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就是传说中融天地之阴阳,吸日月之精华,帅得掉渣的天下第一剑——沧月剑!不要看着我流口水了,有些事是羡慕不来的。就像我的命运。
我的第一位主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俺觉得特亲切。可是就是在他把我造出来抚摸我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邪气。他低头看了看他的左臂,哇,竟是一条断臂。我仿佛听到他心里在说,“谢亦青,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报仇血恨,成为天下第一!”然后他便带着我,还有一个青衣少年来到一座旧楼前,我随意看了一眼门头——听风阁。
“想不到我于沧海竟会落到如此田地!”这老头儿看着楼里的残桌败椅,一阵感慨。我混然一惊,原来他竟是当年咤叱武林的听风阁阁主于沧海!当年能称雄武林的只有两个人,除了他的结拜兄弟谢亦青,便是眼前这位听风阁阁主。不过短短十年,听说谢亦青已是当今武林盟主,就算他于沧海不是个副盟主,也不至于混到这副熊样吧?
“师父,你已经造出来天下第一剑,杀了谢亦青,成为武林盟主已是指日可待!”那个跟在于沧海身后的少年望着我道。我看他望着我,我也望望他。我发现这小子长得眉青目秀,不过我看到他看我的时候,眼里多出一丝奇怪的东西,我看不懂。
“龙儿,你放心吧,为师定会让你亲手杀死那个杀你父母的仇人!”
我算是明白了,我生得这么一副帅气的模样,原来是给两个变态用来报仇的。
见到流星折扇的时候我心里一阵莫名冲动,那折扇生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江湖传闻的那样毒辣。我发现我已经爱上她了。不过我想我的主人是绝对不允许我和她在一起的,因为她的主人是谢亦青。
“于沧海,你终于回来了,我整整等了你十年!哈哈哈”说话的正是当今武林盟主谢亦青。他站在紫云楼上,右手摇着流星折扇,望着于沧海手里的我,一副得意的样子。
“谢亦青,想不到你为了武林盟主的地位,竟然不惜出卖我们二十年的兄弟感情。”说罢,于沧海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左臂,然后又用带着愤怒的眼神望了望我,道,“今日,便让你血债血还!”
“哈哈哈!……哈哈哈!”正当于沧海拔剑上前的时候,突听谢亦青放声大笑。“于沧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看这是谁。”
“爹爹!”话毕,便听到他身边多出一个被两个背刀属下压着的红衣女子冲于沧海道。
“婉儿!”于沧海看到此景大怒,“谢亦青,你这个畜生!原来我女儿是被你虏来!拿命来!”
“师父”正当于沧海抽剑上前时,楚龙儿突然叫道,“师父先喝一口女儿红,待徒儿一同师父一起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于沧海接酒狂饮,然后剑出扇开。当年两个叱咤武林绝顶高手今日在紫云楼上刀光剑影时,此时于婉儿又被压进房内。我在于沧海手里摆出龙吟虎啸之势,在流星折扇面前尽显风流。不过流星折扇也并非浪得虚名,虽然我每次都要致命谢亦青,却全都被她挡回。突然我感到于沧海拿我的手一阵松懈,只听一阵惨叫,一枚流星刺进于沧海胸中,于沧海应声倒地,倒吐一口鲜血。
“龙儿,你……你给我喝得……”于沧海扶着我半跪下对着楚龙儿泣道。
“哼,于沧海!”楚龙儿刚才那张干净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不是说过一定会让我亲手杀了杀了父母的仇人吗?可是你不知道,我的仇人就是你吧!”
于沧海抱着我又是一阵狂吐,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自从他逃亡就一直追随着他的好徒弟。我感到他的心比他身上的伤还要痛。
“当年你为了坐上听风阁阁主的位置,竟然不惜用毒药将你的同门师弟楚云一家杀害,幸好那天我被一个下人救走了,若不然我楚家不是一辈子做冤死鬼!”
“那是我一辈子的罪过,自从那次以后我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于沧海听完楚龙儿一翻苦诉,突然心里几分愧疚,“只是这十年间你有多少次杀我的机会,却为何没有动手?”
“哈哈哈……好一对师徒!好一对师徒!”谢亦青突然收起折扇大笑,“于沧海,那个时候你还没有造出这天下第一剑,他怎么舍得杀你呢?”
“主人。”楚龙儿拱手对谢亦青道。
“我知道,这天下间突然除了你于沧海没有人能造出这天下第一剑,所以我才派楚龙儿埋伏在你身边,要他无论无何要取得你的信任。我才好拿到这沧月剑,统一武林,统一天下!”谢亦青走到一脸迷茫的于沧海面前冷声大笑。
“谢亦青,你不是已经是武林盟主了吗?你还想怎样?”于沧海抱着我吃力地问道。
我知道此刻的他已是危在旦夕了。
“武林盟主算什么,我要让全天下的人朝我高呼万岁!”
我的第二个主人是个比于沧海年轻一点的武林盟主,他叫谢亦青,不过当今世上没有敢直呼他的名字。他比起于沧海来,让我开心多了。因为他把我供在一个密室里,里面还有流星折扇,这终于完成了让我跟心上人在一起的心愿。唯一让我感到心痛的是,我亲手杀了我的第一个主人。那天谢亦青一个箭步向前夺去于沧海手中的我,然后剑起剑落,于沧海头颅落地。
谢亦青经常到密室里来抚摸我,这让我怀疑他有点变态的倾向。有时候还带着那个楚龙儿一起干这种事。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他们的势力在一步步扩大。自从楚龙儿那样对待我的第一个主人,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可是我的主人又何尝跟他不是同一类人呢。我现在比以前轻松多了,正日沉浸在恋爱的幸福当中。可是我的好日子并不长久,因为有一天谢亦青又带着楚龙儿一起来的时候,我却又成了杀人凶手。
楚龙儿在趁谢亦青转身去看流星折扇的时候,突然拿起我刺向他的后背。谢亦青躲之不急,我刚好刺穿他的心脏,鲜血成海。
“楚龙儿,你……”
“谢盟主,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英雄难过美人关!”
楚龙儿话毕,谢亦青又倒吐一口鲜血。
“谢盟主,既然你已是将死之身,告诉你也无妨。本来我是打算等你统一天下,我再杀了你坐我的天下第一!”
“楚龙儿,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歹毒!”
“谢盟主,我们彼此彼此。”楚龙儿冲谢亦青轻轻一笑,“只是于婉儿答应我,若是我杀了你,她便做我的盟主夫人。你谢盟主困她十年都没有得到她,我面对如此美人的盛情相悦,又怎能不心动呢?你说是吧,谢盟主。”
“卑鄙!”
“再见了,盟主。”
真是晦气,我的第三位主人竟然是那个小白脸。更晦气的是他右手拿着如此帅气的天下第一剑,左手竟然提着一个鲜血淋淋的头颅。
“婉儿,谢亦青的头颅,你爹爹的沧月剑。”
楚龙儿说罢便将我同那个头颅一同放在一个红衣女子面前。我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虽是红妆淡粉,却是一脸苍白,叫人看了心疼。
“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你准备好明天成亲吧。”淡淡几句细语,然后她上前去抚摸我,一丝暖意,然后便是长久的寒意。
“不,我要今晚成亲。”
楚龙儿说完便走出房外。不到一个时辰,窗外歌舞升平。
我躺在天下第一美女的怀里感到寒气逼人。突然一滴液体滴在我的身上,我知道那不是血,因为没有一丝血腥。那是一滴泪,最后一滴带着爱的泪。
忽然于婉儿抱起我刺向她的身体,“呯”的一声,我摔在地上。
“我早料到你会出这一招。”楚龙儿破门而入,“所以……”
楚龙儿话未完的时候我已经刺入他的心脏。于婉儿在楚龙儿破门那一瞬间,已抬脚顺势将我拿起,然后用她这十年来暗自偷学的“紫云剑法”不偏不斜刺中楚龙儿的心脏。
剑出人亡,我又亲手杀了我的第三位主人。
窗外依旧歌舞升平,只是红烛已燃尽。
透明的圆月,苍凉的山野,一阵寒风吹过,几片枯黄的落叶飘散。
于婉儿抱着我跪在一个长满荒草的坟前,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坟前。
“爹爹,名是万恶之源,当年若不是你名利熏心,也不会徒生这么多仇恨。一切终该是个结束。”
“我们一家人已是十年没有重逢,现在让我来陪你和母亲,我们一起赏月。”
我刺进第四位主人的身体时,感到她的身体是如此的温暖。她是我杀的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心是暖的人。
风在吹,叶在落,一个坟墓,一把剑。
沧月,一个寂寞的名字。
如果江湖上没有我便没有仇与怨,那么,请让我寂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