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我想现在就去他们局里看看，到底他开没开会。”
“这样不妥，万一没事，你这黑更半夜的一去人家也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明天沸沸扬扬的一传，他还怎么上班？”
“也是，那怎么办？”
“他头一次说开会是哪一天？”
“四月二号。”
“第二次呢？”
“第二次说是朋友聚会，是四月五号。”
“今天？”
“四月八号。”
“都是隔两天，哪能这么巧？”
“是啊，我倒没想起这些。”
“再隔两天，也就是十号，十号再说。”
“十号是星期天，他一出去我就跟踪他。”
娘儿俩正说着，门铃一响，王辉回来了。
隔了一天，吃过早点，晓芳给了老太太二百块钱，说：“妈，今天是星期六，您也该休息休息，放松放松，我和王辉看着晶晶，您出去散散心，逛逛超市，给自个儿买点儿爱吃的东西。”
晓芳妈说：“人一上了年纪，什么也不觉得稀罕了，我溜达着看吧，合适就买点儿黑木耳来，听说这东西不赖，软化血管，还能降血脂。今天天儿好，你们也抱着晶晶在小区公园里转转，让孩子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见见阳光。”说完，掂了个提兜儿就出去了。
一个小时过后，晓芳和王辉正想抱着孩子出门，突然电话铃响起，晓芳连忙拿起电话。那头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宋晓芳家吗？您老太太在超市忽然晕倒了，现在心脑血管医院，请您马上过来。”宋晓芳放下电话，急急忙忙把电话的内容告诉了王辉，叮嘱他好好照看孩子，然后，穿好衣服，带上钱，匆匆出门，搭了辆出租，直奔心脑血管医院。
晓芳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安详的脸上泛着黄色。年轻的女护士坐在他的旁边，望着白色的液体一滴滴注入她的血管。
“妈，您怎么啦？”晓芳一进病房就哭泣道。
护士急忙站起来制止，说：“别嚷，老人刚刚睡着。”
-“怎么样啦？”晓芳着急地问。
“没什么大事，”护士说，“只是有些劳累过度，体虚，加上睡眠不足，又缺乏营养，输两天液观察观察吧，估计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回家养些日子就会好的。”
“那，我妈是怎么来的医院？”
“一位圆乎脸儿、大眼睛，披肩长发的女士抱来的，跟您年纪差不多，就是个子稍微高了点儿，还给老人交了一千块钱的住院费。开始我们还都以为是老太太闺女哩，那女士说不是，她叫牛丽，住翠微宾馆二零六室。”
下午，晓芳陪老人在医院里转了转，回到病房，晓芳妈说：“芳啊，那个牛丽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妈这次死里求生多亏了她，这会儿没事儿了，你该买着点儿礼品去那个叫什么微的宾馆看看人家，捎带着把那一千块钱也还了，再顺便去家里看看孩子，喂喂奶。”
“行，晚上我再过来陪您。”
“我没事了，晶晶还小，晚上需要喂奶，你照看他就行了，王辉弄不了。”
晓芳进了牛丽的房间，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把核桃、水果之类的礼物放在床头柜上，并将事先备好的一千块钱递给牛丽。
“咳，哪里这么多事？我和老太太都逛超市，走着走着她一下子摔倒了，是您您不赶紧救？”牛丽满不在乎地说，“举手之劳，还麻烦您单独跑一趟，大妈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
“没事了，多亏了您救得及时，不然……唉，真是太谢谢您了。”
“人就是这样，好好的，没准儿突然得个什么急病，救得及时，一会儿过来了，跟好着时一样，不及时呢？可能过去，也可能落下个后遗症，终身活受罪。”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又笑着道，“我可不是让您感激啊。”
“知道，”晓芳也笑道，“牛姐是个爽快人，说话跟做事一样，直来直去。”
“我这个人命不好，算命先生说我生来命硬，犯桃花。可不，生下来母亲就被克死了，爸爸刚刚把我供出大学校门也驾鹤西去，我孤独了一年多后成了家，时间不长就解体了，有个孩子才三两个月就坠了胎。您瞧我这命。宋小姐在什么地方高就？”
“高就谈不上，在一家普通的机关上班。您呢？”
“我是才来北京，这里也没什么亲人，只能靠自己打拼。说起来不怕您笑话，我来这里主要是为投奔大学时的男友，他虽说也没什么路子，给我帮不上忙，但人是个好人，我从心眼儿里就喜欢他，没有他我就活着毫无意义，我的后半生就交给他了，什么名份啦，孩子啦，挣钱多少啦，我全不在乎，只要经常能见到他，隔三差五地跟他待上一两个小时，我就满足了。”
“看起来牛姐还是挺重感情的。”
“应该算是女中情种吧，不，情种不好听，情圣，应该算是女中情圣吧。可惜，我和他只能是偷偷摸摸，不能公开的。因为他已是有家室的人，我不愿因为我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您也许认为我这是一种最卑贱的行为，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
宋晓芳听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冷战，想起近日王辉的表现。“莫非王辉跟她？”她心里话，但马上又觉得可笑，“太不可能了，北京这么大的地方，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王辉还不一定有没有这回事哩，别瞎联系了。”想到此，她冲她微微一笑。
“您的家庭一定很幸福。”牛丽说。
“是的。”
“我现在也很幸福，真的。”
宋晓芳回到家，晶晶正哭得嗷嗷叫。
“您可算回来啦，哭了好半天，准是饿了。”王辉说着，把孩子递给宋晓芳。
“不是有婴儿奶粉吗？喂他点儿啦。”晓芳说着，急忙解开扣子，将乳头儿塞进孩子嘴里。
“人家不是说小孩儿还是吃母乳好吗？”
“哎呀，您真有意思，母乳再好我不是没在吗？”
王辉笑了笑，说：“也是。”说完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晓芳，问，“快说说，妈怎么样了？”
“没事了，听护士说就是劳累过度，身子骨儿虚弱，休息得不好。”
“都怪咱，”王辉说，“平时对她老人家结记不够，只顾让她看孩子，没太关心她的健康，这么点儿的孩子，年轻的光看着也累得慌，何况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呢？吸取这次教训吧。”说罢，穿上衣服就要走。
“干啥去？”
“给妈去买些营养品，一会儿就回来。”
“嗳，干脆晚上我守着晶晶，您去医院陪着妈吧。”
“好的。”王辉随答应随向外走。很快，买了一大堆营养品回来，放下营养品就去了医院。
第二天上午打完吊针，医生又让拿了些安眠和保健的药就让出院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晓芳妈说：“我也出院了，想着明天请那位救我去医院的姑娘来咱家吃顿便饭，进一步表示表示谢意，你们说好不好？”
“挺好的，我赞成，”晓芳说，“下午我去请她。”
“我也赞成，王辉说，“救了老妈一条命，咱应该好好请请人家。晓芳去请吧，我看着晶晶。”
饭后不久，王辉的局长给他来了个电话，说有点事，让他马上赶到局里。
王辉走了。宋晓芳说：“完了，这次又盯不上了。”
“盯不上就盯不上，以后有的是机会。”晓芳妈说，“怀疑归怀疑，我也不相信王辉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他不是那种心猿意马、沾花惹草的人，除非女的死乞白赖地纠缠。”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允许他有半点儿越轨的行为，尽管我不象其他女人那样管得丈夫无所适从，连跟别的女人说句话、握个手、笑一笑都不行，可他要是在那件事上背叛了我，我肯定受不了。”
“那也得看是怎么回事，该原谅的还得要原谅。你什么时候去那位姑娘那里？”
“等孩子睡着了吧，免得再让您累心。”
等到晶晶睡着，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又到了平时下班的时间。宋晓芳来到翠微宾馆，叫开了二零六室的门，眼前的情景使她大惊失色。她的丈夫王辉一脸倦容地仰在胡乱堆起的被子上，双手交叉抱在脑后，一条紫色的纱巾横搭在腰间。牛丽呢，除了满脸的倦意，还有那蓬松不堪的长发和一身白底红花儿的睡衣。尤其是那条紫色的纱巾，昨天分明是围在牛丽脖子里的，怎么现在搭在了自己丈夫的腰间？她明白了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担心的事终于来临了，她脑袋“嗡”地一响，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宋小姐，宋小姐。”牛丽呼喊着，她感到非常地莫名其妙，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辉在看到妻子的一刹那也蒙了，但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刚想喊声“晓芳”，晓芳已倒在了地上，他急忙跑过去将晓芳抱起，掐了半天人中，才总算苏醒过来。
“无耻！”晓芳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挣开王辉的手，疯了一般跑出宾馆，冲向附近的一座立交桥，跳了下去。
立交桥上聚满了人，王辉和几个路过的武警战士纷纷跳下。片刻，宋晓芳和王辉被武警们从水里抬了出来，又在众人的帮助下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呼啸着驶进了一家红十字医院。
经过紧急抢救，王辉很快恢复过来。宋晓芳虽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处在昏迷当中，后果难以预料。王辉摸着她的头不住地哭泣，懊悔地泪水如泉涌一般流出。
宋晓芳终于醒了，她望着眼前的吊瓶，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真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她哭了，哭得特别委屈和伤心。正在这时，牛丽进来了，一声连一声地道歉，然后十分内疚地说：“我现在真正感觉到，我是真的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所谓爱情，让所爱的人陷入了深深的爱情漩涡，险些家破人亡。所以，跳下立交桥的应该是我牛丽，而不是您宋晓芳，您是无辜的，我应该受到惩罚。我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也不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更不是那种卑鄙无耻、放荡不羁、低级下流的人。但，我相信我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女人。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无论到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决定了，今天晚上我就离开你们，再也不会打搅你们。还有，我走之前会留给宾馆一封信，希望你们明天去取。最后，我想再一次告诉王辉，我真的太爱太爱您了，感谢您给了我所要的一切，也想再一次请求宋小姐原谅我的过失，实在对不起。”说完，转身离去。
王辉用手抹着眼泪，和宋晓芳相互望着，谁也没说话。突然，王辉起身跑出去，一直跑到医院门口，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有牛丽的影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回到病房。
“追上了？”
王辉摇了摇头。
“一定是回宾馆了。”
“也许是吧。”王辉点了点头说。
“也许，我骂你们无耻是个错误，是吗？”
“不知道。”王辉又摇了摇头说。
过了一会儿，宋晓芳感觉好多了，她忽然想起了晶晶，忙对王辉说：“快，给妈打电话，就说咱俩遇到一块儿了，办点儿事就回去，让她照看着孩子，不然，我回不去，她一定会等得着急。”
王辉又出去了。
吊针打完了，又换上一瓶。
“告诉医生，输完这一瓶咱们得赶紧回家。”宋晓芳依然有气无力地说，“妈妈刚出院，咱们得回去照看孩子。”
王辉又去找医生。
“医生说了，只要您感觉没事，输完这一瓶可以走，”王辉回来说，“可是，您能行吗？”
“能行，输完就回去吧。”
“对不起，都怪我。”
“爱越深，恨越深。我也是太爱太爱您了。”
“嗯，知道。”王辉说着，激动的眼泪又流出来。
第二天，王辉和宋晓芳都告了假，一块儿来到了翠微宾馆。
牛丽还真给他们留下了一封信，在一个很厚实的信封里严严实实地封着，信纸中包着一张银行卡。信的内容是：仅以此卡献给我未曾见过面的小侄子王晶。卡内现金一百八十万元。密码：481695。
两人都惊呆了，忙打听牛丽的去向，值班人员说，昨天晚上跳立交桥淹死了，尸体可能在附近那家医院的太平间。两人又急匆匆来到那家医院，几经周折，果然在太平间里见到了牛丽的遗体。他们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面对着遗体肃立着。过了一会儿，他们便以亲属的身份与有关人员接洽追悼会和火化的具体事宜。
追悼会是在太平间附近的一间大屋子里举办的。中间停放着牛丽的遗体，正前方挂着一张放大了的牛丽的照片，照片上方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条幅：牛丽女士一路走好。左右还有两联，上联是：意无返顾忠烈女；下联书：追求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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