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九十七磅重、受过严格训练的警犬,有可能给一头猫抓死么?” 我苦笑了一下,想起我第一次偷进张老头的住所之际,那头大黑猫自我身后突然偷袭的情形。当时,我出手反击,已经击中了猫身,但是猫爪划过,还是将我的衣袖抓裂了! 我又想起那暴发户脸上的抓痕,只要移近半寸,只怕连他的眼球,都会被抓出来! 我喃喃地道:“别的猫,或者不能,但是那头大黑猫却能。” 杰美是听我说起过的那头大黑猫的,他道:“原来你以前说的,张老头的黑猫,是一只山猫!” 山猫是一种十分凶狠的动物,尤其北美洲山猫,其凶猛的程度,几乎可以和豹相提并论,杰美这时,作那样的推测,可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是我却可以肯定,那头猫,不是山猫。 山猫和猫的形态虽然相似,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没有全黑的山猫,但是我却可以分得出猫和山猫的不同之处。张老头的那只是猫,是一只大黑猫,而决计不是一头山猫。 是以我立时道:“谁说那是一只山猫?” 杰美指着那死狗:“如果不是山猫,你怎么解释这情形。” 我只好叹了一声:“我无法解释,事实上这只猫实在太怪异了,如果不是为了那样,那我昨晚也不会连夜来找你,想找到这只猫了!” 杰美皱着眉:“本珲,这件事和警方无关,但是这只猫这样凶恶,可能对市民有妨碍,我们要找到张老头才行!” 我道:“那最好了,警方要找一个人,比我一个人去找容易多了,一有他的消息,希望你告诉我。” 杰美点头道:“可以,其实,我看不出事情有什么神秘,那只猫,一定是一头凶狠的山猫。” 我不和他争,现在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杰美没有见过那只猫。 我默默无言,又向那只狗望了一眼,这头丹麦狼狗在临死之前,一定曾奋力博斗过,它昨晚一闻到那头大黑猫的气味,如此不安,可能已经感到将会遭到不幸,但是,它还是窜了出去。 我抬起头来:“杰美,你至少有两件事可以做,第一,狗爪之中,可能有那头大猫的毛或皮肤在;第二,带其他的警犬,到发现狗中的地方去调查。” 杰美望着我,他的神色十分疑惑,分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 过了片刻,他才道:“你说那是一头普通的猫?” 我大声道:“我只是说,那不是山猫,只是一头又肥又大的黑猫,它当然不普通,普通的猫,不能杀死一头丹麦狼狗,我自己也受过这头黑猫的袭击,如果不是我逃得快,我臂膀上的伤痕,只怕至今未愈。” 杰美苦笑了一下,他忽然道:“这件事,我请你去代办,怎么样?” 我呆了一呆,便反问道:“为什么?是为了这件事,根本不值得警方人员作正式调查,还是因为有什么别的原因?” 杰美忙道:“当然是由于别的原因!” 他略顿了一顿,不等我再发问,又道:“这件事,实在太神秘了,可是其间,又没有犯罪的意图,如果由警方来处理的话,连名堂都没有!” 我听得他那样说,倒也很同情他的处境,我来回踱了几步,才点道:“好的,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你最好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的上司杰克上校说一说,比较好些!” 杰美道:“当然,你和上校也是老朋友了,他一定会同意由你来处理的,你需要什么帮助,只管说,我们会尽力而为!”
第五章 老布大战老黑猫
我本来已打定了主意,想向警方要几头警犬,但是这时却改变了主意。 当然,我仍然要利用狗来找那头黑猫,因为事实证明,那头老黑猫的气味,极其强烈,狗可以找得到它,但是我却要更好的狗。 所以我道:“不要帮助,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发现狗尸的地点是——” 杰美将发现狗尸的地点告诉了我,我离开了警局,那时,我早已打定了主意,去找我的一个喜欢养狗的朋友,向他借一头狗。 那个朋友承受了庞大的遗产,生活过得极其舒服,一生除了养狗之外,没有别的的嗜好,他的衣著,破旧得像是流浪汉,但是他手中所牵的狗,却全是举世闻名的好种,王公富豪也未必养得起。 我和这位陈先生不算是太熟,只是见过几次,但是我却有把握向他借到一头最好的狗,因为如此喜欢狗,最受他欢迎的客人,一定是专为他的狗而去的人。 我驾了十多分钟车,将车子停在一幢极大的花园洋房之前,那屋子有一个极大的花园,车子才停在铁门外,就听到花园中传来了一阵吠叫声,我觉得,一个人,能够长期在那样犬吠声不绝的环境中而甘之如饴的,神经方面,总不能说是太正常。 我下了车,按门铃,四五头大狼狗,向铁门扑了过来,狂吠,前足搭在铁门上,人立着。 我按了大约两分钟,我知道,这间大屋子中,只有他一个人住着,因为不论他出多少工钱,都没有仆人肯替他服务,所以我耐心等着。 过了三五分钟,我才看到他走了出来,他向铁门走着,在他和身边,有十几只大大小小的狗,在奔走跳跃,吠叫着打圈儿。 他来到了铁门前,看到了我,我道:“想不到吧,我来看看你的狗。” 一听说我是特意来看他的狗只,他高兴得立时咧开了口,大声呼喝着,那十几只狗,仍然在他的身边打着转,但是已不再乱吠,在铁门前的几只大狼狗,也退了开去。 他打开铁门,让我走了进去,有几只比较小的狗,立时走了过来,在我脚边乱嗅,一头大狼狗,霍地扑了过来,前足搭在我的肩上,伸长了舌头。 我忙叫道:“喂,叫你的宠物,别对我太亲热了!” 他哈哈笑着,叱开了那头大狼狗,和我一起走进屋子去,在我们身边的狗,愈来愈多,少说也有三五十只了。我们进了屋子,狗也跟了进来,我在破旧的沙发上坐下:“老陈,我想向你借一只狗,要最凶恶善斗的。” 他呆了一呆,笑道:“怎么样,可是受了邻居恶狗的欺负,想报仇?” 我摇头道:“不是,受了一头猫的欺负。” 老陈呆了一呆,忽然笑了起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了?” 我摇头道:“一点也不,老陈,这头猫,已经抓死了警方一头丹麦狼狗,那丹麦狼狗人立起来,比我还高——” 我才讲到这里,老陈忽然惊叫了起来:“老汤,你说的是老汤?” 我道:“是啊,你知道这头狗?” 老陈不安地来回走着:“这头狗,是我送给警方的,怎么,它给一头猫抓死了,这……不可能吧,它勇敢凶猛得可以斗一头狮子!” 我苦笑道:“不论它如何凶猛勇敢,它死在猫爪之下!” 接着,我将经过的情形,向他约略说了一遍,那头死在猫爪之下的丹麦狗,原是他养的,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他会知道,应该有哪一头狗,才能够对付那只老黑猫。 我在讲完之后,才道:“所以,我来向你借一只狗,能够对付那头猫的!” 老陈又呆呆地想了片刻,才道:“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只有派老布出马了。” 他所有的狗,是他最得意的,都叫“老”什么,我不知道“老布”是一头什么样的狗,但他是专家,他既然那么说了,老布自然是他这里最凶猛善斗的狗了。 那就是说,老布纵使不是全世界最凶猛善斗的狗,也必然是全亚洲最善斗的狗了。 我望着屋子中团团打转的那些狗:“那一头是老布?” 老陈笑了起来:“老布不在这里,老布和那些狗不一样,你跟我来!” 他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到了花园中,更多的狗聚了过来,奔跃着,吠叫着,我看到好几头高大凶猛得难以形容的狗,我总以为老布一定在其中了,谁知仍不然,老陈带着我,继续向前走着。 我们走过了一列久已未经修剪的矮冬青树,说也奇怪,本来至少有几十头狗,跟着我们的,但是一到了那列冬青树前,那许多狗,十之八九,已经掉头奔了开去,只有三四只特别凶猛的,还在冬青树前,逡巡来往,可是也没有跟我们走进来。 我心中暗自称奇,我们又走出了十来码,我根本看不到有什么特别勇猛的狗在,老陈忽然指着前面的一个土墩:“你看,老布正在休息!” 我循他所指看去,不禁呆了一呆。 老陈所指的,正是那个小土墩,而老陈指着,说那是老布的时候,我仍然以为那是一个小土墩,直到那“小土墩”忽然动了起来,我才看出,那是一头狗。 这头狗,也不像是其他的狗一样,一见主人,就摇尾狂吠,它只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这时,我才看出它之所以不摇尾的原因,是因为它根本无尾可摇,它没有尾。它全身像是没有毛一样,只有士褐色的、打着叠起着皱的、粗糙的皮肤,身子粗而短,腿也是一样,头极大,脸上的皮,一层一层打着褶,口中发出一阵呜呜的低吠声,形状之惨,实在是无以复加! 我不禁失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老陈像是被我踏了一脚一样。怪叫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老布,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狗、最勇敢的狗,它可以打得过一头野牛,这种美丽的纯种狗,世界上不会超过十只!” 我忙道:“是,可是它的样子——” 这是,老布正摇摇摆摆,看来很迟钝地在向前走来,我一面说,一面想伸手去摸摸它那全是打褶皱纹的头皮,可是老陈立时拉住了我的手:“别碰它,它的脾气差一点。” 我知道老陈所谓“脾气差一点”的意思,是以我连忙缩回了手来。 老陈走到一只箱子前,打开箱盖,取出了一根很粗的牛腿骨来,蹲下身,将骨伸向老布的狗口:“老布,表现你的牙力给客人看看!”老布低吠着,突然一张口,咬住了牛骨,只听得一阵“格格”的骨头碎裂声,那根比人手臂还粗的牛骨,在老布短得几乎看不见的牙齿之下,碎裂得像是鸡蛋壳一样! 我不禁吸了一口气:“好了,我相信它合格了,但是,它的脾气如果不好,我怎能带它出去办事?” 老陈道:“那不要紧,第一,我会交代它很服从你;第二,你必须将它当作是你的朋友,老布的性格很特别,它决不喜欢人家呼来喝去,遇到了强敌,它也不会大惊小怪,它是真正的高手,有高手风范,和别的狗完全不同!” 我听得老陈这样形容他的狗,几乎笑出声来,但是我总算忍住了没有笑。 老陈示意我也蹲下身子来,这时,老布像是也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了,它掀着鼻子,像是在嗅着我。但是却并不接近我。 老陈握着我的手臂,将我的手,放在它的头上,我接触到了它的皮肤,只觉得它短而密的毛,就像是钢刺一样地扎手。 老布伏了下来,由我抚摸了两下,老陈道:“你应该有所表示了!” 我呆了一呆,才一面抚摸着老布,一面道:“老布,你真是一头了不起的狗,多从来也未曾见过像你这样的狗,你刚才表现的牙力,真叫人惊叹!” 我不能肯定老布听得懂我所讲的话,但是老布这时,却摆出一副很欣赏我对它夸奖的话的神态。据老陈的解释是,狗嗅觉极其灵敏,像老布这样的好狗尤甚,而一个人,心中念头转动的时候,会散发出各种不同的气味,害怕的时候、欢喜的时候、憎厌的时候以及诚恳或虚假的时候,都有不同的气味,狗可以分辨得出来,所以老布至少可以知道我夸奖它的那几句话是真正出自在我的衷心,所以它很高兴。 这只是老陈的解释,由于他是一个对狗如此着迷的人,是以他的话,我也只好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但是老布却的确对我友善起来了。 老陈接着又拍着它的头:“老布,他要请你去对付一个凶恶的敌人,你要尽力!” 老布又低吠了几声,它的吠叫声,是从喉间发出来的,听来极其低沉。老陈道:“好了,你可以带它走了!” 老布的颈际,并没有项圈,它的颈又粗又短,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能带它走,老陈看出了我的难处,笑道:“我早就说过了,它和别的狗不同,它不要皮带,你走哪里,它会一直在你身边跟着,记住,它脾气还是不好,别让别人碰到它的身子,尤其是头部。 我知道这绝不是泛泛的警告,是以我紧记在心中,老陈和我站了起来,一起向外走去。老布挪动身子,跟在后面,它的样子,看来有些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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