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幽幽一叹,转过千年。
“皎月照四方,清那如泪水。
君啊切莫忆,男儿行万里。
妾心韧如苇,君意坚入磐。
两情若长久,何必惜朝朝。
惟愿君此去,勿染人世心。
若待夕非夕,情自亦非情。
君去路遥遥,妾心同茫茫。
妾当念君归,君莫思早还。
若君勒燕然,青史名千古。
苇生水中岸,无何可靠采。
磐石青山边,却易被人开。
如君真想忘,妾自不相拦。
化作孔雀飞,千里不徘徊。
且盼君此去,程人不忘怀。
桃花落流水,尚染流水嫣。
…… ……”
两千年悠远的岁月啊,弹指即过。千年的入禅早已使她心静如水,也早已将不必要的记忆舍出。容颜依旧绝世……只是少了份当年入世的纯真,多了份成熟及一切无动于衷的清远与神秘。
她不再吝啬那一颦一笑。高深的不容侵犯的微笑透出神圣的光芒,不同于凡世间历尽沧桑的百旬老翁的苦楚与无奈。
她知道,自己也有着同样的经历,但她千年入禅不就是为化解这一夙缘?如今缘已尽,世事也自看透,还有何可挂怀。
她一直笑着,应该已没有那一丝的绝望与无助了吧……她平静的想:凡世终已忘,苦禅也自坐过,心性亦已不比当年了。我也该离开了!该去神界了。离了父皇母后这些年,也该去孝顺他们了。
她微笑着最后一次望向烟雨纷乱的人世,如隐士般赏析着人世间的离合丧乱,没有多发一丝感慨,也没有一丝惋惜。
轻盈如当年地挥一挥衣袖,收起仙元界的隐藏,仍现出那矗立的冰壁,转一转玉剑,将仙元界扩大了范围。
这时,冰壁上映出一道破空而来的蓝光,行色匆匆的他依如夕日一身蓝衫,却再也勾不起她对他的思念与依恋。她坦然的转身迎向他,从容的目光波澜不惊。
她柔顺的微笑着,迷人的笑险些让他迷茫。好美……他深邃的眼睛看着益发风姿超绝的她,带着丝轻柔、急切的口吻问:“你……要去神界了吗?”
“是”
“为什么?人间不好吗?”
“已没什么值得我留下的理由,是时候走了。”
“真……真忍心……走?”
“为什么不?没有人再需要我,也没有人值得我等待。凡缘已尽。”
“真……的?”
“是。不要跟我谈论你与那个女子的故事。我已知道你们间的一切了。我也知道你并未真正的放弃过我。但是每个人的选择只有一次——这才是公平的。我等了你千年,我是真的不能再为你推延了。这不值!你当年的犹豫是不可饶恕的。所有人的命运都由天定,没有谁可以改变……这是你我的天命。这回我是无牵挂的走了。”不变的是她微笑的脸。
他颓然地一踉跄,双膝几乎埋进深深的雪里。不过雪开始化了。这冰山,这寒雪,本是她凝固的泪。如今她看破世事,泪也自然化尽。雪,化尽了;冰山,化尽了;冰壁也被她一抖手收回,变回了她头上的那只玉蝴蝶。这里也展现出莺歌燕物、流水潺潺的景象,一如两千年前他在这里与她分别时的百花齐放,也美得如她一般。
她无视他的落寞,她的心已无波无澜。她粲然地回眸一笑,望向盼了她千年,如今却也都将被她忘尽的人世间,便在如春的温风中向神界飞去,衣带飘飘,宛然绝世。她的天命,她已知道,那是守护五道三清。任何一界都不需她徘徊。她走了,不带走一死尘埃。她越去越远,依然是素带盈袖,白璧无瑕。她是完美的。
他无助地望着她的远去。右手一招,千年前射入的仗天剑便凌霄从山腹中飞来,落入他手中。他无望、无奈,心痛如割,如痴如醉地傻傻站在那儿。忽然,他动了,身形快的难以明辨。他一抖一跃中,几十道剑气在他收手时凝成了几十个如烟的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舞毕,他甩出仗天剑与玉剑合壁,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他去了烟雨朦胧的江南。江南的女子柔情且痴情,但他只是默默生活于这静逸的环境中。他不再是一身蓝装,更不再为谁动心、生情。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只属于那个不复归的佳人。只可惜等他知道自己的魂牵梦萦时,佳人已去……
她在人间镜中看到这一幕,轻轻摇首,自此不再对他有一丝挂怀,彻底将他忘去了……
塞外山寒自有因,
千年轮回若成冰。
翩翩少年把仙求,
姣姣神女将心萦。
却料失足终千古,
但再回首已无姻。
盼千年,又千年,
两千日月更无心。
如有佳人貌倾城,
宁勿失,心更馨,
直至仙去方明情……
(完) 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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