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的盛夏，烈阳如火。走过校园，看着一张张笑脸。我只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既已从“独木桥”上摔下，那曾经的承诺，七月的约定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只想一个人离开。

　　走过天桥，看人海茫茫。刹那相遇，匆匆而过。感觉人生太过疲惫。那又是什么让他们勇往直前呢？迎面的骄阳依旧似火，我找不到答案。

　　喝完最后一口“百事”，顺手把瓶丢给路旁捡垃圾的老伯。老伯如获至宝，对我微笑。那微笑慈祥而灿烂，充满希望。我惊诧。忽然间我明白了。每个人心中的有一个希望，并为希望而忙碌着。或许为一个承诺，一个使命，又或许为一个人。

　　终于决定复读，拖着行李，再次走进熟悉的校园。过道旁的光荣榜上，斜晖中一排排鲜红的名字和让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圣地，一股天堂地狱的强烈对比。匆匆抬头，高大的树木异常茂盛，把天空弄得很破碎，很破碎。

　　再拖着疲惫的躯壳走进一楼教室。看一张张陌生脸孔写满失意。我眼神没了焦点，在着迥异的语音里迷失了方向。在最后一排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灰懒地趴在桌上，延伸空洞。

　　以往的日子又开始了。按时起床，赶操，上课，写作业。偶尔抬头， 看窗外的树木在这骄阳下显得无精打采。有时会有一多白云飘在天际。白的刺眼，但我很喜欢。白云，白云……就像一个天使的名字，在我心理环绕，久久徘徊。

　　每周三下午，我会邀上方亮和啊建去上面小学那破旧的篮球场打球，会打到大汗淋漓。然后就躺在那大柿子树下乘凉，无主题地闲聊。但从来就没有谈到我们的未来。或许那是一个易碎的梦。高四生，我们就像站在地狱十七层边缘的人，天堂太过遥远，而十八层地狱却近在眼前。

　　一天打完球，经过食堂。方亮说没胃口，要先回寝室了。叫我把球传给他。我用力一甩，一白影突然出现。我眼睁睁看球准确无误地匝到她碗。

　　“对不起。对不起。”看到一地的狼藉，我有点不知所措。“你是煜春吧，”她问。认识我？我抬头，白色的连衣裙。我突然想到了那朵飘在天际的白云。

　　我是煜春，你是？

　　不会吧！

　　恩？

　　同班这么久了，你还不认识我？

　　啊——

　　“煜春，白云，你们怎么了。”方亮迎面而来。白云？她叫白云。内心突然一阵颤动。晚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夕阳下白色身影静静的宛如天使。

　　煜春，怎么办？白云她…… 没关系，我也不想吃，只是没事做了……煜春，我叫白云。下次记住了哦。

　　白色身影渐渐远去，她身后的彩云灿烂而耀眼。很久以后，这白色身影仍如那天际的白云一般久久徘徊于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方亮转头看了看我说，煜春，我们的天空真的很暗很暗。可你为什么还要拒绝阳光呢？躲在自己的城堡里是很寂寞的。

　　看着方亮我淡淡地笑了笑，怎么这么说呢？方亮突然“扑哧”地笑了，同班快一个月了，你居然还不认识班长。我不知道这是搞笑还是什么？

　　开学以来，除了方亮与啊建这两位老同学外，我几乎不与周围人搭话。整天埋头与　题海。只希望日子快点过去。让我早点离开。不管去那，只要有阳光，有天际的那多白云为伴即可。

　　方亮推了推我肩说，兄弟，以后不要一个人穿梭于这个鬼地方，好吗？

　　怎么了你？我回击他一拳。我张煜春是那样的吗？

　　方亮捂着肩看着我笑。啊建拿着饭走了过来问，你们笑什么？我说没什么，就是想笑笑，哈哈……

　　夕阳下，三个少年尽情地笑着宛如天空彩云一样绚烂。他们在心中默默起誓，我们是能一直好到死的兄弟。

　　次日，物理课上老师点白云做题。我迅速抬头，依就是白色。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很是耀眼。素净的脸，清澈见底的眼。忽然影光乍现地想起影片中的刘亦菲。惊讶中一翻比照，如果在高一点点，两个人就可完好爹合。只是她眼中有一种很强的自信。看她淡淡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眼里有我找不到的淡定。我就如此地注视，不觉中她已答完题。白色身影突然转头，目光相遇的刹那，心理一浪翻过一浪。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我赶紧转头看窗外，想掩藏那颗悸动的灵魂。天际的那多白云似乎多了一份亮眼。像在取笑我似的。

　　如是，每次上课我的眼神总会在她身上停留一会才专心上课。似乎那身影会让我更安定。只是我不知道，每读她一分，就陷进一分。她是否知道我心中的泥潭已齐腰了呢？

　　我没有告诉方亮和建。在这个沉闷的校园有一片“白云”能给我生活带来些许鲜活的颜色。因为我知道白云是会随风飘走的，而我却追不上。我是个凡人，流落在这个破旧的校园读高四。我的生活，是被禁止了一切可以禁止的。

　　班会课上，班主任再次说明了早恋的危害性。我惶恐地低下头。新中默默决定。就让那片白云永埋心底吧。

　　二

　　我又开始埋头与题海，很少抬头。只是渐渐熟络了周围那写为命运而弯腰驼背的同辈中人。太压抑的时候我会小声和他们侃大山，无聊地笑。每个人的知道，彼此的笑容后面隐藏了太多，太多。

　　天气转凉的时候，这个小城市的上空开始终日阴霾笼罩。那天，窗外天际的那朵白云突然不知所踪。感觉像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开我，去远方了。看着一层层的乌云，宛如长长的心事要压下来了。

　　一天早上起来，感觉头中了很多，鼻子也堵了。腰有点酸痛。方亮过来抚了一下我的头说，啊！烫的跟发春似的，快去医院。然后他和啊建就把我架到了医院。医生说要“掉水”。啊建把我弄到病床上盖严实了后说，放心把！我帮你请假，“杀手”对病人还蛮仁慈的。

　　课间操时，迷迷糊糊中似听到有人叫我。睁开眼的刹那，满眼的白。原来心底的那片白云我不曾忘记。依然清晰如初。

　　煜春，还好么，怎么弄这样。看着她那微微关切的眼神，心中窃喜阵阵。

　　没什么啊，就感冒，过两天就没事了。我努力保持着一分从容。

　　煜春，舒老师说你的文章很好。我觉得有点阴郁，但我很喜欢。

　　你看过？我淡淡地笑笑。那只是我随手涂的而已。

　　是吗？恩，每个人心中的藏有秘密。也许我们藏了同一个。

　　恩？

　　哦，要上课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恩—— 我也喜欢天际那多白云。

　　白影越走越远，我的思绪也越飘越深。“或许我们藏着同一个秘密，我也喜欢天际的那多白云。”她为什么那么说。我就胡乱地瞎想着，心中那颗悸动的灵魂越发激烈。第二天，我的感冒突然好了。就像我突然感冒一样。久已不出的太阳出来了。心理莫明的温暖。早上起来哄了一句，又是美好的一天啊1方亮看者我微笑，你终于又活了。

　　语文课上，我的眼睛穿过千山万水找到那白色身影。心中的天使还是那样哪个的淡定。舒老师突然表扬我的文章，说它微怨而动人。白影转身，目光又一次相遇。她的微笑，加快了我的心跳，我心潮澎湃。课间，白影向我走来。她每走进一步，我跳便加快一分。好了么？语气里似乎有我所盼望的关切。就算没有，我也情愿那么认为。

　　好了啊，我突然不敢看她的眼。

　　煜春，你的故事怎么老缺少阳光。

　　哦，那是我随便涂的。

　　我们就这样聊着。太阳穿过窗户照在身上，温暖阵阵。如果可以，我好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她说，下午放学后我们一起自习吧，我帮你补英语，你帮我解数学。我说好的。心中欢喜阵阵。如是，每天放学后。我们就找两个靠窗的位置自习。我问她英语，她问我数学。会有阳光洒进来，还会看到天际的那朵白云。我终于感觉到时间原来是那么快的。因为我总是感觉才一会就要吃晚饭了。自习后我们会一起去外面的那个小餐馆吃饭。我问她为什么老去那里。她说那里的菜有家里的味道。我说难怪这么难吃，原来像你妈妈炒的。她会卷着嘴瞪我。我就把碗举的很高挡住脸说，这菜怎么这么淡。老板不是忘了放盐，就是连续放了几次盐。

　　那段岁月是我心中的灿烂。晚风中樟树下的细语交谈，过道上的阵阵笑语，课堂上目光交错的刹那…… 每读她一次微笑，我就更陷进一分。不觉中，心中的泥潭已过胸了。她似乎也和我一样有一颗悸动的心灵？

　　或许快乐总是那么短暂，而痛苦却如时间一样漫长。面对突如其来的“灰暗”我选择逃避，沉默。也许把自己藏起来，会让我们的生活更安静。

　　那天放学后，我正在扫地。她好友跑来叫道，白云野的电话。白影轻快起身，飘然而去。微笑中有我没见过的快乐。我装着若无其事地问，什么人？这么开心。

　　男朋友啊。

　　眼前突然一片灰暗。我感到一真昏眩，胸口痛疼难堵。扫完地后，来到樟树下独自沉思。眼前的落叶模糊了我的双眼。再日，舒老师说我的文章有少年的朝气。我低头努力地笑了笑。我知道白云此时定会转身，但她的微笑又代表什么呢？一直以来的是我在自作多情。她只不过把我当一普通同学而已。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原来我一直活在幻想中。如今幻想已破，我惟有面对。

　　三

　　当我穿上厚厚的棉袄时，这里下了入东以来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满地的白。周围人孩子般的笑容。方亮说，快放假了，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微笑。我淡淡地笑了笑。耳朵里王菲正唱着，我看过一场海啸，却没看过你德望微笑。期考终于在盼望中到来。对与考试，我已麻木。我只想快点回家，来年有一个新的开始。

　　寒假，看着妈妈关切的眼神，听着爸爸鼓励的话语。我哽咽着，双眼模糊。他们对我没有失望，始终充满信心。心理默默问自己，张煜春你还在想什么？复读是为了什么？心中暗暗决定，抛开一切去拼一回。

　　长假回校，“杀手”说我进步神速。后来才知道 ，我为我班捧了个第一回来。我赶紧打电话回家，不是想炫耀，只是想让他们明白我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那天，白云和一女生嘻哈迎面而来。我居然低头侧着走过。心中一直在想，为什么要这样，同学之见打个招呼不可以吗？冬日的太阳很柔弱，风吹的我耳朵作疼，我好冷。

　　下学期一开始，各门类的考试接踵而至。我终日沉在题海中。“杀手”已开始分析我的成绩了。也向我讲述这里的传说。我知道他要我等自信，树立更高的目标。和方亮，啊建也开始聊志愿了。方亮想去重庆那个雾一样的山城，而啊建想去大连看海。

　　多次告诉自己，下次看见白云时，一定要打招呼。可是每次我的是低头侧路而过。看她依然那么淡定，心中痛疼阵阵，原来我在她心中不曾停留半刻。

　　当橘子花香飘满整个校园时，高考倒计时牌上只剩下十几天了。每个人的在做最后的努力。我整日匍匐于各种习题之间。偶一抬头，有一中灰暗不见天日的错觉。有时还是会看着白色身影发呆。每当那时，心中隐隐作痛。

　　一天放学，我准备回寝室。舒芝跑过来说，煜春，白云在校门口等你。惊诧还是喜悦？我跑到校门口，白色身影向我招手。

　　恩，煜春，快放假了我们去照大头贴吧！

　　好啊。我几乎脱口而出。

　　看着一张张灿烂的表情。心中欢喜阵阵。边走边想着。应该把它贴在那。突然她问我，煜春，你准备考那？

　　没决定，你呢？

　　长沙啊。

　　大脑忽地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她的哪个他似在长沙。看着她的微笑，胸口忽然很堵。我看了下表说，我要回寝室了。说完迅速转身，我走的很自然，努力克制回头的念头。

　　四

　　高考在众人的期盼中如期而来。考场上我像平时一样答着题。一年的过来了，那我何不好好地过这三天呢？最后一场考试，我提前半小时答完题，然后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考场。今天我要和过去做个了断。走出校门，看到外面的陪靠大军何谓内是壮观。突然一熟悉的背影闪过。是白云，她怎么也出来了。“野！今天我要和过去做个了断。”她蹦跳着向一个人跑去，眼角余光也位停到我身上。野？我心理突然一颤。看他们在阳光下欢快地笑着。我只有转头侧路而过。心堵的很疼，很疼。我想尽快回家吃到妈妈炒的菜。

　　填志愿时吃散伙饭，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气氛。胸口还是很堵，于是我不停地喝酒。终于忍不住跑到外面大吐，吐到泪流满面。大脑里不断闪过这一年中的片段。这时，一张白纸递到我眼前，擦擦吧。我抬头，是白云。晚风中她依就一身的白。

　　填到长沙去了？

　　恩。你怎么填那么远？

　　喜欢啊，我喜欢西北的风光。

　　一阵风吹过，我们没了言语。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我突然想表明一切。可是……

　　“白云？”舒芝在叫她了。我们进去吧。她站起对我说。

　　你先进去吧。我想吹吹风。

　　煜春，你……

　　恩，怎么？

　　算了！我进去了，你小心别着凉。

　　次日，醒来已快10点了。一些人已回去了。我慌忙下楼。跑到女生宿舍下面。却突然停住了。我不知道我来做什么。在楼下来回走着，想着我应做什么。

　　“煜春，你还没回去？”舒芝走了下来。

　　是啊，恩—— 你一个人？

　　恩。白野一早就接白云回去了。

　　白野？

　　就是她哥哥，高考时陪白云的那个，很帅的。

　　野是她哥哥。那你那次怎么说他是她男朋友。

　　那次我以为是嘛。

　　…………

　　还是上午的太阳。我已感觉很热了。一个人默默地徘徊。于这栋楼前。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徘徊。，还剩下些什么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