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丽一住进翠微宾馆就给王辉打电话，好在已到了下午下班时间，王辉便急忙赶过来。
“亲爱的宝贝儿，我可想死你啦。”王辉一进门牛丽就忙着把门锁上，死死地抱着他说，热泪止不住地流出。
“太突然了，”王辉也非常激动地抱着她说，“为何不提前来个电话？”
“为了这种感觉。”牛丽依然紧紧地抱着，流着泪说，“五年了，从分手的那一刻我就下决心把你忘掉，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办不到，反而越是想忘越是想念得厉害，再下去就成神经病了。”
“你不是成家了吗？不顺心？坐下，快跟我说说。”
两个人相对坐在床上。
“分手以后我回到上海，应聘到一家外资企业做财务主管助理，第二年结了婚。要说老公那人应该算是不错的，年龄跟咱们差不多，个头儿跟您一样，也是一米八的个子，工作也不赖，在一家银行任储蓄所主任。性格脾气都挺好的。可我总是把他看做是您的影子，多少次梦中都喊出过您的名字，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次明明是叫他，却喊得是您。我知道很对不起他，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爱我的，不然早跟我离了，她在等我，盼着我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会把您忘掉。但是，他失望了，就在我俩最后一次经营那事的时候，我一高兴又叫出了您的名字，从此他便提出了离婚，离婚证是昨天拿到手的。”
“没有为此打闹吧？”
“没有，看得出他很生气，哪个做老公的遇到这事不生气呢？不过，我刚才告诉过您，他是很爱我的，一没动手，二没动口，一个脏字都没说。我很理解他，感谢他对我的大度，所以我不能再折磨他了，很痛快地答应跟他离婚。”
“幸亏还没有孩子，如果……”
“孩子是有了，不过，才怀了三个月，他一提出离婚我就打了胎，为此，他还要给我一万块钱的营养费，我没要。能要吗？结果好赖都是由我造成的，他讲仁我也不能不讲义。”
“那，这次来京是出差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出差？工作都辞了，还出哪门子差？就是来找您。想来想去，我这一生不能没有您，不然，我就会活得难受，就得疯，就得死！”牛丽说罢，又起身抱住了王辉。此时此刻，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在急剧地流动，心脏怦怦跳得厉害，面颊绯红，一股急不可耐且又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了上来，急促地喘着气说，“求求您，现在就给我。”
王辉来不及多想就坠入了情网。
“都是我害了您，”王辉说，“挺好的一个家让我给毁了。”
两个人穿好衣服，相依而坐。
“怎么能怪您呢？认识您是我的造化，有了您我的人生才更加美好。前些年您就像温暖的空气，每时每刻都让我感觉得到，却就是抓不住，现在，总算是抓住了。”牛丽高兴地说，“您还记得毕业分手的头天晚上吗？咱俩在宾馆里开了个房间，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既然这一辈子做不成夫妻，也要把我想得的得到，把我想给您的给您，哪怕只有一次，也不枉咱们恩爱那四年的大学时光。可您偏不，我明白，您完全是为了我，爱我就不能毁了我，您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那时候太幼稚，只知情投意合，相互恩爱，根本没考虑毕业后会各奔东西，太残酷了。”
“不是为了工作吗？咱们年级除了您没毕业就提前就了业，其他不都回原籍了？大学四年您为我打了四年的饭，两人的饭盒您总是一个人拿着，我空着手跟在后边。”
“不都这样吗？难道您对我的一往情深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
“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在京谋生，这样能天天见着您。”
王辉的双眉突然皱了起来，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对不住妻子的事，他后悔、自责，他蓦地站了起来，双手拍头在房间里乱转。
“您怎么了？”
“没什么。”
“是不是对刚才的事后悔了？”
“不是。”王辉轻轻地叹了口气，跟牛丽相对而坐。
“都怪我太自私，没容您考虑就……可我是太想太想您，太爱太爱您了。”
牛里的话刚落音，王辉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下班儿了吗？怎么还不回来？”王辉妻子宋晓芳的声音。
“哦，这……开会呢，散会就走。”王辉支支吾吾地说。
“大约还得多长时间？等您吃晚饭哪。”
“半个小时吧。要不……”那头儿挂了。
“对了，我还没问您哪，妻子贤惠吗？漂不漂亮？您们的工作和生活都还好吗？”
“还好。我还在区财政局工作，妻子也贤惠漂亮，在审计局上班。前年结的婚，去年底生了个胖小子，起名王晶，平时由他外婆带着，老人家很辛苦的。”
“这是几百块钱，麻烦您给孩子带着，买点儿东西也行，算是阿姨给他的见面礼吧。”牛丽从兜儿里摸出几张百元大钞来递给王辉。“那怎么行？”王辉立即反对说，“绝对不行！”
牛丽看着王辉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没再勉强，把钱重新放回兜儿里，说：“不给就不给吧，您急什么？我只不过听说您有了个大胖小子感到高兴，愿意表示点儿心意，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其实，咱俩的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是没有关系的。”
“若真能那样，那么，雪里埋不住人，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都是冲什么说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是冲谁讲的？”
“看来您还是为刚才的事后悔了，”牛丽又难过地掉下泪来，继续说，“我是来这里寻找快乐，因为我太爱太爱您了，同时也是为您送来快乐，因为我知道您还是深爱着我的。既然如此，我不愿看到您为此有丝毫得不愉快，不愿看到您还要为此付出代价，更不愿看到在您的眼里我将会成为一个多余的第三者。辉，答应我，别难过，别担心，好吗？”
“说得容易，您为了我，甘心情愿地不再组织家庭，这么大的付出，我能心安理得？能不为此难过？我妻子是个非常仁义、忠厚、善良的人，对我特别得体贴、关爱，而且也特别得敏感，咱们的事若让她知道了，我怎么对得住她？如何向她交待？再说，我连丈母娘也对不住啊？老人家这么辛辛苦苦给带孩子，我却背着她们跟您私下里约会。唉，老天有眼，既生丽，何生辉呀！”
“看来，我不该来，真的，我真得不该来，不该来插足，给您添麻烦。这些，我来之前都想到了，可还是得来，不来就得死，没别的选择，我不愿选择死，除非您王辉不接受我。别人说啥我不在乎，哪怕两天见您一面，我也愿陪伴您一生。”说罢已是泣不成声。
王辉一手抱着她，一手抚摸着她那长长的有些蓬乱的秀发，眼含泪花说：“对不起，感谢您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过，两天见一次面怕是不行，太勤，容易暴露，三天，三天我准过来一次。另外，您还必须依我两件事，第一，啥时候想离开我您就啥时候离开；第二，没特殊情况不要给我打电话，更不能到单位或家里去找我。好吗？”
牛丽擦着眼泪，点了点头。两人恋恋不舍地相拥而别。
快到家时，王辉伸开双手搓了搓脸，又用十指梳理了一下头发，振作起精神，故作没事人的样子。
“开的啥会？都下班快俩小时了才散？”妻子宋晓芳边吃着晚饭边问。
“发放救济款的事。”王辉说，只顾低着头吃饭。
“您身上怎么有股子从未有过的味道？”宋晓芳又说，“一会儿脱下来我给您洗洗，明天换一件。”
“不必了，也许开会时离女的近，蹭上的香水味儿，没事的。”王辉说，仍旧没有抬头。
“香水味儿我还闻不出来？也没准儿蹭的你们男人的臭汗味儿哩。”宋晓芳笑着说。
“是，我也说不清。”王辉含糊其辞地说，心跳得厉害，生怕晓芳再继续追问，赶紧扒拉了两口，放下碗，去餐厅外接过丈母娘手中的孩子。
“今天又给晶晶打了一次预防针。”晓芳妈说，“预防什么的？”说着，她拍了下脑袋，又道，“瞧我这记性，想不起来了，都在那个小红本子上记着，你们自己一看就明白啦，反正是按规定今天该打的。”
“收费的还是免费的？”王辉一边拿起茶几上的小红本子看着，一边问。
“免费的。”
“哭了吗？”
“孩子打针有几个不哭的？咱们晶晶算是不错的，只哭了两三声，有的小孩儿哭起来就没个完。有个男的，也就像你们这般年纪，弄了个孩子也跟晶晶这么大，哭得山响，哄也哄不了，越着急孩子还拉了，可能是闹肚子，拉得挺稀，弄了他两手一身。后来，听别人说他就是那个‘家里红旗跑跑’。细打听，才知他曾经搞过第三者插足，别人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他一插足别人，老婆一气之下丢下孩子跑了，就这样，他才落了个‘家里红旗跑跑’。我说怎么就他一个男人家给孩子去打预防针哩。”晓芳妈笑呵呵地说完吃饭去了，王辉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和自责之中。
孩子在王辉怀里哭起来，他全然不知。
宋晓芳问他孩子是不是尿了，他没听见。
“给我吧。”宋晓芳从他怀里接过孩子，王辉木然地松了手，一句话也没说。
“看看，还真是尿了。”宋晓芳说，“快拿过一块儿尿布来，去哪里？阳台上哪。”
王辉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拿起一块尿布递给她。
“今天怎么啦？魂不守舍的？”宋晓芳换好尿布，看着王辉问。
“没有哇？”王辉说。
“是不是还在想妈说的那个抱小孩儿的‘家里红旗跑跑’？”
“是，主要还是想那个孩子。”
“是啊，孩子最无辜，也最可怜。怨谁呢？难道怨他的母亲？怨他的母亲抛弃了他？”
“不，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的父亲，那个充当第三者的家伙。“王辉，那句‘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话可是对你们男人说的，可见你们男人是多么得靠不住，出过多少个陈世美。咱以前可是清清白白，没沾过半点儿污秽，我希望您以后永远是清清白白的，千万要把握好自己，别弄出个彩旗飘飘来。”
“哪能呢？您看我想那种人吗？”王辉有些不乐意地说。
“这不说话说到这儿了吗？再说，人之初，性本善，谁开始都是清白的，可是，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尤其是突如其来的诱惑，感情的闸门一旦控制不住，多少年的情操不就白守了？我的老公我还不放心哪？只不过是顺便提醒一句，敲敲警钟，警钟长鸣嘛，终究不是坏事。”
王辉知道妻子说这话的意思还是对他不放心，“莫非她发现了什么？”他想。细一琢磨也没什么洒汤漏水的地方，便相信她那“顺便提醒一句”的话是真的，也就没太在意，说：“放心吧您，我王辉不会做那种既不道德，又害人害己的事，更不会做对不住您宋晓芳的事。”说着，打开了电视。
三天到了，王辉又以朋友聚会的名义去了牛丽处。一阵翻天覆地的恩爱过后，两人又情意绵绵地回忆起大学的生活，谈了会儿牛丽找工作的事，还在一块儿吃了饭，喝了酒，直到夜里十点多，王辉才会去。
又一个三天到了，王辉没等下班提前来到了翠微宾馆。跟牛丽亲热一番后，想起该给晓芳打个电话，思虑再三，一时间找不到别的理由，于是仍以开会为借口给晓芳打了电话。
宋晓芳撂下电话，心有疑虑地自言自语道：“财政局从没晚上开过会，怎么这几天时间就开了两次？”她忽然想起上一次给王辉打电话，王辉也说开会，可说话声勉勉强强，支支吾吾，一点儿也不爽快，回来后好像神色也有些紧张，不自然。还有孩子哭了换尿布的时候，说到那个“家里红旗跑跑”的时候，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想到这些，她的心咚咚直跳，呼吸也急促起来。“外遇”，这个让她最恨、最怕的字眼儿一下子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不愿相信王辉有这种事，更担心这种不幸会降临到她宋晓芳的身上。
“怎么啦？刚才谁来的电话？是不是王辉又有事晚回来？”晓芳妈抱着晶晶从屋里出来，见晓芳一脸愁云密布的样子，忙问。
“嗯。”宋晓芳点了点头说。接着，把她的想法和担心全盘告诉了她。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凭着女人的直觉，我也感觉到王辉最近有些反常，好像是在极力地想隐瞒着什么，因为他是个豪爽人、实在人，不善于玩圈弄套的，所以他越想伪装就越容易引起别人怀疑，越想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就越容易让人看出他的破绽。我现在还琢磨不透，又怕是捕风捉影，所以没告诉你。你想怎么办？”晓芳妈说完，又叮嘱道，“千万记住，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一定要沉住气，多动脑筋，要理智，多包容、多理解、多原谅，人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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