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知道这一点,他们究竟将我错认了哪一个人! 我立时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顺着他们的口气:“是啊,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两个人坐了下来,很有兴趣地望着我,我和白素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也坐了下来,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又道:“你觉得不满意?”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我只是含糊地道:“不,不,可以说满意的。”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向前俯了俯身子,他的神情和声音都很神秘,他道:“万先生,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改变为另一种方式!” 那人说了些甚么,老实说,我根本没有听清楚,别说他的话,就算是用心听,也不容易理解,就算不是的话,我也一样的听不清楚的。 他一开讲话时的称呼,已经足令我震动了,他称呼了我一声“万先生”! 这两个人,第一次认错人的时候,我就以为他们是将我误当作了万良生。但是由于我和万良生毫无相似之处,是以我才假设了其中还有一个“某君”。 可是现在,那人称呼我为“万先生”,那么,这个假设“某君”,可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那两个人,是错将我当成了万良生! 一时之间,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而白素的神情,也十分紧张,她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是冰凉的。 或许是我的神情太古怪了,是以令得那两个人也呆了一呆,刚才那个称我为万良生的人,笑了一下:“是不是你这一次的经历,很不愉快?”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老实说,我也没有这个耐性再胡诌下去,看来非摊牌不可了! 现在是在船上,如果一摊了牌,他们两个人,就算想走,也是走不了的。我预料我们之间,会有一场剧斗,是以我先向白素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一字一顿地道:“两位,你们以为我是甚么人?” 这句话一出口,那两个人陡地震动了一下,只见他们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自衣服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张照片来。 我一眼就望到,那是万良生脸部特写照片,而任何人只要有这种照片在手,和眼前的我相对照。就可以发现我和万良生。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因为我和他,根本一点也不像! 可是,这两个人,取出了万良生的照片,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照片,再望了望我,其中的一个才指着照片上万良生的鼻子,道:“是,我们认错了人,你看,这一部份,他好像高一点?” 另一个又指着照片上的万良生的眉毛,道:“还有,这一部份,他比较粗而浓!” 那一个又指着万良生的下颏:“这里的线条,也有多少不同!” 看他们的情形,听他们的对话,完全像是两个贝壳分类学家,在分别“锯齿巴非蛤”与“和蔼巴非蛤”之间的不同一样! 我的耐性再好,这时也忍耐不住了,我大声道:“我和他完全不同,你们应该一下子就看得出来!” 那两个人像是并不知道他们这时行动言语的荒诞无稽,他们中的一个道:“真对不起,看来都差不多。” 这一句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我霍地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问道:“万良生哪里去了?” 那两个人陡地呆了一呆,其中一个道:“万良生?” 我向前走出了一步:“就是你手中照片上的那个人,他到哪里去了?” 那两个人互望了一眼,其中的一个,皱起了眉:“那我们真没有法子知道了,海洋是那么辽阔,谁知道他在甚么地方?” 我倏地伸出了手,在那同时,白素也陡地站了起来。我一伸出手,就抓住了那人的肩头,我抓得十分用力,紧抓着他的肩头。 同时,我又大声喝道:“你们别再装模作样了,你们知道万良生在哪里,我正是来找他的!” 我说着,已抓住了他的手腕,在那样的情形下,他是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的了! 我心中正在想着,我已经制住了他们中的一个,再制另一个,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正当我准备将那人的手背扭到背后之际,他们两个人,却一起大声叫了起来:“喂,这算是甚么?甚么意思?” 他们两人一起叫着,那个被我抓住的人,竟突然挣了一挣。 那一挣的力道十分大,撞得我的身子,立时向后,跌退了出去。 而那两人,也行得极快,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向舱门奔去,企图夺门而出! 我怎么再肯让他们溜走?我身子直跃了起来,在半空之中,身子陡地打横,一脚踢了出去。那一脚,正踢在其中一个人的背后。 那人捱了我的一脚,身子向前疾冲而出,撞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们两个人,一起发出了一下极其古怪的呼叫声来。 我唯恐他们反击,是以在一脚踢中之后,立时站稳下来。而当我落下来之后,我才知道,我那一脚的力道,竟然如此之甚! 那两个人相继跌出了舱门,而舱门之外是船舷,他们不但跌出了舱门,而且跌过了船舷,直跌进了海水之中!
第七部:两个不像真人的人
我和白素,同时向外冲去,我听到他们两人,跌进海水中的声音,我也来得及看到他们跌落水中时,溅起来的水花。 我立时大声叫道:“上来,你们没有机会逃走的!” 这两个人,的确是没有机会逃走的,船在汪洋大海之中,天气又黑又冷。离最近的陆地,也要游上近二十小时,我和白素刚尝过这种滋味,知道任何人无法挣扎到最近的陆地。 可是,海水溅起之后又回复了平静,那两个家伙,却没有再浮上来。 白素和我,一起站在船舷旁,望着闪耀着微弱光芒的黑暗的海水,白素失声道:“他们两个人,可能不会游泳!” 我忙道:“我和他们曾在水中追逐过,他们游得和鱼一样快!” 我转过身去,奔进驾驶舱,在驾驶舱中,找到了灯掣,我不理会那些灯掣是控制甚么灯的,我将它们,完全着亮,结果,在船头和船尾,都有强烈的灯光,照射向海面,那种强光,就是当我在海上飘流时,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照在我身上的。 在整艘船的三十公尺之内,由于灯光的照射,海面上的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当我又自驾驶舱走出来之后,白素向我摇了摇头。 这表示,那两个人,并没有浮上水面来。 我又大声嚷叫着,自然,我知道,这两个人要是匿伏在水中的话,他们可能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但是我还是要叫他们游向船来。 因为这段时间,已然有将近三分钟了,他们不可能在水中匿伏那么久,他们一定已然游了开去,游出了灯光照射范围之外。 我大声叫道:“你们快回来,只要能够找回万良生,我决不向警方举报你们!” 可是,不论我如何说,海面一样那么平静,一点回音都没有! 她略停了一停,又道:“他们在海上,将我们救了起来,可是……”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我听得出,她话中含着对我的谴责,我立时道:“这两个人,明明和万良生的失踪有关,你要我怎样做?” 白素道:“你可以不必动手脚,他们显然不准备和你打架。” 我道:“但是我一定要制住他们,向他们逼问万良生的下落!” 白素的口唇动了动,低声道:“不管怎样,如果这两个人死了,我感到内疚!” 我冷笑着,道:“你放心,这两个人决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淹死的,内疚的是他们,所以他们才不敢游近船来,他们令得万良生失了踪!” 由于不停的呼叫,我的声音,听来已十分嘶哑,白素叹了一声:“或许我们回去,他们又会回来的!” 我心中对那两个家伙的顽固,着实很气愤,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船舱,气愤地坐了下来。 白素跟了进来,我们全不说话,海上又静,我们几乎可以听到相互间的呼吸声。 过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那两个人仍然没有上船,我脑中十分乱,我在回想着刚才的情形,突然,道:“你是不是感到,我那一脚的力道,似乎不应该大到可以将他们两个人一起踢下海去?” 白素咬着口唇,过了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我道:“他们是跳海逃走的?” 这一次,白素却摇着头:“世上不会有那样的蠢人,任何人都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是不能由海上逃走的!” 我用力击了一掌,击在椅旁的几上:“世上就是有那样的蠢人,谁都可以一眼就看得出,我和万良生截然不同,可是他们还要拿了万良生的照片,和我慢慢地对照研究!” 白素望定了我:“是的,奇怪,可是我看他们决不是故意做作的,他们是真的分不出你和万良生之间的不同。” 我道:“当然是真的分不出,你想想,他们见过我两次,现在,他们虽然知道我不是万良生,但是决计仍然不知道我和他们,曾在荒岛相遇过。”白素吸了一口气:“是啊,为甚么,你不觉得那很古怪么?” 我没有出声,当然,这种情形很古怪,我同意,而且,这种古怪的情形,是不可解释的。 白素又道:“我又觉得,他们和万良生的失踪,虽然有关,可是其间,决没有暴力的成份在内!” 我摇头道:“你何以如此肯定?” 白素道:“他们两次将你误认为万良生,都说了一句话,你记得么?他们说:你改变主意了?” 我皱着眉,他们两次都这样说过,如果他们说的“改变主意”,是指他们又见到了万良生,即万良生重新出现的话,那么,在逻辑上而论,万良生的失踪,自然也是万良生自己的主意了。白素之肯定万良生失踪一事中,并没有暴力的成份,自然也是根据这一点推断而说的。 我呆了片刻才道:“是,如果他们真是将我错当了万良生,但是,他们也可能故意认错人,特意两次说这样的话,来为他们自己开脱。”白素摇头道:“还是那一句话,世上不会有那么蠢的蠢人!” 这时候,离那两个家伙落水,只怕已超过半小时了,我站了起来:“总之,这两个人古怪得很,我们在船上找找看,可能会有点发现!” 白素道:“好,就从这个舱开始。” 我们上这艘船的时候虽然短,但是已约略知道了一下这艘船上的情形。 这艘游艇上有四个舱:两个房舱,一个驾驶舱,和一个作为起居室的大舱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那个。 我和白素开始寻找,这个舱中的陈设,相当简单和普遍,可是不到半分钟之后,当我拉开了一个壁橱的门时,我不禁陡地吸了一口气。 在那个壁橱之中,斜放着两具推进器,推进器上,有着“快乐号”的标志,而且,它们还是湿的! 那就是我们在海底洞之中,突然失去的那两具推进器!我知道白素的情绪,因为那两个家伙曾救起我们,所以当我将他们踢下海去的时候,她感到内疚。 但现在,甚么问题都解决了,在这里发现了那两具推进器,我们狼狈得要在海上飘流,几乎送命,这两个人是罪魁祸首! 我立时大声叫道:“你来看,这是甚么!” 白素转过身来,“啊”地一声,道:“原来是他们偷走的。” 我道:“哼,简直是想谋杀我们!” 白素道:“可能他们取走这两具推进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们在洞的深处,如果他们有心要害我们,又何必将我们救起来?” 白素的话很有道理,总之,那两个人的行事之奇,真有点不可思议! 我们继续寻找,在这个船舱中,并没有甚么发现,我们又来到了另一间房舱,这两个人,显然是一起睡在这个舱中的。 那既然是他们的卧室,我们也找得特别留心,可是一样没有甚么发现。 我们的“没有发现”,可能是一个大发现,只不过一时之间,我们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而已。我说没有发现,是真正的甚么也没有发现,所有的橱中、抽屉中,全是空的,甚么也没有! 这两个人,竟达一点日常用品也没有,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我们又找了另一个房舱,那房舱我们曾经逗留过,除了衣橱中有几份如今我们穿着的不伦不类的衣服之外,甚么也都没有。 然后,我们回到了驾驶舱,经过那么多时间,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色来了。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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