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去搓合他们吗,去成就一个所谓的天造之合?真是荒唐而且庸俗。她心里暗暗地鄙弃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男人来。 真的对不起,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日久生疏,除了年初见过一次,这些年,我与她几乎没联系了。再说,她现在过得不是很好么? 很好?你以为她很好么?她只是死要面子,在睹气呢。 年初,我们见过的呀。她有房有车有疼她的老公,这样的荣华富贵,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她为什么要放弃?就算是你能给她这些,也要看人家是否愿意接受? 她会接受的。我了解孟姨,我们是有感情基础的,不是吗?秦怀语气很恳切。 可是你不了解所有的女人。真的对不起,秦先生,我要下班了。楼玉兰几乎是将手中的衣服扔在秦怀身上,然后夺门而走。 她突然感觉到那张作废的履历表,就象一张中了魔的纸符,纠缠着她,并正在她的生活中散着腥气。 楼玉兰,你听我细说。要不,我开车送你? 不必,谢谢了。
4 楼玉兰没有回家。她到楼下找到小姬,去领这几个月的工资。 小姬说,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干了,因为秦先生的纠缠吗? 是。也不全是。这种地方,我适应不了。 楼大姐,你也许还不知道秦先生的来头吧。 我只知道他很有钱。 他曾经将自己的女人作为礼物送给竟争对手,现在有钱了,又想将女人赎回。 那他就去赎回他的女人去好了,怎么会找上我? 你不知道,有你帮忙,会容易得多。而且当说客这种事情,对于你并不很难,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难道用十年前的交情来换一个大款的施舍?楼玉兰一想就觉得恶心。唉,不说这个了。总之,我不想在这儿呆下去。请你给我开工资吧。 好的,这就是。小姬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说,你三个月的工资,外加客人另付的小费,哦,都是从客人的帐单上扣下的,也记在卡上了。 楼玉兰接过那张卡,道了谢,便离开这鬼地方直奔银行而去。 取出来的金额,让她瞠目结舌。那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这么多钱? 楼玉兰的手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有了这么多钱。这让她说不清楚。可是能让她说清楚这件事的那张废纸还在秦怀手里。她不知道怎么跟老公说明这笔钱的来历。都说江湖险恶,现在算是真切地体验了一回。 也许所有人都知道“公关”这个词,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她是“认准”了这个职位,去纯美酒店去应聘的,她还能说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本来她可以将求职一事的来龙去脉跟家人说清楚的,可她一直没说。她只说找了份服务性的工作。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洗衣工真的就那么丢人吗? 这些年,钱,这个字眼如魔鬼一样纠缠着她。她省吃俭用,开源节流,终于能将一家五口人的日子玩转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让二位老人,老有所养,她让孩子幼有所教。她在她一直保持的整洁有序的家庭环境里过着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先前,她还抱怨清贫苦涩了些,现在回想起来却是甘之如饴。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纯美酒店的灯火映照在湖水中,闪烁不停的灯光将湖畔的树木,染得光怪陆离,仿佛都是鬼魅一般,摇摇晃晃奔她而来,要将它撞倒。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像一头受伤的小兽,遍身疼痛难受,却又不知伤口在哪。 她是个爱干净的女人,有空就将她的房间翻来倒去地打扫,器皿从里到外地擦洗。她的生活里没有一点尘土。 可是现在,她看到自己的房子里都处都是秦怀的面孔,孟姨的面孔,最后又幻成许许多多陌生男人的面孔,他们在她家吃喝拉撒,将她的家弄得一塌糊涂。 酒店公关,性服务,奔驰,跑马。那些灯红酒绿的生活一下子就离自己好近好近。只因为有了这笔钱。 第二天,丈夫见她没起床上班,摸摸她的额头,感觉在发高烧,便说如果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做了,找个轻巧点的事吧。 对,不要了。说完。她又睡去。 她的眼前,全是飞舞的纸片,和发着腥臭气的红号牌,上面写满她的名字。楼玉兰,酒店公关——性服务。 5 趁丈夫离家买药时,她撑着起了床。然后打车朝纯美酒店而去。她想要回那张履历表,当然她也会将银行卡的钱如数还给小姬。 走出门的时候,一阵清风裹来玉兰花的香气,朝她袭来,她感觉到晕眩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再次走到酒店大厅时,她看到小姬和秦怀正在说话。 见楼玉兰来了,秦怀说,正在说你,你就到了。 对不起,姬经理,我是来向秦先生要回那张履历表的。也顺带问一声,那笔款的事。 小姬说,我们的财务系统从来不会出错的,你所得的报酬一分不会多,当然一分也不会少。 这不可能的。数额太大了,无论是系统出错还是其它原因,我都会觉得不踏实。 秦怀笑笑说,我知道你会回来。楼玉兰,来纯美酒店做高级管理人员吧。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个洗衣工。 但是,从几个月的观察来看,从里到外,我们觉得你是个很清洁的人。这种品格正是未来的酒店管理所需要的。 观察?为什么要观察我?楼玉兰担心高级管理人员会不会又是什么职业的别称。她狐疑地看着他俩。 小姬,我们都别演戏了,你跟楼小姐说明一切吧。 小姬说,这么复杂的事情,我怕说不清楚,看来我们的幕后编剧可以显身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没待楼玉兰发问,秦怀伸手朝一个房间指了指说,还是让你的老同学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秦怀诡秘地笑了笑,与小姬一起走开了。 楼玉兰顺着小姬的指向看去,只见孟姨从那个房间里款款走来。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谁说的?谁说我们分手了?哈,老同学,只是跟你开个玩笑,那条直招广告是我发给你的。我们打算回来发展,需要一名管理人员。就想到了你。 可是,你还不了解我吗,用得着这样费心机地来考验我? 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了,我哪里知道你有没改变。 告诉你,我变了,变了很多。我其实很爱钱,也希望有个大款当老公,也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错了,那只是你对生活有了新希望。你的本质还是没有变。 何以见得呢? 在游船上,我看见你仍然珍爱你的名字,你害怕“性服务”弄脏了你的名声,你也不想那些污水弄脏了你的衣服。发短信时,只是要帮你,可从哪天起,我就花尽心思,在设计你了。 可那时我还没有面对诱惑。 到后来,我们给了你诱惑,但你仍然坚持你做人的准则,你虽然只用一句话就能赢得很多钱,改变你的生活状况,但你知道那是你不该挣也不屑于挣的钱。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也没变,还是跟当年一样,不爱学习,鬼点子却比谁都多。 哈哈!知我者,楼玉兰也。 彼此,彼此。 两个女人盯着对方眼角上的细纹,放肆地大笑。 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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