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动,连行动者本身,都无法说得出一个明明白白的原因来,别说旁人加以推测了! 当时,我曾很生气:“你们这些所谓心理学家,说了等于不说,全是废话!” 心理学家们一起叹气:“本来就是,人的心理如此复杂,谁能说得明白!” 这是后话,当时我对白素说我们受的伤害最大,意思是指我们最无辜,事情和我们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却使我们遭到了失女之痛,几乎发狂! 白素苦笑:“凡事都有因果,我既然是他们的女儿,你既然是我的丈夫,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又指着她:“你一听得木兰花那样说,就应该立刻告诉我!” 白素叹了一声:“不错,我听了木兰花的话,就已经明自当年女儿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怎么对你说呢?你把自己掩饰得那么好,说了,上哪儿去找陈大小姐和女儿?不是徒增痛苦吗?所以我只好不说,自己暗中进行,却又一点结果也没有,直到在苗疆,忽然见到了这样的一个女野人,我才知道,皇天不负苦心人——” 她说到这里,泪水已滚滚而下,那自然是由于激动和高兴,我也鼻子发酸,心情激动,所以最后那句话,我是和她一起叫出来的:“——我们终于得回了女儿!” 一起叫了这句话之后,我和白素,略停了一停,又紧拥在一起叫:“还等甚么?” 一秒钟也不想等,自然是为了争取尽快到蓝家峒去,见我们的女儿。 和白素一起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因为若是给温宝裕知道,被他缠着问长问短,千头万绪的来龙去脉,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向他说清楚? 我们只是和在学降头术的蓝丝取得了联络,请她立刻到蓝家峒,带了红绫,驾杜令留下来的那架直升机,到机场来接我们,那样,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女儿了。 白素对此举有过反对,她怕红绫在直升机上会闯祸,我大声抗议:“不公平,你和她相处了五个月,自然不那么急于见她!” 白素抿着嘴笑:“听说我要把红绫带回来,就如临大敌的是甚么人?” 我理直气壮:“此一时彼一时也,知道了是自己的女儿,当然大不相同。” 我曾有过许多次快乐的旅途,但自然以这次为最。我也曾有过很多次等待,但也以这次等待最心焦——直升机从蓝家峒飞来快,蓝丝赶赴蓝家峒,以她之能,也得要两三天的时间。 在等待期间,我和白素又讨论了许多问题,放在最后再说。 两天之后,直升机降落在机场的一个角落,白素望着我,做了一个鬼脸,我摊了摊手:“应该是怎么一个场面?我该做些甚么?” 别说我们根本没有准备,就算有,也保证一点也用不上。红绫不脱野人本色,行事完全不依常规,直升机舱门一打开,就看到两白一红,三条人影,一起飞扑而出,来势决绝。 我正在惊讶,除了红绫之外,谁还有那么好的身手?莫非是良辰美景到了?可是她们除了红色之外,绝不穿别的颜色,另外两人一身白色,不会是她们。 正在疑惑间,白素已迎了上去,和疾扑而来的红绫,紧紧抱在一起,两人都发出了一阵阵表示欢乐的声音,另外那两个人,也停了下来,跳跃不已,我这才看清楚,那两个不是人,而是一种猿猴,全身白色,长手长脚,虽然是猿猴,但也看来颇为不凡。 然后,这才看到蓝丝出了机舱,急急向前奔了过来,一面扬手叫我,我向她迎了上去,她大摇其头:“红绫一定要把两头灵猴带来,她说,是那一对灵猴养大她的,才从深山中来,可不能拋下他们。” 这时,白素也已把红绫推开了一些,指着我,示意红绫看我。红绫睁大了眼睛,向我望来,白素多半已在她的耳际,向她说明了我的身分,可是我怀疑她会不会有伦理观念,知不知道父、母和她是一种甚么样的关系。 红绫望向我的眼神有点怪,她慢慢向我走来,那两只灵猴,紧跟在她身后,我也慢慢的向她走去,只觉得鼻子之中,一阵阵发酸。 在一旁的蓝丝,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十分怪异,她疾声问:“怎么啦?” 我回答了她一句:“红绫是我们的女儿。” 任凭蓝丝这个小苗女如何聪明伶俐,她也无法一下子就听懂我的话,她只是呆呆地站着。 我和红绫走到了近前,互相对望着,我双眼润湿,又从她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种异样的神采,可是也带着迷惘。我伸出双手,她也伸出双手来。当我们双手互握之际,我感到我和她,都有轻微的震动,或许是我们的血缘关系,在这时起了奇妙的作用,她也顿时之间,觉出了我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接着,她说了一番话,相信世上再无一对父女,自小失散之后相会,会有这样的一番话。她开口说话,语音还不免有点生涩,但我已在录像带上,习惯了她这样的语调,这时,白素也来到了我的身边,所以她的话,是对我们两个人说的。 她道:“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不是很懂,我知道你们是……亲人,我见到你,见到你,就觉得心中高兴,就像见到了他们一样!” 她在说到“见到你”和“见到你”时,用手指白素,又指我。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双臂一伸,就搂住了身边两头灵猴的颈,流露出一种自然亲爱的神情。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们都知道,要她在短时间接受父母是一种甚么关系,是十分困难的事,她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是不容易之极了! 当然,我们看到她和灵猴揽颈搂头的亲热神态,心中不免有些妒嫉。 可是就在这时,她忽然发出了一下呼叫声,向我们扑了过来,双臂伸处,也同时惊住了我们两个人,剎那之间,我只觉得一股暖流,流向全身,而在双眼之中,涌了出来,看白素时,也一样热泪盈眶。 我们也紧紧抱着她,经过了那么多年,我们的“小人儿”又回到了我们的怀中,虽然她已变成了如此茁壮的一个女青年,但她实实在在是我们的女儿,毫无疑问! 就在这时,蓝丝在一旁叫了起来:“祖师神爷,红绫真是你们的女儿!” 我一听,也不顾得抹泪,就向蓝丝看去。因为她在叫出那一句话之前,先叫了“祖师神爷”,那是他们降头师尊奉的神,一如鲁班之于木匠,若不是十分惊诧或感到事态严重,不会这样叫的。 蓝丝正用手指着我们,神情讶异之极。我和白素都知道她有过人之能,异口同声地问:“你知道?” 蓝丝用力点头:“我知道,只有父母子女,才会有那样的情形!” 蓝丝却无法解释那是甚么情形,相信那只是她作为降头师的一种直觉或异能。 接着,她眼睛发红,走过来握住了红绫的手:“你才好哩,你有父母!” 红绫显然不明白蓝丝为甚么要伤心,她道:“父母,你要,给你!” 蓝丝忙道:“父母怎能乱给人?” 红绫不明白:“为甚么不可以?” 接下来的时间中,红绫和蓝丝就不停地说着话,快得人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甚么,我和白素手握着手,心满意足地看着红绫,她浓眉大眼,壮健如松,大手大脚,绝不美丽,但是却可爱之极。 机场的管理人员,我们的朋友陈耳高级军官也来了,看到了这样的场面,无不目瞪口呆。我知道不宜久留,就大声道:“回蓝家峒再说!” 于是,我们一行人等,就挤上了那架直升机,仍由蓝丝驾驶,我、白素、红绫,和那一双在红绫的心目中,地位和父母对等的灵猴,挤在一起,两双猴眼,不住用十分好奇的眼光打量我们,多半在怀疑我们何以能和他们有同样的地位! 直升机向蓝家峒飞去,白素和红绫不断在说话。红绫由于学说话学得太急,所以说话不依常规,有一些话,也只有白素才听得明白,就像所有母亲都懂得婴儿牙牙学语时的话一样。 白素在问红绫这一对灵猴是甚么时候来的,因为她上次走的时候,没有见过。红绫神情高兴,说是“别的猴子带来的,不见他们,也有很久了,可是一见他们,还是认识,小时候,和他们在一起。” 我开始听得津津有味,还只是因为有趣,可是陡然之间,我心中一动,立时对白素道:“灵猴聚居之处,人迹难到,直升机总可以飞得到,何不请这一双灵猴指点,我们去那里看看?” 白素先是一怔,但立时怦然心动,因为陈大小姐曾和灵猴在一起,灵猴的聚居处,也就是陈大小姐曾经居住的所在! 白素立时问红绫:“他们来的地方,我们想去,它们认识?” 红绫点头:“当然认识!” 她还真的通晓“猴语”——后来我研究,在猴语之中,相当重要的部分是“手语”,当时红绫和灵猴,就一面吱喳,一面大做各种手势。 过了一会,红绫才点头:“他们认识,他们说,他们不是第一次上去,上过很多次!” 灵猴再灵,也不能飞上天,当时红绫这样说,我们自然只是置之一笑。 但忽然之间,事情有了这样的进展,自然叫人高兴。接下来,灵猴指手划脚,红绫传达着他们的意思,蓝丝听命行事。 杜令留下的直升机性能虽好,可是在越过几座崇山峻岭时,还是由于强烈气流的缘故,而机身剧烈摇摆,相信普通的直升机,就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直升机终于在一座极高的高峰上空盘旋——那山峰和四周围的山峰相比较,其实不是最高,但是却陡上陡下,简直如同一块四面全削平了的大石,所以格外觉得又险又高,而且它又隐藏在许多山峦之中,所以也隐蔽之极,不容易发现。 那山峰的顶上,十分平整,是一个天然的大石坪。红绫先是大叫一声:“到了!” 接着,她侧头想了一想,神情迟疑:“这里,我来过,我知道!” 蓝丝令直升机下降,还未曾降落,我和白素都看到,在那大石坪的一边,另一座小山峰之下,有着建筑物! 我向白素望去,看到白素口唇掀动,想说甚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也不禁心跳加剧,因为若是忽然自那建筑物之中,走出一个神仙一样的老妇人来,只怕我也负荷不了这样的大刺激。 结果,这种刺激性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我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白素却有着显然的失望——自那建筑物中,冲出来的是几十个灵猴,毛色有深有浅,但并无白色,机舱门一打开,红缓和那一对灵猴,就飞扑而下,混进了猴群之中。 红绫虽然穿戴是标准的苗女,可是一进猴群,和灵猴就混为一体,绝无隔阂,她毕竟是和灵猴一起长大的! 红棱和群猴胡混了片刻,又跳过来,拉住了我们的手,走进那建筑物去。我也打量了那建筑物,全是用方整的石块造成的,看来就地取材,开山凿石而建。进去之后,十分宽敞,也没有间隔,有的只是许多树枝搭成的巢穴,那是灵猴搭来居住的。 我们都知道,灵猴再灵,也无法开山劈石,那么,这屋又是谁造的?陈大小姐也无法有这样的神通。 我们又充满了新的疑惑,四面看看,也同时看到了在一面的石壁上,有一些字写着,我和白素急急走过去看,看清了写的字,都不禁呆了! 在石墙上为的并不是甚么惊人的语句,可是看在我们的眼中,所带来的巨大震撼,还是难以形容! 字迹可能是用动物的血写上去的,写的是一首全中国人都知道的儿歌: “摇摇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饼一包, 摇摇摇,摇到外婆桥!” 我和白素不知呆立了多久,红绫显然不知道我们为甚么要发呆,她伸手摸着墙上的字,若有所思,可是她无法记起任何事,因为当时,她太小了,而灵猴究竟不是人,无法向她叙述她幼年时的事。 我和白素闭上眼,想象陈大小姐在这里,抱着我们的小人儿,一面摇着,一面哼这首儿歌的情景。 我们两人的神情,一定十分古怪,所以令得红绫和一群猴子,居然也静了下来。 等到我们再睁开眼来,看到红绫正俯着身,却又昂起了头,用极其疑惑的神情望向我们。我和白素同时长叹一声——这其间的曲折变化,就算红绫天资聪颖,只怕三五年之内,她也不容易明白。 蓝丝也用疑惑的眼光望着我们,她向一个小小的方形窗口指了一指,我和白素循她所指看去,看到窗外的一大幅石坪上,有着一大一小,两个圆形的圆圈,大的直径约有二十公尺,小的在大的中间,是两个同心圆,直径约十公尺左右。形成圆形的是一种黑色的焦痕。 我和白素互望一眼,立时想起大满、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