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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少年
作者:秋草_   来源:网络

    又是一个清凉的雨天,度饶的视线穿过窗户,落在了对面街边的那个女孩身上,那个长发而略显柔弱的女子。她总爱穿白色的衣服,化淡淡的粉妆。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出现在这个街角。
    这是一条两旁种有梧桐的破旧街道,在这个城市显得突兀,而又自成一体。住在这的大多是一些外来人员,那些怀揣各种各样梦想的人们,因为他们经济上的拮据和这房租便宜,而暂时的住在了这里,等待着一次机遇。
    在这条街上每天都会有清道工准时来清扫,因此,破旧却也十分干净,夏天里不会有窒息的湿热。
    度饶是市二中高二的学生,长的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皙,很帅气。他的父母都是这个城市极普通的工薪阶层。所以,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安然而平淡。
    天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在这个初秋,下得异常缠绵。街上时不时传来几声机车疾驰而过的呼啸声,水果摊上劣质喇叭的叫卖,楼下两个外地女人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用刺耳的方言无休止地相互骂着。除此之外,却再无其他声音了,无聊乏味,度饶似乎都有些犯困了。
    扔下手中的物理试卷,走到窗前,做了一个深呼吸。视线再一次落到了那个女孩身上。今天她穿了露脐的衣裳和短裙,依旧一身白色,撑着淡蓝色的天堂伞,站在街旁。脸上显得有些疲惫,似乎为了遮掩而多打了一些粉底,这让度饶觉得有些不自然。
    也不知道从哪天起,度饶开始特别注意这个住在他家隔壁的来自乡下的女孩,每天都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强迫一般不能停下来,希望二十四小时她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要离开。
     天开始渐渐全黑下来了,雨还是在下着。不远处的那个卡拉ok厅里又有人在唱着那些无病呻吟的港台流行歌曲,声音在向外扩散时,竟像豆腐渣一样变了样。度饶草草吃过晚饭,便进了自己房间,顺手拣起一本书来看。因为下周要月考了,所以正忙着复习。但他老恍恍惚惚,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书还翻在原先那一页。
     度饶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学习成绩优异,每次考试都排名年级的前三位。而且还会多愁善感的会写诗,在许多的杂志上发表小说,弹得一手漂亮的吉他。于是,在众多人眼里他便优秀得如同王子一般。走在校园里常常会有不认识的女生跑来和他搭讪,度饶却总有一答没一答的,保持着一种不可靠近的姿态。而这又使得他在人们的眼中显得神秘莫测。
    点起一支烟,吸了几口,便呛去了。原本他是不会吸烟的,但最近却鬼使神差般的喜欢上了这种烟草在指间静静燃烧的气味。在黑暗的夜里把玩,吞云吐雾。
    雨停了,湿漉漉的街道,五颜六色的霓虹,有风在无所谓地吹着。那女孩倚在墙边,点上一支烟,尽显妩媚。她不同与度饶,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优雅而落寞。眼睛紧紧地盯着它,无声无息的消散,就像生活一样是她所无法把握的。
    雨停后的街道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开始了这个城市的夜生活,许多寂寞的人在找寻着一丁点的抚慰。那女孩双眼黯淡,任由那些人好色的眼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而身体机械的摆出各种风骚的姿势,在吸引那些看客。
     终于上来了一个男人,中年,留着邋遢的胡子,脸上有着过多的油质分泌物。发福的身体裹着一件肥大的纤维短袖衬衫,脚上拖着一双拖鞋,粗糙的手指戴着三个黄金戒指。他轻蔑地看着女孩的身体,但又充满了凶光,仿佛是一头饥饿的恶狼盯着羔羊一般。女孩亦不屑的望着她。十五分钟后,那邋遢的男人,扶着女孩的柳腰消失在了那个街角。
    当然,度饶当然知道他每天注视着的女孩是干什么的,知道那个女孩在每个夜里的放纵堕落。但是,度饶却从来没有鄙视过她,他只是恨那些男人,只是每每瞧见她在那个街角心便不免很疼痛,然后呆呆得失神。只觉得自己身体内好像有一种东西在被抽空,一丝一丝的在被抽空,直到自己虚弱得不能动弹为止。但今天他知道,自己唇边的是泪水。
    他把房间的音响开到最大,震得可以感觉桌上的物什都在抖动,是涅盘的& ltwheredidyousleeplastnight>,声音简单而声嘶力竭。他又站到了那个窗口,那个可以看见女孩的窗口,咬着牙,愤怒地望着那一排梧桐。宛若是它们夺走了自己的东西一样,愤怒着。
    乌云散尽,夜空慷慨的露出一片密麻的繁星,将月光撒了一地。时间过了午夜两点,街上已无行人,只留着几盏街灯在孤独的照着。四周静谧得能让度饶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还没有睡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眠了,白天昏昏沉沉的,夜晚却清醒得无法合眼,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
    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那女孩的身影。度饶最喜欢看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米色的高更凉鞋,在颈上挂一个细小的水晶饰品,披着刚洗过的长而乌黑的秀发,在下午的阳光里买水果的样子。笑着和老板讨价还价,有些小气得像一个精明的小姑娘一样,惹人喜爱。
     她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从乡下来到这个城市,为了生活而无奈的舍弃着自己的青春和纯洁。原本她该上大学的,是该轻盈的走在大学校园的草坪上,接受人们羡慕的目光的,因为她是那样漂亮。可是,她没那样的机会,没有。她不得为了钱而让一身臭气的男人碰她的身体。她是可怜的。
    度饶总觉得她是情非得已的。或许她的父母生了重病急需用钱,或许她的弟弟正面临辍学,或许她正受着黑社会的威逼……但是,想想看,一个没有文凭没有技术的女孩子想要在这个物质的城市生存下去凭什么?现实不会对她同情和怜悯。
     度饶做梦了。梦见那个女孩在对他笑,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笑得纯美灿烂,而她的背后是广阔的草原,一片自由。她跑过来牵起度饶的手,说我们一起看夕阳吧!眼神清澈得如水一般。于是他们来到一处高高的草坪,相互依偎地看着暖暖的夕阳西垂,彼此无言。度饶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女孩,流着泪的吻了她很久。
    清晨六点醒来,度饶躺在床上,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回味着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一脸落寞。他希望那个梦是真的,或是希望他可以在那个梦境里永远不要醒过来。他想要紧紧地抱着她以给她安全感,告诉她别怕,有我会保护你。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射在马路上,明晃晃得刺眼。度饶在离家还三站的地方下了公车,慢慢的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男有女,彼此欢愉的与他擦肩而过,那么鲜艳。他缓缓仰起头,碎碎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将它们撩到一边,发现天空万里无云,湛蓝得如同一片忧郁的湖水。
    度饶站在那个女孩站过的街角,整了整衣领,深吸了一口气后,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
    黄昏时分,晚霞染红了整个天边,梧桐叶在微风中自在的摇曳着,一切都让人感觉很舒服。度饶倚在了墙上,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们,和他们千姿百态的脸庞,莫名的觉得很开心,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奶奶家。
    这时,在度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纯白连衣裙,米色高跟凉鞋,细细碎碎的水晶挂坠,笑的灿烂。
    他们彼此微笑的注视着,良久无言,随后那女孩转过身去,静静的说;“原来是你,一起看夕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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