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也许只有城建局的拆迁办吧,因为钉子几乎一下子全没了。如果按得益者算,城建局该是第一嫌疑人。 我关上门,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金美霞和马文虹的死,在警察告诉我以前,我并不知道。可是,我却对那个高个子说“晚上爬至她屋里杀了马文虹和金美霞”!从这话里,我是知道她两人是一块儿死在房里的! 天并不太热,但也不冷。可是,我身上,却起了鸡皮疙瘩。 我躺下了。 “你是我的。” 风吹着,黑色的。在黑暗中,我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黑暗中。 那是个裸身的老妇。 她向我伸出手,摸到了我的额上,我看见了她手臂上象蚯蚓一样的血管,在皮肤下活了一样在不停地跳动。她的乳房象两个空了的面口袋挂在胸前,在风中就象铃当一样晃动。 “你是我的,我的。”她笑着。如果从一个年轻女子嘴里说出来,那是句多么让人心襟动摇的话啊,可是,现在,我只是恐惧,好象是沉没在深不可测的黑水里,呼吸也困难。 “我说过,你会回来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她的长长的指甲刮在我脸上,让我感到一阵刺痛,我想躲开,可是,她那只爪子一样的手毫不迟疑地伸过来,以只有噩梦中才有的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力量,抓住我的肩膀。 “你是我的。 ” 她的脸凑在我眼前,张大了嘴,看得到她嘴里,那些因为蛀洞而变得黑黑的一口烂牙中,一条细长的鲜红色舌头在嘴里卷动,带着一股腐坏的恶臭。她铁一样的手抓我我的手腕,用她的右手那利刀一样的指甲划了一下我的手腕。我腕上的皮肤象熟透的水蜜桃皮一样被划开,血就同固体一样冒出来。只是,毫无痛感。 这个太有真实感的噩梦让我毫不羞耻地大叫起来。然后,我醒了。 我象炸尸似地直挺挺地坐起来。外面。月亮又很亮,今天又是个好天。玻璃窗关上了,月光在玻璃上象蒙了一层薄膜。我只觉心有余悸,再不敢睡了,和衣坐在床上,看着外面。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又映到地上,破碎的。 等我醒过来时,我发现我就坐着睡了大半夜,天早就亮了,阳光映在梳妆台上,也只是一件破家具而已。我第一件事就是看我的手腕,自然,手腕上只有那道很久以前不知什么缘故留下的伤痕,并没有新的伤口。 我看了看钟,已经是下午四点!我居然坐着睡了一个白天!这件不可思议的事让我极度忧虑,我怀疑我是不是住在这幢楼里患上了神经衰弱了。 这时,有人敲门。 门外,是提了瓶酒的王强林,一手还抓了一个油腻腻的纸包,神色很憔悴,胡子拉碴的。 “好久不见,刚回来?” “他妈的,”他说道,倒不再咬文嚼字了,“这些天的钵头饭可真不好吃的。你这混蛋,一样玩了她,就因为玩得比我早,就什么事没有。” 我瞪着他:“妈的,想找碴?” 他呆了呆,道:“不是,在里面呆久了,说惯了。我哪会怪你,又不是你的事,我一出来就找你喝酒来了。反正,明天我就下海南,再不回来了。” 我笑了:“那好,喝吧。你带了点什么?” “猪头肉。” 他挤进来,道:“妈的,你弄了张小桌子?” “前两天拣的旧货。” 我把凳子让他坐,自己坐在床上。他倒着酒,我在他身后的梳妆台镜子里,看到他的后脑勺头发也少了不少。 “真想不到会是马家骐。回头想想,却又什么都合得上。”他喝了口酒,有点大舌头地道:“在里面根本没酒喝,妈的,憋得好惨。那天我玩过她,看见拐角处有个人影,我还以为是你呢,想再找补一点,没想到是马家骐。笨,女人哪是用来杀的。” “你看见有个人?” 他又倒了杯酒:“说这个干嘛,喝吧喝吧。”他又喝了口酒,忽然尖起鼻子道:“你这屋里怎么有股臭味?” 我嗅了嗅猪头肉,道:“肉没坏啊。” “不是熟肉,是种烂肉的味道。”他又喝了口,道:“大概是我鼻子有问题了,反正,里头也是香臭不分的。不过,我觉得,那个凶手,还不是马家骐,至少不全是他干的。” “谁?” “杀人的人。” 我笑了:“你这是句废话,难道不是你就是我了?” “当然不是,”他突然正色道,“是鬼。” 我笑出声来:“我听马家骐说是吸血鬼干的,你说是鬼,你们都是在见鬼。” 他道:“你知道你这屋以前是谁住的?” “不知道。你知道?” “我在里头跟一个老警察混得挺熟,他告诉我,二十年前,你这屋住了一个老太婆。她一个人住了好多年,从没见她出过远门。那时人警惕性高,报告说她老是倒做好的米饭。” 我道:“吃不完倒掉又不是犯罪,怎么了?” 他很神秘地说:“以前,她老是带一些小孩回家。这也不奇怪,可谁也没见过她带小孩出来。” 我打了个寒战。隐隐的,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有一天,就是我住那屋里的,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小孩冲出来,几乎把人吓死。那个小孩瘦得皮包骨,脸也白得跟骷髅一样,没一点血色。尽管那老太婆出来追,可是那个小孩跑得太快了,没追上,反倒让人看见了她屋里。” 我慢慢地道:“屋里有什么?”其实我不用问,因为,我在他身后的镜子里,看见了一个花白头发的发髻正慢慢地伸上来。那个人该是站在我身后,可是,从王强林眼里,他根本什么也没见到。我嘴里的话,也几乎带着寒意。 “都是血!”他一仰脖,喝了杯酒,又倒了一杯,道:“这在这梳妆台前,一大滩血。” “后来呢?” 我已经浑身瘫软,因为那个发髻已经伸得很高,我可以从镜子里看到那个老妇人恶毒而带有笑意的眼睛了。 “当时不知怎么一回事,后来来了两个警察把她带走了。对外面说她是卖淫,说也好笑,她那一大把年纪,那张桔子皮一样的脸,她就算卖也没人买啊。那个老警察说,那个老太婆其实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邪说,说是喝人血可以长生不老。那些米饭,都不是她吃的,是煮了来给那些小孩吃的。她骗来小孩,就在小孩手腕上……”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一刀,然后天天喝一些。那些小孩死了,她又把尸体切成一块块,带出去扔掉。喂,你那脸怎么这么怪?” 我摸了摸脸,道:“没什么啊。” 他嘟囔了一句:“又玩女人了吧?还被人抓破了一道口子。” 我象浑身浸入冰池中一样,冷得发抖。王强林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看见,镜子里,那个老妇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而我的眼,正盯着王强林的……喉咙,我的嘴里,两颗犬齿也正慢慢伸长。 我站起身。王强林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我,忽然,他张大了嘴,似乎想喊叫,可是,我猛地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头。平常,我绝对不会如此敏捷,我凑上前去,咬住了他的脖子,我那两颗尖利的犬齿已经刺破他的皮肤,刺破他的大动脉,血一下涌入我的嘴。我恬不知耻地大口大口喝着,几乎要呛着。 王强林几乎没有挣扎,就已经不动了。我在喝着他的血的时候,看见镜子里那个裸身的老妇正无声的笑着,胸前,干瘪的乳房象两只口袋一样摆动,她的眼里,是包不住的恶毒的笑意。 喝完了王强林的血,我扔掉他尸首,抹了抹嘴。在镜子里,那个老太婆还在粗野地笑着,我也咧开嘴,笑了笑,在王强林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我换了件衣服。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也许是我身上残存的人性还在让我内疚,可是,另一种自鸣得意的疯狂象一株有毒的植物一样慢慢长大,我从容不迫地洗净,擦干,换上干净衣服,拿了些钱,走出门前,又把能烧的东西都抖松了扔在地上,点着了。 我走在街上,月光亮得凄厉惨白。我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漫暖的血腥味,都是从那些健康而丰满的人体上散发出来的,象絮状一样飘散在空气中,甜美而芳香。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在人群中,看着火舌吞没了那幢楼,忧郁地露齿一笑。 月亮依然圆而亮。 (完)文章里有色情不是我本意,而是故事情节需要,特此声明哦!上一页 [1] [2] [3]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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