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片村落,就要进入那片沉寂的沙漠,小店的老板娘告诉我。 在我真正体味到这句话的含义的时候,已是在深入沙漠地带三天之后了,而我却只带了仅够三天的水还有干粮。 初入沙漠的兴奋早已过去,那片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壮美,在我的眼里也失去了色彩,血一样的太阳毫不吝惜地把怒火喷射在我的身上。 我是跟在一队驼商里进入这片死亡之海的,昨天我就悄然离开,毫不犹豫地投身与他宽宏的怀抱。 我的心在劲风、狂沙中燃烧,空旷的沙丘连着沙丘,在沙丘与沙丘之间只有我,还有阳光,身后那一排排深浅不一的脚印在身后无限延伸。沙漠,你的终点在那里,我在寻找。 现在回头,在没有沙暴的情况下,也许我可以找到驼队,但也许我生命的意义,也许就埋藏在这片沙海中呢。 水壶里的最后的水,是我最后的一点水了,我决定不去喝他,让他伴我走完生命最后的旅程吧,一任黄沙掩埋。 夜很快就到了。 温度下降的很快。 强烈的寂寞涌上我的心头。 随之而来的是在接近生命终点的兴奋和强大的恐惧。 白昼的酷热并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寒冷像无所不至的黑暗般迅速降临了,在已经一天没有喝水的情况下,要抑制喝水的渴望是如此的痛苦,我感到自己的疯狂和悲哀,最大的痛苦是无法哭出泪水的悲哀。 静寂的夜里忽然响起了轻碎的脚步声,莫不是来了走商的驼队,没等我在希望与拒绝希望之间犹豫多久,两盏如灯火般的眼睛已闪到了近前―――――沙狼。 要葬身狼吻了吗,我反而放松了下来,这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那沙狼迅速接近了我,却出人意外地停在两丈开外,用那孤寂而又怜悯的狼眼,定定地盯着我,而后似乎在积蓄力量,口里发出呼呼的声响,随之一声凄厉的嚎叫,如暴风般向我扑将过来。 我静静地倒下了,等候最后的审判,没有力气去反抗,也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那让人闻之欲呕的腥气停在我的脸前,我甚至已可以看见那锋利雪白的狼牙上的血渍,却听到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沙尘,沙狼出人意料地倒在了应该是我葬身的沙海上。 过了许久,我才挣扎着站起来,发现,原来这匹沙狼已受了沉重的伤,头部那足以致命的伤已见骨,全身布满伤疤,在它跃起的一刹那,要了他的命。 而显然那伤已结了血茄,最少在几个小时前了。 是什么支撑他在沙漠里坚持到现在呢,而距离挽救生命又是那末的近。 几天后,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女友问我是如何在失去水源的情况下走出那片沙漠的,我起身点燃了一支烟,在淡淡的烟雾里,我仿佛又看到了濒死沙狼眼中的光芒,那是希望和满足,他努力了,他没有遗憾,我把最后的水倒进了沙狼的口中,尽管回去的路更加艰难,但我决定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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