洋剑一挺,又要向我刺了过来,但是却被白素一晃身形拦住。 他“哼”地一声,道:“你可得小心些。” 我又岂甘示弱?因此也立即回哼一声,道:“你也不能高枕无忧!” 他和我两人,又对望了好一会,若不是白素在一旁,我们两人,立时又可以拚斗起来。他将手中的短剑一弯,围在腰上,向神鞭三矮一扬手,道:“走!”四个人立时没入黑暗之中。 白素叹了一口气,道:“卫先生,我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你的决定!” 我转身向我软鞭落地处走去,将软鞭拾了起来,并不望她一眼,又将那柄手枪,拾了起来,才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白素向我走近来,道:“如果你知道你的敌人,是如何众多,你一定会放弃你的主意了。” 我仍然不和她的目光接触,道:“恐怕也不能够吧!”白素呆了一会,才道:“好,你能和江南江北,七帮十八会的人作对么?”我一听得白素,竟然讲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心头不由得突然乱跳! 要知道,沿着长江,江南四省,江北三省,有势力的帮会组织,人人都知道,那便是七帮十八会。其中上海、南京两地,便占了三帮九会,尚余的四帮九会,散处在其余各地。 这七帮十八会的人物,倒并不像一般人所想像的那样,不时争斗流血,而是和平相处,兼且相互相助的,这本来是中国帮会组织的第一要旨。当年,国父孙中山先生,曾在美洲,出任全美洲洪门的大龙头,鼓吹革命,这是孙中山先生看到了中国帮会的团结、行侠、扶弱、锄强的本质之故。 而今,白素竟说我若是和他的哥哥作对,敌人便是七帮十八会的人马,这人对天下之大不韪的罪名,老实说,我绝对担当不起!当下,我不由得呆呆地站着,出不了声。 白素叹了一口气,道:“卫先生,我看你就打消了本来的意思了吧!” 我还没有回答,红红已经“哼”地一声,道:“什么七帮十八会?便是七十帮,一百八十会,又怎么样?想欺侮人,就不行!” 红红的话,令得我心中一亮,同时,也使我下定了决心。 我沉声道:“我当然不会和七帮十八会的人马作对,但是如果七帮十八会的人马。被一个人操纵,而那人却又品行极坏的话,这件事我既知道了,便不能善甘罢休!” 白素向我缓缓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三尺许站住,仰起头来望着我。 我可以看得出,在她美丽的眼睛中,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忧郁的神采。 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心中,对另一个人,有着极度的关怀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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