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溜地皮的出租车哥们儿,在铁路广场上候客。看看离列车进站的时间还早,就嬉笑地凑在一起侃女人。半靠在车门上抽闷烟的发仔,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然后用脚尖慢慢地捻灭:“哥们儿,我什么样的女人没碰过?年轻的、漂亮的、有文化的、搞事业的……可都是过眼烟云,连名字都没记住几个。不过,有一个女人,确曾让我刻骨铭心过,就暂且称她为第N个女人吧。” 下面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一) 开出租车之前,我一直在吃厨师这碗饭。那一年在老家犯了点事儿,就躲到这个小镇上,一个姓董的,我叫他大哥的朋友家里。朋友是个屠夫,家里在市场上还有个摊位,两口子起早爬半夜的忙乎,做个饭,洗个衣服什么的我就都包下来。 有一次,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喝到酒酣耳热的时候,大哥说我吃白饭,我不服地争辩了几句,他抄起杀猪刀子,就向我的胸前捅来,血立时就涌了出来。到医院一拍片,好家伙,差韭菜叶那么厚一点,就捅到肺上面了。好在我身体灵巧,往旁边一躲,否则小命就没了。接下来的日子,太难熬了,每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吊瓶,换药布,伤口痛得不敢躺,也不敢坐,只能半倚在被子上,熬过一个个漫漫的长夜和白天,我心里那个恨呀。 出院了,有人介绍我到撇八的饭店做厨师。 那,哪是个饭店啊!几个吊儿郎当的泼皮无赖,天天在那混饭吃,吃完就到歌舞厅、茶座去闹事。没几天,我就在他们的打斗中,从楼梯上摔下来,把左脚摔踮了。我寻思,在这样下去我不就废了?正打算回老家时,碰到大哥的朋友瘸六,在为一个饭店老板物色厨子,就这样我和她认识了。 说句实话,她不漂亮,但耐看,细细条条白白嫩嫩的,用东北老太太的话说:“长得叮叮香香的”,我真没把她放在眼里。 那一天,我刚跟老板把饭店门前清扫干净,楼上的住户又扔下电视泡沫板等垃圾,我气得冲楼上脱口而出:“妈的……”看见我骂娘,扔垃圾的人马上缩了回去。这时她用眼神阻止了我:“王姐,都扔下来吧!我帮你送到垃圾箱里。”王姐说:“那多不好意思啊?”“没关系的,都是邻居,互相关照是应该的……”奇怪的是,以前,我呼号顿足地叫骂没解决的问题,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有一次,一个顾客要黄瓜凉菜,当时厨房只剩下两根了。不够,怎么办?当时市场已经关门了,买是不可能的了。情急之下,我准备用胡萝卜充数,被她坚决地制止了。我所兴耍起大牌,罢工!她没有理会我,而是麻利地用两根黄瓜拌好菜,说明原委,并赠送给顾客。我在一旁看着,耳朵根子发烧,脸有点挂不住了。说心里话,在江湖上混的人,我什么世面没见过?可对她,我愣没辙。不由得从心里开始敬佩她了。 这样舒心的日子没过多久,撇八就领着二个混混找上门来:“小样,在我饭店做得好好的,跑这来了,走,出去和你算帐!我给你买裤子,给你好吃的、好喝的,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抓了脖领子,就往外拽。说心里话,我表面冷静,心里怕呀,就我这小个,就我这身子骨,那抗他们几个折腾啊,不就交代了么?我心里打鼓啊,“天灵灵,地灵灵,哪位菩萨救我啊……” (二) “把手放下!”是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然后,莞尔一笑,平静地拉亲戚说圆话,加之利害关系。由于她拖延时间,等警察赶到化解了危机。之后,那些人还找过几次麻烦,都被她巧妙地化解了。过后我夸奖她镇静,她坦白,其实自己也很紧张呢! 我开始感激她,也想报答她。 这之后,我就全身心地帮助她了。 帮她收拾碗筷,帮她上市场买菜,帮她研究新菜……只要我闲着,就找事干。这样过了不久,麻烦又来了。我那个叫大哥的放出话来,由于我不买他的猪肉,要收拾我。想起那把捅进我胸前的刀我就颤粟。我即怕,又恨。对我那样,还让我买肉,这怎么可能?看出我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就过来询问。冤家易解不易结,一番开导后,她摆了一桌酒席,把我的那些冤家找来调和,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一天早晨,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涨的厉害。这是哪儿?我挣扎着爬起来,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我的身下是两排相对的椅子,椅子腿相互用手巾绑着。椅子上,全部是排列有序的袋装餐巾纸,我的身上盖着她长长的羽绒衣,那温馨的体温好像还残留着。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为她和人叫起真来,喝了不少酒。那么寒冷的天,她穿件毛衣就回去了,却把温暖留给了我。我心里暖暖的,抱着衣服在脸上贴了好久。可我不敢有非分之想,她圣洁的像圣母一样,让我觉得有这想法都是罪恶的。 元旦到了,放假三天。 我回到离此八十多公里的姐姐家。 不像我想像的那样,有和亲人相逢的喜悦,反而如坐针垫,一刻也呆不下去。在姐姐的再三挽留下,我才勉强住了二天。那时后我才知道,自己竟然爱得那么深,那么强烈。第三天一大早,我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半路上我就给她打电话。 到了店里,她看我冻得通红的耳朵,心疼地用修长的手为我捂耳朵取暖,我的心像含了蜜似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给她讲了许多。讲了我的过去,讲了我破碎的家庭,还讲了对我望穿双眼,盼儿回头的父母。真的,在她面前,我感觉就像基督徒在主面前忏悔,说了心里敞亮,好像可以洗清罪过得到宽恕一样。她的表情一会惊讶,一会沉默,说到伤心处还陪我掉眼泪。 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 我这么坏的一个人,真的,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她却一直开导我,用她的行动感染我,让我觉得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一个受人尊重的人,是多么的踏实。我就像一棵向日葵,围着她这个太阳转。到这才领悟到,什么是一物降一物了! 那次我感冒很重,她陪我去打点滴。我说会看手相,让她看我的掌纹,一条横穿掌心的纹路。她惊呼:“人家都说这种文叫断掌文,意思是下手狠。”是的,我打人是狠,出拳有力,没错。她离我那么近,近的连彼此的气息都能感觉得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用极快地速度吻了她的脸颊。可能是我病了,迁就我吧,她满脸绯红,却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地来到饭店,在案上忙乎起来。听到她熟悉的脚步声,不敢回头,我怕她发火,没想到她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就这样,我和三十八岁,大我七岁的有夫之妇相好了。 那段日子甜蜜啊,真的,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可好景不长,一个小饭店欠大哥的帐,他就把那饭店接下来。开业的时候,嫌我没去送贺礼,又来威胁我了。我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一不做,二不休,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大哥在老家因偷鱼打残过人,有案底,警察和受害人的家属正到处找他呢。拗不过我,就给老家公安局打了电话。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接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发仔,快跑吧,董老大知道你告密的事了,要去找你玩命呢!”我吓得魂都出了壳,立刻找她商量。当时已经快半夜了,出租车也没了。怕出危险,她把我领到她的好朋友家里,今晚暂且住在那里。我一了解,敢情儿,那是撇八的姐姐,他姐夫还和董老大是朋友,还答应去劝董老大。你说,我敢在那儿待么?我把她塞给我的五千块钱一甩,像天女散花一样,落了满地。那是她让我去逃命的钱,我明白。我威胁她:“如果你一定要我在这儿住,我就从窗户跳下去!”那是五楼啊,无奈她又送我又回宿舍了。 我换了房间,并和宿舍的小兄弟,准备了斧子、棒子、刀子等家什,如果他来,我就撂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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