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田此时嘴巴大得可以吃掉一个人,“你和野宫出去吃饭了?”
“恩。”小暖被他吓得连连倒退了两步,“野宫人很好呢,请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以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吃饭。”真田突然黑了下来,严肃地说着,分贝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八度,“听到没有?”
“野宫,他又不是什么陌生人。”小暖疑惑,真田到底是怎么了,竟然生那么大的气。
“总之以后你少和他相处就是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记住就是了。”
“不要。”小暖转过身,“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说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真田看着那扇门,慢慢低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只是单纯地不想再让野宫和小暖有任何关系,害怕野宫伤害到小暖,为什么听到小暖的事就如此失控呢,自己到底都在干什么啊。是不是我管得太多了。
太过于习惯小暖跟在自己的后面,太过于习惯小暖总是顺从地听着自己一句句的劝告,太过于的习惯了,以至于现在的自己只是仅仅因为小暖和别人吃了一顿晚饭而变成了这样。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后来,小暖还是很快地原谅了真田,因为工作上的业务并不是很多,野宫在和小暖吃过饭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真田悬着的心又渐渐安定下来。是啊,这么多女孩,野宫怎么可能会挑中小暖呢。
直到那一天,当真田看到嘴角上翘的野宫,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那天,原本是这样的,离公寓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新的饭店。大家约好决定去那里吃一顿。
小暖跟着大家也一起去了,很久没看见真田了,原因无非是他太忙了,忙到以至于就住在隔壁也只能在偶尔看到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想叫住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每次也就只能那么默默地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啊,这不是真田吗?”
大家齐刷刷地向外看去,小暖认了出来,是野宫。
“野宫,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其他人?”真田连忙走上前。
“当然是来这里吃饭了,既然这样,大家坐一起吧。”野宫一边笑着一边四处看着,当他看到小暖时,“小暖也在啊。”
“恩。”小暖点了点头。
“你的设计图很好哦,客户们都很喜欢。”
……
…………
……
就这样,大家都坐在了一起,吃了很多,还喝了酒,本来酒量不是很好的小暖早已经是醉得一塌糊涂了。
真田的手机又响了,抱歉地一笑,连忙闪出去接电话。
“有事?”
“恩,好,我马上就过来,你等着。”
“又是她。”小暖的脸突然出现在了真田的面前。
“啊,你怎么在这里。”真田明显被吓了一跳,“快进去吧,天气很冷,小心感冒。”
“你要走了?”
“恩,有点事。”
“不要啊。”小暖或许是真的醉得很厉害,一手垂打着真田,眼睛也有些红红的,“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因为她。”
“小暖,不要这样。”
“真田,里面有人叫你呢?”转角边突然出现了野宫,他看到小暖后,轻轻一笑,“感情还是那么好啊,你们俩。”
小暖听了连忙一把推开真田,“谁和他关系好。”
“啊,吵架了?”
“不是,这家伙有点醉了。”真田无奈地说着。
“谁是这家伙。”小暖气得直嚷嚷。
“小暖,没事吧,我送你回家吧。”野宫有些暧昧地笑着拿出了车钥匙,“还是去别的地方?”
“野宫!”真田大叫。
就在那一瞬间,谁也没有想到,小暖突然抓住了野宫的手,脸很红,眼睛是湿润的,“我去,请带我走吧。”
雪突然在这时从天而降,这个瞬间,两个相互站立着的男子都有些吃惊,小暖从真田的身边走向了野宫。
周围的行人仍慢慢地走着,雪花飘落下来,滴落在不停在闪烁着的快要变红的绿灯。谁也没有发现,这三个人的异常。
“小暖。”真田低低地叫着,“野宫,你不能这样。”
野宫看着小暖,又渐渐抬起头,自信地微笑起来,“我明白了。”
接着他握紧了小暖的手,轻声说道,“准备跑。”
小暖条件反射性地“恩”了一声。
就这样,野宫牵着小暖的手突然向马路对面跑去,与站在对面已经惊呆了的真田擦身而过。
小暖就这样被牵着跑着穿过了马路,回过头,望见真田已经无法穿过这条已经变红灯了的马路,她没有听见他反复地叫着,“小暖,野宫。野宫,小暖。”
小暖的头发丝被再次吹起,衣服上也沾有了雪花的痕迹,每次都是这样,这样和真田错过,永远的都无法和他有交集,讨厌,一切都是那么的讨厌。
“其实我很讨厌这么做啊。”野宫把小暖塞进了自己的车里,“你还在想着真田吧,在想他会不会追上来还是什么?”
“呃,野宫,我还是回……”
“你说过让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的吧?把手拿开,否则门关不上。”
野宫轻轻一笑,关上了车门,看着一边的小暖,不禁想到,我会陪你的,不管你到什么地方。
车外的风景快速地在小暖的眼中后退着,头靠在座椅上突然感觉好累好累。
“你想去哪儿?”
“野宫,我想我还是我回家吧,现在很晚了。”
“因为,真田没有追来,所以没意思了?”
“你在说什么?”
“不是利用我想引起真田的注意吗,没说错吧。”
“不……不是的。”
“你应该知道真田有喜欢的人的吧。”
“知道。”
“这样的单恋其实也不错啊。”野宫轻松地说着,手却在不知觉中握紧了方向盘,“对方知道自己喜欢他而所产生的同情心,永远这样照顾着你,爱护着你,可以每天看到他,和他说话,和他撒娇,一直这样下去,自己也不会受到伤害,或许还有可能等到真田放弃那个女孩的一天……”
“不要再说下去了!!!”小暖的手在颤抖,无助地大叫着,心中的面具就这样被旁边那个人活生生地扒了下来,没有留下一点躲藏的余地,泪水早已在她的脸上出现,低头,眼前一片黑暗,哭泣,惆怅,请求着,“不要再说下去了。”
野宫叹气,没有再说话,继续向前开着,心想,小暖,这样真的很快乐吗?这样的爱情你真的喜欢吗?
车子依旧毫不减速地向前看着,就像命运的齿轮一样,毫不减速。
“要不要出来走走?”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在海边停了下来,野宫打开车门对着里面一脸泪水的小暖这样说道。
他牵着小暖,没有回头,就这么,慢慢地走着。一旁昏暗的路灯照在野宫与小暖牵着的手上,感觉很浪漫,感觉很美好。
野宫看着这样的小暖,手紧紧地牵住小暖小小的冰冷的手,心里无奈地想到,这次,似乎是真的了。自己还是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陷进了有小暖的世界里。
他抬头,一阵风吹过,脚步慢慢停下,“小暖。”他微笑着回头,“为什么会喜欢真田呢?”
小暖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啊。如果是真的喜欢他的话,应该可以真心地祝福他,可是……可是我就像你说的那样,希望他们快点分手。我真的不想这样……”
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小暖放声地说出了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可以带给她信任,可以有种想对他说出心里话的感觉。自己原来就是这么想着的,想着真田早点从单恋中挣扎出来,这样自己就有机会了,自己一直是在等待着那天啊,那这样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真田呢?
“虽然真山说过他不行,但我无法那么轻易地就讨厌他啊。况且这种感情,不是那种因为不能成为交往的对象就说“阿,好的。我明白了”然后就轻易迅速消失的东西吧。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喜欢他的,如果再也见不到他的话,那种心痛的感觉真的可以在一段时间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野宫低头,看着肩膀不断颤抖的小暖,只是轻轻地答道,“恩。”
他愿意继续听下去,愿意就这样陪着小暖,愿意让小暖在自己的怀里哭泣,而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也只有在小暖在哭泣难过时,说句“恩。”,任何安慰的话也只是虚伪的代表。没有人能将小暖从真田的背后拉走,只有她自己。
后来,小暖就这么说着说着,将自己的所有都说了出来,面对着永远微笑着的野宫,面对着永远会在她说完后轻轻说句“恩”的野宫,面对着大海,在她后来的回忆里,只能记得那天有点凉可是后来很温暖。
不停地变化,不受控制,不受影响,世界、命运、人的一生总是这样慢慢度过的,在自己老时,回忆起一切时,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不敢相信存在。但是那时,我想,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永远地陪在你的旁边,给你力量,就算只是轻轻地说句“恩。”,或者只是默默地握住你的手,原本空洞的心或许就会因为那么一个人而产生对明天的渴望。
年少无知的我们当时只能单纯地说句“谢谢。”,可当再次回忆起,总会有甜蜜以及温馨的感觉,那样的人,在自己的心里,说不清,道不明。
之后的几个星期,真田没有问过那天小暖到底和野宫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小暖也没有告诉他那天自己到底和野宫干了些什么,他们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这么下去。而野宫也没有再去见过小暖,直到他离开的那天。
“啊,是野宫?”小暖在马路对面看到了野宫后笑着叫道。
野宫听到声音后,微笑地抬头,走了过去,“是小暖啊。去哪里?”
“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小暖低了低头,停顿了下,“上次谢谢你了。现在我好多了。”
“不用。”野宫笑着,看着现在的小暖,他很开心,“我有事,就先走了。”
“恩,再见。”
“再见。”
看着小暖离开的背影,野宫轻笑,接着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那时的小暖不会知道,野宫正准备开往飞机场离开这座城市,因为工作的需要,野宫被派到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半年。
可是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飞机场
“好好照顾小暖。不要再让人把她带走了。”野宫对真田说。
“野宫。”真田看向野宫的眼睛,他的眼神此时很严肃,很犀利,“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暖?”
“如果是呢?如果不是呢?”野宫依旧轻笑,没有回答。
“小暖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让她伤心。”
“可是你就是她伤心的源头。”
“我……”真田的脸色不是很好。
野宫叹了口气,拿起来行李,转身,“我只是不想看到小暖为你哭的样子。”
在野宫走后的第一个月里,小暖突然想野宫怎么不来找自己了,真田怎么越来越忙了,自己的设计图也突然多了起来。
在野宫走后的第三个月里,小暖知道了野宫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的消息。是真田告诉她的。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只是奇怪为什么野宫那天没有告诉自己呢?
在野宫走后的第五个月里,真田问小暖要不要来他的公司干几件大的设计图工作,小暖想了想同意了,然后她见到了她,真田喜欢的女孩。而野宫也从同事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星期六的晚上——
“小暖,不好意思,你在这儿等一下,他应该马上就能回来了。”
“好的,你先走好了,我在这等他。”
“麻烦你特意送设计图来了。”
“不用。”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小暖坐在了沙发上,闲来无事,东看看西瞧瞧的,电话铃声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小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
“果然你在。”
“是野宫?”小暖有些吃惊。
“是啊,他们告诉我这个星期六晚上你会来,所以就试着打电话过来看看。”野宫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轻松,小暖听着觉得很舒服,很熟悉。
“野宫,好久不见,工作辛苦吧。”
“还好,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什么时候你来玩吧,我带你去看这里的大海,很漂亮。”
“恩,好。”
“对了,听说你见到她了?没事吧。”
小暖的笑容在嘴边突然僵硬,随即却依旧发出让人放心的笑声——
“她很好呢。真田和她都对我很好呢,看着他们这么努力,我也就拼命加油了,现在干劲十足呢。一连画了好几张设计图,客户们似乎都很满意呢。还有,总之,各方面都很顺利那,野宫,在外地努力工作,小心身体啊,可不要太勉强拉。”
“没关系。谢谢你,那再见。”
“再见。”
月亮挂在空中——
在一个城市里,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小暖拿着电话跌坐在沙发上,再也无法克制地哭了出来。
在另一个城市里,在没有灯的办公室里,野宫看着已经挂了的电话很久后,拿起了车钥匙,向汽油站奔去。
“要高辛烷值的,满缸。”
开着车的野宫,心情不是很好,说什么“叫我不要勉强。”,我不勉强怎么行,还装出这么开心的语气,呼,不会吧,到那里,可要九个小时啊。
……
…………
……
第二天早上
“什么,她去我那里了!”
“对啊,因为客户说要将设计图交到那里,我们这正好缺人,小暖就说自己送过去好了。”
“不会吧。”
“不过,野宫你怎么来这里啊。”
“没什么,找小暖而已。那我先回去了。赌气也要抓到她。”
“等等,你开了一夜的车吧,休息会儿吧。”
“没关系,我在中途会休息的。对了,和那里的人联系下。”野宫拿起一边的水喝了口,向外走去,“告诉他们绝对不要让小暖回来。”
众人就这样看着野宫离开了办公室,又开车走了。
“看到了吗,不敢相信啊,那个男人竟然等不及早班飞机就从那里连夜开车过来。男人气概上升了哦。比起装深沉来好多了。”
晚上,当野宫回到宾馆正巧看到了准备离开的小暖,一把抓住她的手,倒在沙发上的瞬间,他对她说,“不要走,等我睡醒后,再和你说。”
小暖就这么莫名地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在宾馆里呆了一夜后,野宫决定带她去看这里的大海。
“啊,好壮观啊,果然很漂亮呢。”小暖在看着大海时心情不禁好了起来,今天的天很好,天气不是很热也不是很冷,吹来的风也异常的舒服,“对了,野宫,你昨天去哪里了?”
“我回去了。”
“回去?是工作吗?”
突然一切很安静,只听到野宫说——
“我是去见你的。”
站在身后的小暖,看到转过身的野宫的微笑,一下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没事吧,我打电话时,你好象在小声哭。”野宫转身,继续向前走。
“才……才没有呢。”
“是吗,那就是放下电话之后才哭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是啊,为什么。”野宫没有回头,小暖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
野宫轻笑,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哭,看着你笑,看着你对真田做这做那,而你只是因为一直看着真田没有发现而已。小暖,你最喜欢的男人,要和别人一起去远方了,即使如此,我也什么都不会说,你还会流很多泪,等你被伤得遍体鳞伤时我会出现,一本正经地听你倾诉,即使之前你已经哭过很多次,我会说些温柔的话,稍微责备下你就好,你还需要流很多泪。然后,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不过,你还是会哭的吧,在我无法安慰到的地方,一个人哭着。
火车站上——
“谢谢你了,野宫。这里的大海很漂亮,还买了这么多土特产给我。工作要努力哦,不过身体最重要,那么我先走了。”小暖走进了车厢。
“小暖。”车厢外的野宫突然叫住了她,“在你觉得无所适从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吧。”
“啊,好的,不过为什么呢?”
“叮……”这时铃响了,火车就要开了,伴随着这样的响声,野宫抬起头,看向了车内的小暖。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车门在这时,恰当地关了起来。门外,站着野宫。门内,站着小暖,然后火车开始启动。
野宫望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再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就能回去了,所以在我回去之前,不要再一个人哭了,拜托了,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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