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在说:“由于齐白的行动,要进入那墓室,困难必然增加,你要小心,加倍小心。” 我没有机会思索何以齐白去过之后,我再去会增加困难,就已经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清醒,我立时站了起来,将整件事,自从我被沙漩扯下,一直到现在,迅速地想了一遍。 眼前仍然一片漆黑,我立时又听到了那声音:“在你的右边,有一些必要的工具,你可以开始了。” 我吸了一气:“可以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那声音十分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在迅速地想着应该如何问才好。从那种迹象来看,“他们”的身分,已经渐渐明朗化了,我不以为他们会是如都宝所说的“电子机械人”,但他们能在沙漩之下,建立一个空间,那就决不是人类能力范围的事。 所以,我在想了极短的时间之后,用玩笑的口吻:“我不明白的是,何以来自外星的高级生物,会对尸体发生兴趣。” 我自问,这个问题问得极其技巧,因为在这简单的一句话中,我不但肯定他们来自外星,而且还提出了新的疑问,不知道他们何以要去偷盗那七十四具尸体。 那声音又闷哼了一声:“如果一切顺利,你一定会明白的。” 我忙道:“这不算是答案。” 可是那声音却不再响起,我又重复了两遍,仍然没有任何反响。我略蹲下身,用右手向下摸索着,摸到了一只柔软的皮袋,看来,像是一只工具袋。 打开袋子,伸手进去,出乎意料之外,第一件触摸到的东西,是一具电筒。 在黑暗久了,一具电筒令我兴奋,立时取出来,按亮。光芒太强烈,但是也令得我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我在一个甬道中。 那是十分粗糙掘成的地道,一直通向前,地道四壁是一种红色,相当坚硬的泥土。我清清楚楚,从一张椅子上站起来,但是椅子却不在地道。我所在的地方,刚可以供一个人站起来的高度。看来是地道的起端,但是又找不到地道的入口处。 在观蔡了环境之后,又用手电筒向袋子中照了照,发现袋中有一柄电钻我猜想那是一柄电钻,连着一只正方形的小箱子,试着一按手柄上的一掣钮,钻头迅速地转动,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将之提起来,令钻嘴对准了地道壁中突出少许的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看来像是花岗石,我根本没有用力,十公分长的钻嘴,就像是烧红了的铁枝插进了牛油,石粉四下飞溅。 那钻嘴的坚硬和锋利的程度,超乎意料之外。 袋子中还有一些其他工具,看来全是电钻用的配件,也无法去一一研究它们的用途,我放好了工具,背起了那皮袋,用电筒照明,向前走去,走出不几步,就要弯下腰来,而有一段地道,经过之处,全是坚硬的石,只好手足并用地爬过去。 我心中疑惑:我应该在北非洲的沙漠,假设地道在沙漠之下,通向一个墓室。我从来也不知道在沙漠之下,会有坚硬的花岗层。或许是我的地质学常识不足? 在狭长的地道中,向前慢慢爬行,绝不愉快,花了相当长的时间,花岗严地道,足有一百五十公尺。这是一项极其艰难的工程,当然,“艰难”是照通常的工程水准而言,如果有一种工具,切花岗石好像切牛油,也就不算甚么了。 在经过了那一百五十公尺左右的花岗石地道之后,前面没有去路,只是一片石壁,但是高度可以使人站起来。 我站直身子,吁了一口气,看到在前面的石壁上,有一块被切开而又放在原位的花岗石,有一小部分,突出在外,那块花岗石,大约有五十公分见方。我用力抓住了石角,向外拉了一拉,那块石头,发出了一下沉重的声响落下来,现出了一个洞。 那洞的大小,可以供人钻进去,而石头一落下来之后,我就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响。在极度沉寂的地道中久了,对声音也十分灵敏,但是一时之间,我却无法断定那是甚么声音。那声音,听来像是一种机械在有规则运行时所发出来的。我绝未料到会在这个环境中听到机械的运行声,因为我来盗墓,要从一个墓室中盗出七十四具尸体,可能是几千年前的木乃伊。我可以预期听到一个三千年前死人所发出来的咒语,也不会想听到机械运行的声音。 我想了一想,只好假设那是空气急速通过一个狭窄的空间所造成的声音。古墓往往有狭窄的甬道,这一点可以成立,但是,在古墓的甬道之中,会有急速的空气流通?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个假设,不是十分合理。 我在洞口,伫立了相当久,弄不清那究竟是甚么声音,我自那个洞中,钻了进去,电筒的光芒照处,我又呆了一呆。 洞内,是另一条甬道,十分长,我进去的地方,可能是在这条甬道的中间部分,向两端照去,电筒的光芒都不能照到尽头。 我绝对预料会进入一条甬道,因为我知道,这时我所处的环境,一定和齐白在录音带中所提到的是同一个地方。齐白就曾经过一条长长甬道。而在录音带中,齐白在这条甬道中向前走的时候,已经在他的话中,表示了极度的疑惑,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当我听录音带的时候,我不知道齐白何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如今我却完全明白齐白的感受,因为我一进入这条甬道,心中已问了自己千百次:这是甚么地方? 这,当然是一条甬道,而且我还知道,甬道必然有一端,通向一个墓室。可是,我仍然不住地在问自己:这是甚么地方? 我这样在问自已,思绪极度混乱。 照说,如果早已知道会有一条甬道,来到这条甬道中,不应该有这样感觉,可是,这条甬道,天,它竟是水泥造成的! 那绝对是水泥,很粗糙,水泥壁上,木板模的痕迹,也可以看得很清楚,整条甬道,全是水泥的。 即使整条甬道是红宝石造的,我心中也不会这样怪异。可是水泥,发明了才多少年?在古墓之中,怎会有一条水泥的甬道? 不但那条甬道是由水泥造成的,而且在顶部,还有几条粗、细不一的铁管子铺设着,铁管子的长度,看来和甬道一样长,铁管子上,还涂着黑色的柏油。 这样的甬道,这样的铁管,再加上有规律的机械声,不论从哪一方来看,我都处身在一个现代化的建筑之中! 我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在水泥的地面上,发出了空洞的声音,在齐白的录音带中,有长时间这样的脚步声。齐白在录音带中,将之形容为“走廊”,这种形容,并不恰当,它应该是一条甬道,我想,齐白当时的思绪一定比我更混乱,所以他才会不选择地用了“走廊”这个名词。 齐白当时不明白何以会来到这里,我现在也一样,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来到这里。先是在一张椅子上,接着,昏睡状态,再接着,醒过来,经过了一条地道,就来到了这里。 我勉力使自己镇定,又走出几步,看到甬道的水泥壁上,用白漆,漆着一个巨大的箭嘴,箭嘴指着我身后的方向。在箭嘴旁,有用白漆涂着的我所不明白的记号,看来像一个十字,不知是甚么用意。 我本来就决不定该向哪一个方向走,如今看到了箭嘴,我想了一想,不管这箭嘴是甚么用意,向着箭嘴指着的方向走,应该没有问题。 所以我转过身来,向前走去。 甬道十分长,而且不论我如何放轻脚步,总有回声。以后十分钟的行程,我看到了甬道顶上的铁管,有几处特别粗大,有一根圆而粗的管子接着,在那些管子中,发出“呼呼”的风声。那也就是说,和齐白第一卷录音带中所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愈向前走,呼吸愈是急促,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令人极不舒服,长久在这样的甬道中行走,有一股莫名的压逼感。 我回忆着齐白录音带中的内容,知道齐白在向前走的过程中,一定还有十分奇特的遭遇,因为他曾经叫过“等一等”,叫了之后,又是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 我在期待着这奇特的情景的出现,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我听得那种机械的运转声,愈来愈清晰。 终于,我看到了一样极其古怪的东西。 那东西一进入我的视线,我真不知道那是甚么,在电筒光芒的照耀下,我看到一大团黑漆的东西,在缓缓转动。我先是停了一停,然后,立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这时,我的反应,和齐白在录音带中所表现的,完全一样)。 我奔出了没有多久,当电筒的光芒,已经足可以令我看清那东西之际,我停了下来。 那实在不是甚么怪异的物体,我可以立即叫出它的名称:一具巨大的抽气扇。 抽气扇的叶子,大约有两公尺高,整个抽气扇,恰将整个甬道的去路,完全封住。 抽气扇在转动着,那种有规律的机械运行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第一个感觉是:来错地方了。从整个甬道、铁管、抽气扇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物的最底层。 我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一条由石块铺成,甚至于可能是黄金铺成的甬道中,通向一个墓室,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 一想到这一点,我不由自主,大声道:“弄错了,弄错地方了,你们弄错了。” 我的身边当然没有人,只是希望那三个神秘人物可以听到,但是一连讲了五六遍,除了“胡胡”的抽气扇运转声之外,没有别的声响。我苦笑了一下,看到抽气扇旁边,有一扇小铁门,关着。由于抽气扇的扇叶在转动,所以可以约略看到抽气扇后面的情形。在抽气扇后面是一个空间,有着许多粗细不同的铁管子,看起来,像是一个机房。 我绝对来错地方了,我不准备再向前去,转回身来。当我转回身来之际,我看到在抽气扇架子前,一个角落处,有一只打开了的工具箱,里面有不少各种各样的工具,有的工具,极其奇特,我根本叫不出名称来,每一样工具,在它的柄的部分,都是十分精美细致的象牙雕刻。 那是齐白的盗墓工具!齐白喜欢在他用来盗墓的工具上镶上象牙柄来炫耀,表示他是第一流的盗墓人,这和一些枪手刻意装饰他们的手枪,同一心理。 这箱工具,对齐白来说,极其重要,何以竟会留在这里? 是不是齐白还在这里? 我又叫了两声,得不到回答。这时,对“走错了地方”这一点,也开始怀疑。齐白到过这里,他继续向前走,有了新的发现。我望着那扇小铁门,走过去推了推,小铁门应手而开,门锁被破坏,那可能是齐白做的事。我俯下身,小铁门后是一间机房,另外有一扇铁门,关着,但是门锁显然也被破坏了。 我走进了那机房,穿过它,来到了那扇门前,拉开了门,就看到一道楼梯,通向上,楼梯的尽头处,是另外一扇门。 在楼梯上的那扇门上,用红漆写着一行英文字:未经许可此门不能开启。 一看到了这一行英文字,我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我的预料没有错,这里根本不是甚么古墓,而是一幢现代化建筑物的地下层,我真的走错地方了。 不论那是一幢甚么样的现代化建筑,我都没有兴趣去看个究竟,我关上了门,又穿过机房,自小铁门中弯身走出,又回到了甬道中。 我将齐白的工具箱关上,提了一提,觉得相当沉重,所以仍由得它留在那里,然后,我循原路,一直向前走,来到了那个洞口,钻出去。 这时候,我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要到这个甬道中来,大可以从建筑物的上面下来,何必那么辛苦去挖一条地道。 而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不禁哑然失笑:我要离开,也大可以从那幢建筑物上走出去,又何必回来爬行地道? 我在想:人总会做点蠢事,就再爬一次地道吧。 可是我立时发觉,我的心态不是那么简单,而是在潜意识中,还感到有怪异之处。 一座建筑物,如果有着这样的地下层,地面上的建筑,必定十分宏伟。然而在二十九点四七的东经和北纬交界处,我绝对可以肯定数十公里之内,绝没有任何建筑物。 或许是我意识之中有这样的印象,所以我才没有勇气通过建筑物走出去? 我在地道口呆了片刻,决不定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再爬行一次地道,并不愉快,但我还是决定循原路出去,至少我有机会再和那三个神秘人接触,告诉他们,这不是我要来的地方。在地道中一直爬出去,电筒的光芒向前照着,愈来愈感到挖这样一条地道通到那个甬道去,多余之极! 我在地道中爬行,来到了那个起点。 我曾注意到那个小小的空间没有出路,我先大声叫了几声,得不到回答,我开始四面敲凿,希望找到出口,但是看来,那是一个密封的空间。 这时,我不禁踌躇起来:我被禁闭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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