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夕夕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才悄悄来到我身边。她把一个用精美包装纸包好的东西扔到了我桌上,说了句“送给你的”,就迅速跑开了。 我一脸的错愕,我没想到夕夕居然会送东西给我。 那层包装纸绚丽得如同她的笑颜,以至于我不能轻易就把它撕开。我把礼物带回了宿舍,窝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地撕开。打开纸盒,我忽然落泪了。一把精致的木笛横躺在盒子里。她知道……她知道我喜欢吹笛子。她一直都在关注我,如同我关注她一样。 突然发觉我们就像是河的两边,长久的隔岸相望,触不到的恋人,猜不透的心。 其实,这只需一座桥的连接,便能抵达对方的世界。 B.夕夕 我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脸上的灼热一直无法散去。那个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午后,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我只看到她仇恨的眼神,那眼神随之化作一记有力的耳光落在我脸上。 她冷冷地抛下一句,以后少碰七七,他是我的。记住,我叫暖暖。 我蹲在肮脏的角落里哭了出来,眼泪落在地上变得污浊不堪。 那个叫暖暖的女孩竟打了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我。她竟然打了我! 不是因为这痛,而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的委屈。有些东西在第一次来的时候总是很猛烈,就连感情亦是如此。 我看到七七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那身影不断地变形。像在嘲笑我的脆弱。我赶紧起身躲进了厕所,我不要他看见我的眼泪,我不要任何人看到我的眼泪。 后来,我知道了关于暖暖的一些事。她是另外一个班的,也是七七以前的邻居。暖暖也是喜欢七七的,可是七七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 我没有恨她,因为我们都是爱七七的。我们的心里都有逐渐盛开的伤口,鲜血从里面不断涌出来。 妈妈看到我那天一直很沉默,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她到我房间里关怀地问我,可是我不能说。我不要让她当心,夕夕长大了,这是夕夕自己的事,夕夕懂得自己处理。 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看到她悲哀的表情和眼神里的不信任。对不起,妈妈。请给我一次长大的机会吧,夕夕会度过这一关的。 A.七七 我越来越厌恶学习了,我极端地讨厌被束缚在一个地方。于是,我在初三时辍学了。 我把同寝室的那个男孩的头给打破了,然后逃到学校外面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回来了。我主动找到了校长,我说我不想念书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他叫我把母亲叫来。我说她不会来了,我没有母亲。我只是一个孤儿。只是一个孤儿。 然后我就离开了,把校长的疑惑和不解都甩在了后面。 我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同寝室的男孩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已经给了他父母一笔足够的钱来医治他。走之前,我最后一次去看了夕夕。在教室外面悄悄地注视着她。她还不知道我要离开了。不知道也好,离别总是伤感的。让这份勉强可以称之为爱情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吧。 我回到了我和外婆住过的家,逼仄的房间落满了灰尘。所有的一切在瞬间变得物是人非。我坐在窗台上,拿出夕夕送我的笛子吹了起来。 笛声穿过那沉沉的雾霭,穿过我支离破碎的忧伤,落在未知的境地,开出了诡谲的花。 B.夕夕 七七走了。他走得那么突然,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向他告别。 我望着那张空荡荡的桌子发呆,努力回想他的一切。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依然无法了解他?我的心里尖锐地疼,我的眼睛也尖锐地疼。心里渗出血来,眼里流出泪来。两种液体都有同样的味道。 回到家,我开始习惯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我在本子上不经意地就写下七七的名字。一遍一遍,不断重复。 妈妈看到我的变化甚是心疼。只要我有心事,妈妈一眼就能看出,因为她是最了解我的人。 那一晚,妈妈逼着我说出心里的事,我却向她发了脾气。后来妈妈抱着我哭了。她喃喃地说,什么时候我的夕夕变得这么不懂事了。什么时候夕夕都不信任妈妈了,心里有事都不对妈妈说。 我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了。变得自闭起来,变得盲目起来。 我唯一能对妈妈说的就是对不起。 我明白,我们能够伤害的,都是深爱我们的人。 A.七七 我开始流浪,开始为了活着而活着。 后来我在酒吧找到了驻唱的工作。那个年轻的老板说我的嗓音很好,他要栽培我。 唱歌,睡觉,吃饭,数钱。这就是我离开学校后的所有生活。 再后来,暖暖找到了我。那个一直恋慕我的女孩,染了一头妖艳的红头发,扎了鼻钉和唇钉,还在眉上纹了一朵妖冶的罂粟花。 我唱完歌,她朝我走来。她向我要了一根烟,轻熟地点燃。然后把烟圈吐在我的脸上。 我说,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透过浓浓的烟雾,我看到她轻佻的眼神。 是,我变了,可是我变了全是因为你。接着她的唇就落在了我的唇上,阴冷而潮湿。 不久后,我和暖暖以及在酒吧认识的孤狼、小磊组成了一个乐队。我给它取名为“死神”。 “死神”渐渐有了名气,经常会外出演出,也会轮流到各大酒吧去演出。生活变得富足起来,可我还是感到那么空虚。我的心里依然还想着夕夕,她是我唯一放不下的结。 而暖暖也从没想过要放弃我,她和我同居在了一起。我和她无休止地做爱,可我并不爱她。我都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许这样做我才会好过一点。我憎恶自己的身体,他枯萎得像团粗糙的纸。有好几次,我都轻易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锋利的一刀。明亮的伤疤,刺痛着我的神经。这是堕落的烙印。 有一次,我趴在暖暖身上睡着了。她用力地咬了我的肩膀,使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没有任何反抗,这是我欠她的,我理应承受。 她终于松开她的口,而我的肩膀已经麻木得不能动了。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我试图用手拭去她的眼泪,她却打开了我的手,开始发疯似地捶打我的身体。我依然没有还手。我说过,这是我的罪。我理应承受。 最后她向我咆哮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夕夕? …… 你不说就是承认了。好,我现在去死,我要拉那个婊子陪葬! 暖暖已经失控了,她欲起身离开。我拉住了她,并给了她一记耳光。 手心开始剧烈地疼痛,我第一次打了暖暖,因为她骂了我心爱的人。 暖暖歇斯底里地叫,疯狂地撕扯着被单。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恐慌和恨。我彻彻底底地伤害了她。我把她抱在怀里。她颤抖的身躯是那么的柔弱与不堪。 对不起,暖暖。我们能够伤害的都是深爱我们的人。 B.夕 夕 曾经的曾经,生活的细节就足以令我快乐起来。 现在的现在,再大的幸福也会使我悲伤。 因为有些人已经不在眼前了,心里总是会有残缺。 我变得是那么忧郁,喜欢上了孤独的感觉,开始躲避人群。老师同学都不再信任我,我的成绩也每况愈下。 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妈妈因为我的事很心烦,所以一点小矛盾就和爸爸吵了起来。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我只会给家人添麻烦。于是,我选择了离开。 在熟悉的街道上盲无目的地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总之让我一个人就好。没有认识的人,没有感情,没有自我。 我走到了城里的一个中心广场上。那里正在搭台上演一些节目。我驻足观看,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都是红男绿女的游戏。正欲走,突然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铅灰色的云笼罩在人群的头顶,想要吞食整个世界。 只是一瞬间,迷离的灯光四射开来,弥漫在每个人喜悦的脸上。灯光撕裂云层,月光乍现。整个天地都明晃晃的,甚似白昼。 一只叫“死神”的乐队在台上激情地演出,主唱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娇小的身躯看上去也不过和我一样的年纪。而吉他手——竟然是他!虽然灯光不停地变幻,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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