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可是,一直等到天亮,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这时候,我反而不觉得疲倦了,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奇异。我先采集了一些果子和草根,那倒是这几天之中贾玉珍教我的,甚么可口,甚么苦涩,然后我到小溪边,就著溪水,吃那些山果。 然后。我又来到那石门之前,仔细观察,那个手印还在,正是我的手印。 (我想:如果日后有人来到这个小山坳,发现了这个手印,那么这里就可以成为”仙人手印”之类的一处名胜。) (我又想:这样的名胜,在中国各处,可以说极多。) (我再想:那些类似的名胜,大都附带著一个神仙故事。) (我更想:我的经历,是不是也可以衍化成为一个神仙故事呢?) 在白天的光线下,经过仔细的观察,我依稀找到了那两片玉钥。 若不是我曾见过那两片玉钥,对它们的形状有著深刻印象,绝没有法子找出它们来。 那两片玉钥,看起来天衣无缝地嵌在石门上,在它们的周遭有极细的痕迹,我取出了随身所带的小刀,试图就著那极细的缝,把那两片玉钥撬出来,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发现自己绝对无法成功。但是我却可以肯定,得自鲁尔手中的那两片玉件,嵌在这扇石门之中了。 我集中精神想贾玉珍上次在这里的遭遇。据他说,他用玉钥打开了门,里面是一个山洞:传说中的仙人洞府。 而这扇门,在打开之后,他曾进出好多次,只要轻轻一堆,就可以打开。 而在那座洞府之中,他又服了“仙丹”,使他的“仙业”又进了一步。 可是为甚么在他离开了一个时期之后,那扇门变得打不开了呢?又为甚么那扇门会变得那么怪异,连质地都会改变? 那种怪异的现象和疑问,如果用贾玉珍的方法来解释,那倒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仙法妙用”,就可以解决。 可是问题就在于:甚么是“仙法”? 我这时希望,到了子夜,那扇门的质地又会起变化,使我可以穿门而入——我相信贾玉珍已经穿门而入了。 我在小山坳中无目的地走著,躺著,又搜集了一些山果,时间倒并不是过得太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天黑了之后,我就心急地在那扇石门之前,一直用手按在门上,那样的话,只要石门一变得可以“穿”过去,我就可以立时行动。 时间渐渐接近午夜,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因为我实在无法想像,如果时间一到,我竟然可以穿过那石门,会有甚么事发生。 我一直按在石门上的手,由于心情越来越紧张,手心在直冒汗。我失望了,到了午夜,过了午夜,那玉质的门给人的感觉,还是冰凉而坚硬的,一点也没有变得松软而可以供人穿过去的意思。 我又等了很久,可是玉质的门始终是玉质,昨天晚上的变化,并没有在今晚重复。 我一直在那个小山坳中,等了三天,每天午夜,都希望会有奇迹出现,我也希望贾玉珍像是他神秘消失一样,会神秘出现。 可是三天下来,我甚么也没有得到,唯一的收获,是有一大群猴子,经常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学著我的样子,把一些不知名的块状草根,放在口里嚼吃著。我还发现猴子比我吃得更讲究:他们吐渣。 三天之后,我看起来已经和野人差不多,如果这时候有甚么探险队来到这里,发现我和猴子生活在一起,他们可能以为发现了甚么新种的野人。 我感到没有必要再等下去,在这三天之中,我已经用尽了一切方法,想弄开那扇石门,在经过用力的撞擘之后,我可以肯定,在那石门之后,一定是一个空间,因为它发出空洞的声音。 我决定要打开这扇石门,以一解究竟,在山坳中的原始工具既然不能达到这个目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比较有效的办法,就是我曾经教过贾玉珍,而贾玉珍不敢用的方法——用炸药把门炸开来。 贾玉珍不敢这样做,是有顾忌,他怕炸药会损坏仙境,会把仙和仙丹炸坏了,妨碍了他的“仙业”,可是我却不必顾忌甚么。 所以,为了要探索究竟,我可以在这个阒无人迹的山坳之中,大干一番,我相信在这里,就算发生一场里赫特制七点二级的地震,至少也要一个星期之后,才有人来到这里。 当我决定了要这样做的时候,我有一种顽童即将把一个恶作剧付诸实现的忻喜。虽然只是一个人,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些猴子跟著发出怪声)。 在进入山区的时候,我留意到在山脚下有一个小兵营,在那里,我足可以得到我需要的炸药。我知道那决不困难。我的估计一点不错,经过甚为单调乏味,所以不准备把它写出来了,我选择的是六个手榴弹,和六条烈性炸药。手榴弹的威力或者不怎么样,但是那六条烈性炸药,足可以淫平一座小山头。 一来一去,花了十天时间,回来的时候,几乎找不到那小山坳,多花了一天。 在我找不到那个小山坳之际,我几乎相信那是“仙法”在作怪,甚么迷踪仙法之类,使我找不到目的地,以免得那座仙家洞府遭劫。 可是我终于找到了那道山涧,顺著山涧下去,一直到了那个小山坳。我才一走进去,那一大群猴子就乱叫乱蹦著迎了上来,我要大声呼喝,才能把它们赶开。 然后,我来到那扇石门之前,先把弄来的炸药远远放好,再用一块大石,在玉门上重重敲了几下,用尽了我的气力,以我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向著门叫著:“贾玉珍,我要用炸药炸门了。你最好出来,至少弄点声音出来,让我知道你在里面,或许我会改变主意。” 当我连叫了两遍之后,由于用力太甚,连喉咙都痛,又回到溪边,用竹节舀了溪水,喝著润喉,等著回音。 然而,除了猴子发出的声音之外,一点回音也没有,我先取下了一苹手榴弹,拉开了引线,用力向那道玉门,抛了过去。 手榴弹向前抛去,几苹自以为能干的猴子,飞快地扑向前,想把手榴弹接住,结果自然十分悲惨,手榴弹撞击在石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爆炸开来,那几苹自以为有能力的猴子,被炸得变成了碎片,而其馀的猴子,发出刺耳之极的尖叫声,在不到十秒钟之内,连爬带跳,走得踪影全无,我相信它们再也不会在这小山坳中出现了。巨响回荡,浓烟散去,我呆了一呆。那扇玉门还在,非但没有像我想像中那样四分五裂,简直连裂痕都没有一条,而玉门两旁的山崖,却有不少石块被炸了下来。我走近去观察了一下,玉门丝毫无损,那是毫无疑问的了,可是那并不能使我停止,因为我发现,由于门旁有不少石块被炸碎,可以清楚看出,那扇门是人工嵌上去的。我肯定,再有几次同样的爆炸,就算炸不碎门,由于门四周的石块松了,整扇门会倒下来,使我可以进入门后的空间。 观察了一会,我又接连抛出了三枚手榴弹。 等到烟消,玉门周围的山崖,被炸去了许多,在门旁堆满了大小石块。门的一边,山岩被炸去最多,但是那扇门还没有倒下来,看起来,手榴弹的爆炸威力还不够。 我注意到,门一边,山岩被炸去最多的地方,可以放置炸药,我决不相信六条烈性炸药,会炸不开那扇玉门来。我向那扇玉门,狠狠踢了一脚。 我取来了炸药,塞在山旁的石缝中,装好了引爆雷管,然后把引线拉开了五十公尺左右,把引线和一个小型引爆器联结起来。 做妥这一切,只要扭动一下掣钮,那六条烈性炸药,就会轰然爆炸。 我的手指放在那个掣上,吸了一口气,就在我要扭动它时,突然我听到一个人,以一种极怪异的声调叫了一句话。 突然听到有人声,心中自然惊骇莫名,那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一共是四个音节,而且我可以肯定那是中国话,一句四个音节的中国话,可是我却完全无法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甚么! 我听到的四个音节,可以用拼音拼出来,很清楚,像是一句责问,拼音的结果是”BI—JIANG—XI—WEI”! (四个音节根据标准拼音法拼出来,我想谁也不能一下子就明白这四个音节所代表的意思,我也在以后才明白。) 那句话听来相当愤怒,像是在责问甚么,我立时四面一看,周围根本没有人,我连问了几声“甚么人”,一点回音也没有。 我把那四个音节,在心中重复了几遍,无法明白是甚么意思,我又叫道:“贾玉珍,是你吗?” 连叫了几遍,没有回音,我又问:“刚才是谁在说话?有人吗?” 我心中犹豫,六条烈性炸药的爆炸力极强,如果附近有人,爆炸就可能伤害到这个人。所以,我放下了引爆器,走向看来可以供人隐藏的大石或树丛后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躲著。突然之间,我又听到了人讲话的声音,这一次,是两个人在对话,每人讲了一句十分简单的话,一个声音就是我曾听过的,还有一个声音,听来带著稚音,是一个小孩子。 那两个人对话极简单,一句四个音节,一句只有三个,听得出是一问一答,问的是那个听来像是小孩子的声音,而答的是那个大人的声音,回答的语调,像是在命令,或是在喝阻甚么。 我陡地直了直身子,事情发生得极其突然,一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我如同巨浪中的船苹,剧烈地晃动,接著,一下又一下的爆炸,震得我身子跌倒在地上。 我自然知道,那是六条烈性炸药爆炸的结果。可是我离开引爆器相当远,炸药怎么会爆炸? 幸而我刚好在一块大石的后面,我可以听到因爆炸而四下乱飞的石块,撞在大石上的声音,整个小山坳的地面,似乎都在震动。 足足三分钟之后,四下的回声,才渐渐静了下来。我也直到这时,才能定下神来,站起身,向前看去。我看到那扇玉门,已整个倒了下来,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石块,空气之中,充满了炸药的气味。 我也顾不得去想爆炸是怎么发生的,连跑带跳,向前奔去,里面果然是一个空间。 空间看起来十分黑暗,像是一个山洞,并不像贾玉珍曾描述过的,是一个十分光亮明洁的石室。而且,在洞中,还有一种“胡胡”的声音传出来。 我并没有多考虑,只是想到,可能要先进入山洞,才能到达贾玉珍所说的石室,我叫著:“贾玉珍,你没有甚么吧?” 一面叫著,一面已经向内直冲了进去。 我向前奔进去的速度相当快,一下子就奔进去了好几尺。也正因为我向前奔出的势子太快了,所以等我感到事情不对头时,已经无法再后退了。 我一进入山洞,眼前一片漆黑,我第一个感觉是:这里虽然是一个山洞,但决不应该这样漆黑无光。一想到这一点时,我已经慢了一慢。 而就在那一霎间,一股极大的牵引力量,我像是置身在一个极其强烈的漩涡中,身不由主,跟著那股强大的牵引力而旋转,而且,在极短极短的时间之内,身子转得如此急速,像是一苹陀螺,在一片浓黑中,身子作这样的旋转,那滋味真不好受! 我本能地伸出手来,想抓住甚么,以便和那股强大的牵引能力对抗,停止身子旋转,可是甚么也抓不到。而且旋转,也越来越快。 在急速旋转中,我又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我整个人在渐渐向上升起来。我骇然之极,不由自主,大声呼叫。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发生,然后,突然旋转停止。 我仍感到天旋地转,跌跌撞撞,我首先感到,眼前已经有了光亮,双手本能地伸向前,居然给我扶住了一幅墙。我连忙用力,使自己的身子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在我身后,有人发出了一下笑声。我立时转过身来,看到有一个矮小的身影,闪了一闪,动作极快,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这时,我也已看清,我在一间石室之中,那间石室并不太宽大,有一些石制的东西放著,看来像是桌、榻等陈设。 那矮小的人影一闪不见处,是一大幅石屏风,大约有两公尺宽,有著极其精美的浅刻,刻的是山水风景。一草一木、山峰和天上的云,全是用细细的线条列出,却生动无比,而且有著极佳的透视,向它看上一眼,略一疏神,就像那是真实的风景。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我才陡地想起,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刚才那个矮小的人影,看来像是一个小孩子,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我勉力走了定神,吸了一口气:“有人么?” 我一句话才出口,就看到一个人自石屏风之后,缓步走了出来。一看到有人,我心中就安定了许多,可是向那人看了一眼之后,我就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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