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 说鬼-听竹轩 >> 流行网络小说 >> 其他 >> 流行网络小说正文  
 
鬼故事搜索:
推荐流行网络小说妲己的最后一滴眼泪
推荐流行网络小说山娃和他的媳妇
 
山那边
作者:哲彬彬   来源:网络

  一

  雾是弥漫的,特别是山梁的雾,很白很大气,真的气势如虹。

  如果山梁真的很伟岸,那么,它的躯体将遮挡住许多人的眼光。山梁围绕着一个小小的村庄,这里杉树枞树齐刷刷如卫兵,自然这村庄都是一座座精致的木房,木房依山势而居,有的宛如展翅野鹰;有的隐蔽在高大的楸树丛里,似一只安谧的鸟巢;有的宁静如一条长长的鳗鱼浮动在独木桥一端的砾石滩上……

  土生土长的人,往往会觉得自己的生长最具备纯朴的美,即使他(她)非常羡慕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确实也很美——城市、桥梁、大海、沙滩……什么不是这些人心里面艳羡的呢。

  傅涓是该村唯一在镇上任治安队长的大人物,他的房子就是砾石滩上那一幢,一个主间三个配间外加一个厨房,厨房建在临江的一侧,房屋背后,是一排黄砖砌成的围墙。显然,围墙里面是个后院,一棵绿冠蔓延的奇特古木树立着,这是一棵未知名的树,倒令傅家因树而新鲜许多!

  傅家厨房炊烟升腾,大家都知道,这是傅涓的掌上明珠傅竹在厨房里忙碌。傅涓长年在镇上,家里的重活轻活当然都交给了勤劳的傅竹。在本村,傅竹有一个雅名——巧乖女,自然,家教谨严的傅竹身边少不了许多男青年的追求,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也有傅涓同事的公子。

  傅竹正在厨房里添柴进灶,红红的火苗映照着她青秀的脸,稍尖的颔滴聚着晶莹的汗水。一只猫和一只狗不知何时蹿近她的身边,傅竹嫌它们碍事,口里吐出一声:“去——”手里的一截粗柴禾挥击而下,那猫和狗早顽皮的逃开了。

  锅里的猪潲数个沸响的水泡不时将米粒至锅底搅动上来,让人一见便知猪潲熟了没有。那大粒大粒的米粒显然已经煮熟,只要再将切碎的蔬菜放入锅中搅拌,就可以倒入猪槽了。

  傅竹将喂猪的事儿办理好后,端了一小木盆搅拌了水的陈谷,走到后院的柴门边,吱的一声,打开了柴门。那嘎嘎的鹅鸭和咯咯的鸡群早已耐不住,它们也急需伸展筋骨,呼息清新空气了。伸展着茸茸的翅膀,嘴里叫着只有它们才懂的歌,争先恐后奔了出来。傅竹生怕它们脏了自己,后退几步。

  傅竹口里哩哩哩叫着,跟着一脸盆的陈谷如一块磐石四平八稳放在地上,自己走进柴门,将笼子里的鸡放了出来。柴门里的一边儿放着许多整整齐齐的粗柴禾,当然,这都是傅竹的劳动果实。

  轰隆隆,轰隆隆。傅竹担心的抬头瞧了一下蔚蓝的天空,几架银白色的东西像地上的几只小蜘蛛在牵动晶莹的蛛丝。傅竹紧张到了嗓子眼,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透露出恐惧,但她的心却有一丝镇定——这种镇定,小村庄人人都具有的。因为傅竹的父亲傅涓曾在小村集会上宣布过:要抗战,不能怕死。不能怕死,才有出路。

  小村庄人人都听傅涓的,傅涓每回村一次,他便要在集会上宣传过一次。所以,小村庄的人人人都很镇定,包括傅竹!

  傅竹吃了饭,她要到山那边私见自己的意中人了,一个高高的,瘦瘦的,鼻梁高高的。傅竹的心情自然很好,她哼着一首歌,对镜妆扮,并且将一枚闪闪发光的银戒子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男左女右,很便当,也增加了一丝儿富贵的气息。

  二

  情人阁,建在一个小山头,岩石遍地,怪石嶙峋,情人阁就似一位慈祥的媒妁,脸展笑容,欢迎着每一个相聚这里的年轻人。

  傅竹展眸瞧去,一条红丝带,在一棵古老的桂花树下随风飘扬。“小李!”傅竹心内一喜,加快了步伐

  傅竹登登登冲上台阶,正要拐过一块巨岩,忽觉身后被人搂住,“小李!”傅竹惊喜且羞忸:“别咱们。”小李牵着傅竹的手走上情人阁上的一张石旁的一只木凳上,脸上洋溢着醉人的微笑。傅竹没好气的道:“笑什么?”小李道:“明天,明天俺要到山那边去了。”傅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的脸上一阵子的茫然,忽而眼神又显出一丝担忧。山梁那边又隐约传来了隆隆的枪炮声,蔚蓝色的天边,几架银灰色的东西又在那儿盘旋。

  小李道:“我们这儿倒很安静,这儿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可山那边,山那边真的不知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山里人也应有一份义务和一番侠肝义胆。”傅竹道:“俺爹爹那关你是怎么过的?”

  小李拍拍胸口,说道:“咱山里人不懂什么规距,到了镇上,我们几个青年人争着掷了几个铁饼,结果几个年幼的给刷了下来。人在山中长大,就如孙武的老婆元灵能够与虎一搏,我的铁饼掷了第一——一百米!”

  傅竹完全相信小李入伍上前线的消息了,她的心忽而一阵子的高兴,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小李的身影高大了许多,而那动人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了。前线,永远是一个未数,永远是一个筹码——生命的筹码!她的心不禁多了一份担心。

  三年半以前的一个春天,情人阁腊梅盛开,而山下的迎春花却早开了。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啊!

  草木镇赶集,男女青年往往相会在情人阁对歌。歌声便如白铃鸟的叫声,在幽幽的情人阁萦绕,路经此地的老人往往也驻足聆听,沉醉了,想到了他们年青时,也是这么对歌,那时的天也是这般儿蓝,浮云幽闲的在天上游走。

  张胜、小李是小学同学,自然认识,小李、牛二又是同一个村庄的人,故成了一个男群体,傅竹与阿月也是一村子人,所以俩人聚在一起,与小李他们在情人阁对歌

  对歌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气,也需要锱铢欲望。

  男青年数张胜最有才气,他是秀才,又是草木镇镇长张总的儿子,他先展开歌喉清唱:

  大路坦坦真好走,

  好走好走真好走。

  相逢何必曾相识,

  相聚应早三五年。

  阿月心直口快,将这楔子引了下去。阿月的歌喉最带磁性,她陪了这首歌后,立时将男方的气焰压了下去。

  牛二是山庄最为泼皮之人,他原来的姓名不叫牛二,只因他无父无母,又满口脏话,性格粗狂。曾经一个说书人路经此地,说了一段《水浒传》里的戏,戏里正有一个泼皮牛二,于是“牛二”就成了他的本名。牛二接下阿月的歌,众人听得耳鼓发毛,于是皆笑。张胜情急之下,马上引了一个喻诗,抵制男方的尴尬:

  “从来岩石必有棱,

  一棵松树必有皲,

  岩石可见用处大,

  松树能够驱人寒。“

  女青年傅竹瞧见小李,忽而脸上生起红晕。张胜的歌一出,便机灵对道:

  “无父无母不可怜,

  神话民间皆可证。

  从来织女配牛郎,

  不见牛郎孤单过。“

  小李心中不由一动,他自己身世贫寒,视傅竹的出身为高贵不可攀附,傅竹的歌,不正证明了她的心,纯纯朴朴,纤尘不染吗?小李对道:

  “牛郎织女皆神话,

  世间富贵也难消。

  只要分野存世间,

  残星仍在冰寒夜。“

  傅竹未等阿月开口,又道:

  “红拂寒夜奔,

  风筝也传书。

  古来情亘古,

  富贵乃浮云。“

  ……

  小李认识了傅竹,也了解了傅竹。

  草木镇。

  傅竹哭红了眼睛,她也要到前线去。傅涓手中的旱烟斗使劲儿敲着他的办公桌:“你一个弱女子,能到前线干什么?”

  张胜的父亲张总镇长恰巧走过傅涓的办公室,明白了此情,说道:“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前几日,张总才与傅涓私定了婚事,这时听到傅涓的女儿傅竹要到前线参战,心里满不是滋味。

  傅竹也知无望,哭红的熟桃眼望着马上的小李。(那些高头大马都是镇长张总捐出来抗日的。)小李忽然从胸前摘下那朵鲜艳的大红花,甩给傅竹,眼神坚定,说道:“如果你手上的花在,就表明我仍在抗战。”

  小李一行人消失在草木镇乡亲们的视线里,乡亲们有的心中热血沸腾,有的用手帕揩拭眼角的泪水,有的挥手招摇。傅竹的手一只攥着一只,使劲揉搓着,她待小李远去追不上的当儿才想起忘了叫小李多写信,那份心就如路旁的虎耳草,在风中飘摆,没有依附。小李的身影渐渐小了,最后化为一粒尘埃。离愁渐远,迢迢若流。

  傅竹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可一件事更使她心灵也沉重:草木镇镇长张总和他父亲傅涓下聘礼的事她父亲已给她说了。这件事犹如晴天霹雳。她怎么也不想违拗,这时的她觉得孤单,故去多年的母亲已不可能再慈言安慰她了。不,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蒙蒙细雨纷飞,她冒着这缤纷雨丝,在奔跑,往家的方向奔跑,那可是崎岖的山梁小道啊!但她毫不在乎,似乎这才能减轻她内心的苦楚与心伤。

  三

  天边几只蜘蛛大小的银白色的东西又在草木镇呼呼飞起,尾翼同样甩下几道浓烟,那浓烟细若蛛丝。

  张胜手持一封牛皮壳子信,匆匆的从草木镇邮电所走了出来,心里满怀欣喜,他要到山的那边去,因为这封牛皮壳子信是属于傅竹的。

  阿月耘着豆里的草,却见牛二担着一担柴从山脚下走了上来,心里不免有些慌慌。牛二走到一棵杨梅树下,放下柴担,用手巾抹了抹汗,又在树背后沙沙撒了回尿,阿月不禁面红耳赤。牛二向阿月走来,阿月一瞥眼瞧了瞧地下的一根干枣枝,牛二立即停步,说道:“阿月,别别,我是好心,来帮你耘豆。”阿月道: “去去,贩你的盐去。”牛二道:“傻姑姑,聊聊天不可?”阿月忽然提高语量,说道:“如此国难当头,有本事像小李,到前线抗日去。”

  牛二忽然发起牢骚:“我牛二虽然不到前线抗日,至少不如那些可恶的伪军。若是撞上这些汉奸卖国贼,我牛二倒见一个杀一个!”

  张胜不知何时从一处灌木丛钻了出来,说道:“牛二,镇上贩盐可不早了,若不然天黑黑在半路,豺虎一出现,叫你回不来。”

  张胜也知牛二性格,故出语相激。牛二也怕张胜,故唯唯诺诺,挑着柴担走了。

  阿月瞧见张胜,说道:“手拿一封信,到哪去?”

  张胜道:“傅竹家,可带路么?”

  “就在那。”阿月用手一指山下,但见一排精致的四合院,院的一头是蜿蜒的河流。

  “谢谢。”张胜道。

  “以后你就是我们村的女婿了,还谢什么。”

  张胜道:“我爹爹他……”他话未说完,就往小路下山。

  傅竹坐在一条船上,顺着河水流动。那船上站着两只鸬鹚,专为她捕鱼,船上一只大木盆,盆里许多红鲤鱼、鳗鱼、鱼鳅。每年的节日,农人们都会选一个日子在河中放鱼秧,故这条河鱼儿成群。她一抬眼间,但见岸上张胜,闪动着潇洒的笑。

  傅竹冷生生的道:“干什么?”

  张胜道:“信,小……小李寄给你的。”

  傅竹忽然脸展笑容:“抛到船上来吧。”

  一封信飘在河水上,又由一只鸬鹚叨上木船。

  傅竹细腻的手颤抖了,撒开信,几行毛笔字清晰展现在眼前:

  “傅竹,分别一年多了,好吗?我们的部队已开到敌人的后方,看来,一次攻坚战已无可避免。这一年多来,我们打了几场伏击战,我消灭过十多个日本兵,邀获两挺机枪。对了,还拾到一枚精致的饰物,想必是一个日本兵与他远在日本的情人定情的信物,和在信封里,望收。”

  傅竹倒下牛皮信封,一枚尾缀红线穗的饰物滑到船舷,继而掉进水面。它就在水面漂着,漂着,傅竹怔怔看着,发呆着。

  好久,张胜才问:“小李好吗?”傅竹并不答,只喃喃说道:“这是我的事,不要问了。”

  风儿吹拂,张胜静静坐在桥上,傅竹的发丝随风摆动,她的双脚搅动水面,那波纹一圈圈动荡开来。

  一匹马儿特特走来,马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不是傅涓大伯吗?

  “傅伯伯——”张胜脱口而出。

  傅涓一脸的肃穆,那脸,如树桩上的年轮,经历了多少风雨啊。

  “张家有什么不好,人家是秀才,有知识有文化,混个工作,在他来说很容易嘛。”

  傅竹双手掩面,呜咽着:“傅竹永远,永远不嫁——”傅涓忽然大怒,掏出腰间驳壳枪,瞄准四合院里那棵浓密的绿树冠,“叭”的一枪。

  张胜的心颤抖着,他的心在矛盾,失落、迷茫,兼有一丝愤愤,良久,他才说:“傅伯伯,爱的选择是不能强迫的,小李虽然人穷,可人家有兼济天下的大志,参加了八路军,他的心灵多么高尚,张胜远远不及。”

  说完,张胜往来路奔行,山梁似乎阻碍不了他如飞的双脚。

  有一年的春天,寒风仍未退却,雨丝纷纷。

  傅竹正在家里煮猪潲,数个沸响的水泡搅翻着米粒糠屑。阿月忽然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洋溢喜悦,手中,也拿着一个牛皮壳子信,递到傅竹的手上。信上的地址是:缅甸丛林孙立人师五团九营二连十排。傅竹的心忽然怦然一动,至那次自己激伤张胜的自尊心,张胜已离开草木镇半年了,难道是他的来信?信撕开了:

  “傅竹,可好?张胜也参加了一支抗日军队,军队开赴缅甸,打了几次大仗、恶战,如今兵势不好,困于缅甸丛林。另:据友军消息,八路军的一次攻坚战,小李伤重牺牲。”

  傅竹没有流泪,她手中的信滑落尘地,阿月拾起一看,也没有流泪。似乎俩人的心中,前线仍有一个抗日的英雄,高举着一面抗战的旗帜……

  山那边,很美。

  城市、桥梁、大海、沙滩,山里的人确实很艳羡。山那边,山里的人也曾走出去。其实山里山外,都是同一片天——同一片蔚蓝的天!

(完)

 
  首页 | 说鬼故事 | 灵异故事 | 鬼神知识 | 神秘现象未解之迷 | 听竹轩原创 | 流行网络小说 | 幽默笑话 | 恐怖图文 | 收藏本站 | 设为首页 | 免责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