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旷世缘

　　进入飞碟的顶层舱后，玛丽亚娜用手按动了一个按钮，顶层舱的舱盖就自动打开了。没有了舱盖的飞碟在太空虽然还是飞得很快，但给人的感觉，却犹如一只在湖面上划动的游船，在满天星空中慢慢悠悠地游荡。
　　玛丽亚娜面带红晕，百媚千娇地对邹伟明说：“邹伟明，书上常说‘天上人间’；‘神仙眷侣’。此情此景，是在地球上任何地方都欣赏不到的。你我置身于这样的美景之中，心里有什么感想？在这美丽的星空里，你心里最想的是哪一位姑娘？”
　　邹伟明不回答玛丽亚娜的话，他没好气地问道：“这么说，你真的是外星人了？想来，我们六个人，是被你这外星人给抓住了。我只想知道，你们要带我们到哪里去？会拿我们像地球上的动物一样，进行实验吗？”
　　玛丽亚娜见邹伟明对自己充满柔情完全不理，却反问这些，她一阵恼怒地说道：“把你们捉到遥远的星球去做实验，对我们来说，一定很有意思。看不出来，在那达慕比赛中，还像个堂堂男子汉的你，现在却害怕了。”
　　邹伟明说道：“我怕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被你骗来的。真要是被你抓住后，再飞到你们的世界，那也只能自叹地球人不如外星人，认命了。”玛丽亚娜说道：“难道你以为我要抓你们，就抓不到吗？”邹伟明说道：“自然法则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想来这对于你们也是一样的了。可是没想到你们这些先进的外星人，竟然也使用欺骗的卑鄙手段，这太令人感觉你们这些外星人没有道德标准了。”
　　玛丽亚娜说道：“既然你认为我们没有你所说的道德标准，那好。我现在就放了你。这下总可以了吧？不过，按你刚才的猜测，我是要去遥远的星球，那么我现在自然不会送你回地球了。充满豪气的邹伟明邹大英雄，不知你是害怕到我们的星球去做像地球动物于样的实验品呢，还是更怕现在就跳下飞碟，到太空中去做漂流的鲁宾逊？要知道，虽然你身上穿的我们的太空服能保你不死，但是要想在太空像当年地球的鲁宾逊一样，抓鱼吃或是等海船来救你，那可是白日做梦了。”
　　邹伟明恨恨地站起身来，他望着无垠的星空，心里有些害怕。玛丽亚娜不无嘲笑地说：“跳呀，你怎么不跳了？跳下去，你可真的会很浪漫、很有诗意地融化在星空里。”邹伟明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与其让他们抓到另一个星球上去做实验后受折磨而死，不如就此死在星空里。想到这里，他双眼一闭，做出跳水的姿势，一个鱼跃，投入了茫茫的宇宙中。
　　没料到这宇宙并非湖海，邹伟明跳下去后，身体仍然在飞碟边上漂。玛丽亚娜哈哈大笑道：“好，像个男子汉。其实，我也可以有另外一种选择，这就是送你们几个人一起回去。只是你总是把我往坏处想，我何尝又不能坏一下呢？他们几个人现在都已经睡着了，要不要我把他们几个都扔下来，陪你在这里漂呀？”
　　邹伟明心里惦记着景秀芳和陈玉琴，他这下可真的有点怕了，说道：“求你不要这样。”玛丽亚娜说道：“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知道，还担心起别人来了？在这宇宙，你没有动力，只能随万有引力漂动，除了没吃没喝外，还有无数的小行星，甚至连小行星都称不上的流石。只要有一个撞上了你，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哟。”正说着，只见一块巨大的流石向邹伟明飞来。玛丽亚娜邹伟明看着流石飞向自己，他逃无处逃、避无法避，望着越来越近的巨石，忍不住大叫起来。
　　玛丽亚娜见状，飞身跃出飞碟，在脚下鞋中动力的推动下，高速飞向邹伟明。玛丽亚娜紧紧抱着邹伟明，巨石夹杂着沙砾从他们身边掠过，一些沙砾打在邹伟明生上，使他疼痛不已。然后，玛丽亚娜抱着邹伟明快速回到飞碟中来。“飞碟上有防撞装置，我们不会被流石撞上的。”玛丽亚娜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邹伟明不解地问。
　　玛丽亚娜幽幽地说：“这个时候，我不救你谁救你？只怕，别人好心救你，你未必会把别人往好处想。”邹伟明心想：“你救我，未必就有什么好意。”
　　玛丽亚娜拿出一个瓶状物体，打开对邹伟明说：“你帮我把它涂在我的背上。”说完，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肌肤。邹伟明一看，大吃一惊，原来玛丽亚娜刚才在救自己时，背部被流砾击伤，玉脂般的背上，显现出六、七处殷红。邹伟明双手有些发抖，他嗫嚅道：“是不是要你哥哥来？或者说让陈玉琴他们来帮你？”
　　玛丽亚娜说道：“你能代替我哥哥驾驶飞碟吗？下面你的几个同伴，现在一下子，哪里又醒得了？你是不是讨厌我？”邹伟明忙说道：“不是，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自己受伤了。”说着，把瓶中物体尽数涂在玛丽亚娜的背上。玛丽亚娜说道：“刚才击中我们的，是一种含有化学剧毒的砾石，如果不尽快涂抹这药膏，就会有生命危险。”邹伟明急忙说道：“那你看我身上……你还有药膏吗？”玛丽亚娜轻轻一笑，说道：“有是有，只怕给你涂了，你又会以为我是对你没好心。”说着，拿出药膏，静静地看着邹伟明。邹伟明说道：“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玛丽亚娜说：“这药膏涂上后，要等上一段时间，让它干了才能穿衣服。”邹伟明不敢再说什么，他闭上眼睛，脱去外衣让玛丽亚娜给他涂抹膏药。
　　玛丽亚娜一边涂一边问：“在新疆的姑娘追时，你抱着我的手，为什么会在我身上轻轻地捏了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我？”邹伟明当时身抱美女，出于一种喜欢的本能，情不自禁地轻轻捏了玛丽亚娜一下，哪料到她还是察觉了，并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其实、这个……”玛丽亚娜把手指往邹伟明的嘴上一放，柔声说道：“你什么也别说了，让我给你涂药吧。”
　　邹伟明只觉得身上被玛丽亚娜所触之处，有一种快乐无比的异样感觉。他闭着眼，用手轻轻握着玛丽亚娜的手，引导她涂抹自己身上的痛处。玛丽亚娜涂着涂着，也感觉浑身有说不出的畅快。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更多的身体接触，终于在这宇宙星河里，一个外星人和一个地球人，有了刻骨铭心的鱼水之欢。
　　过了许久，玛丽亚娜才从顶层舱来到下面。波尔卡夫对玛丽亚娜说道：“地球人类的基因取到了？”玛丽亚娜说道：“是。”波尔卡夫说道：“你这次，未免也太投入感情了。记住，我们来地球，是带有任务的，你可别过于投入感情，影响到其它任务的完成。”
　　玛丽亚娜说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这么样。你也是知道的，这地球人的遗传基因，只有在他们最愉悦时，提取的质量才会最佳。邹伟明的体质和个人素质，你也是了解的，提取他的遗传基因应该是最恰当。我只不过是在提取时，适当地调动了一下他的情感，而这也是任何物种在遗传时所必需的。”
　　波尔卡夫说道：“一会儿我们就送他们回地球，等飞到喜马拉雅山上空时，我们再弄醒他们，并把他们的记忆连接到这个时段，前面在天山和外太空的记忆让他们全部消失。”
　　飞碟重回喜马拉雅山后，冯思雪第一个醒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怎么飞了这么久，还在喜马拉雅山呀？”姚远卓说道：“是呀，什么破飞碟，还说多么先进呢！”
　　飞碟回到若羌后，邹伟明说：“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只感觉梦里很有意思，可具体的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冯思雪说道：“大家快些跟我回去吧，太晚了我爸爸说不定会骂我。”
　　冯思雪和众人快速回到旅店，却找不到她爸爸。服务员见了冯思雪，递给她一张冯理德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思雪，回后速到新街25号，我在那里等你。爸爸。
　　“有什么紧急的事，一定要我这么晚了赶到什么新街去呀？”冯思雪自言自语道。姚远卓说：“既然你爸爸留下纸条让你去，就一定有什么急事了。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一起的几个人也都说道：“既然是有急事，也许需要帮手。要去我们大家都去。”说着，一行为又匆匆赶往新街。
　　几个人来到新街25 号，只见新疆老人铁力瓦尔坐在屋子中间。冯理德、努瓦克辛、雷鸣、兰卉馨、夏云天都在屋里。铁力瓦尔一见冯思雪，激动地说道：“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冯思雪感到莫名其妙，就听铁力瓦尔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来自武汉的人，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外人。理德他性格内向，不怎么爱说话。老汉我今天想把二十多年前旧事和你们大家说说。那还是在二十二年前，也是在一次那达慕上……”
　　二十二年前，研究生刚毕业的冯理德风华正茂。乘着假期还没有找工作，冯理德只身来到新疆旅游，正好赶上了当地举行的那达慕。冯理德在那达慕上，夺得了摔跤项目的疆外奖，引来无数姑娘仰慕的目光。没有料到，在接下来的姑娘追中，忽然狂风大作、风沙遮天蔽日。大家正在担心骑马未归的玛格雪和托依其别克，就见托依其别克骑马只身归来。玛格雪的爸爸铁力瓦尔一把拉住托依其别克，他焦急地问：“阿雪呢？”
　　托依其别克说道：“我们正打算骑马往回跑，突然一阵狂风夹着沙石向我们袭来。一块小石头打中了玛格雪所乘马的眼睛，那马受惊后，反身跑向了沙漠深处。”铁力瓦尔愤怒地说：“你怎么就不顾她自己回来了？”托依其别克说道：“我、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再说，我也想到回来向你们报信，好去营救。”
　　铁力瓦尔狠狠地盯了托依其别克一眼，接着就牵马要去狂风中寻找自己的女儿。这时，冯理德挺身而出，他手拿远红外感温仪对铁力瓦尔说：“阿伯，我有这个仪器，能在方圆十公里的地方，探测到人和动物的所在。你让我去把她找回来吧。”说着，飞身上马，奔向风沙茫茫的沙漠。
　　冯理德在沙漠中跑了很久以后，终于看见了前面的玛格雪。只见玛格雪在沙漠中，仅仅只露出个头。冯理德快速跑过去，他下马奔玛格雪身边喊道：“别怕，快拉住我的手。”哪知却对他说：“不要！你自己逃命吧，要不然，我们都得一起死。”
　　冯理德再一看，只见玛格雪的头也没入了沙中。原来，这是一处流沙。不管是人或动物，只要踏进流沙，就会慢慢陷下去，直到无声无息地死去。眼看美丽的玛格雪就要这样葬身于流沙之中，冯理德急忙取出背上的一件仪器对准了流沙。只见仪器所指处的流沙，如喷泉一样四处飞起，玛格雪的头又露出了沙面。冯理德一手只用仪器吹沙，另一只手拉出玛格雪，并把她推到了流沙之外。
　　哪知冯理德用力过猛，他自己的双脚却陷身流沙之中。不管他怎么样用仪器吹走身边的流沙，由于脚下不稳，身体总是难以攀到流沙之外。玛格雪见状，急忙牵来冯理德所骑的马，并把缰绳扔向流沙中的冯理德。冯理德抓住缰绳，上面玛格雪和马一起用力，终于把冯理德拉了出来。
　　两人坐在地上，口里向外不断地吐着沙子。同生死共患难的经历，把两个陌生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你为什么要不顾自己安危来救我？”玛格雪问。冯理德来救玛格雪时，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听她这样问，冯理德眯眼看了看玛格雪说：“你这么好看，谁也不忍心看着你这么去死。”
　　新疆女孩子原本就大方，玛格雪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随即，他又说道：“可偏有人在危难时候，就不敢救我。哼，早知这样，我刚才在马上，就应该用鞭子狠狠地抽他一顿。这种人，也配和我玩姑娘追。”
　　冯理德问道：“你的马呢？”玛格雪说：“早陷在流沙中了。我要不是站在马背上，哪里还等得到你来救我？”冯理德说：“那……我们只有同乘一匹马回去了，你不介意这样吗？”玛格雪说：“我的命也是你救的，怎么还会在意和你同骑一匹马？”两人骑上马，冯理德感觉到玛格雪温柔的身子紧贴着自己，他脸上一红，不由得向后分开了一些。玛格雪说道：“你是讨厌我了？”冯理德说：“怎么会呢？”玛格雪说：“既然不会，为什么你把身子和我隔得老远的？这样我们在马上都不稳，难道你想让我们都摔下马不成？”冯理德一想也是，只得在马上紧紧地搂着玛格雪。
　　玛格雪说道：“我们这里，终年少雨。你看，我们现在满口是沙，要想找一点水漱口，也是不可能的。”冯理德听罢，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铁管，随手一按，铁管上端变成了和撑开的伞一样的物件。一会儿，就有少量水滴从铁管下端滴出。他把正在滴水的铁管递给玛格雪，玛格雪清水入口感到无比的舒服。
　　“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你说说这是怎么样的发明？”冯理德说道：“其实，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一般来说，空气中多多少少都含有一定的水，这撑开的伞状物，就是一个空气冷凝器，通过冷凝，就将空气中所含的水分子变成水，顺着管子流下来了。”
　　玛格雪高兴地说道：“要是这样，那我们这个最缺水的地区，以后就再也不会为水发愁了。”冯理德摇了摇头说：“这里常年水少，空气本来就含水无几，又能有多少水来解决一个地区的需求？”
　　玛格雪失望地说：“原来是这样呀。”接着她又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冯理德说：“听人说，你叫玛格雪。”玛格雪说道：“玛格雪、玛格雪。看来我这名字，终究只是一个名字了。”
　　冯理德说道：“名字都只不过是一个人的符号。”玛格雪认真地说道：“不是的，我的名字是有来历的。”“什么来历？”冯理德问道。
　　玛格雪说道：“我们这里有个传说。传说中，有一位仙人看我们这里终年缺水，就带来了一把金斧头和一把金钥匙。神仙把金斧头赠给一个青年，并说：这把斧头可以劈开天山，引得天山雪水，使所有的沙漠都变成良田。并把能打开天山之门的金钥匙交给了一个名叫玛格雅的姑娘。不料玛格雅在和青年去天山的途中，陷于流沙。她奋力把金钥匙扔给了男青年，自己却再也没有从流沙中出来。男青年终于到了天山打开山门，由于没有玛格雅同来，天山雪水就只能断断续续地流向沙漠，但终究没能解决缺水的问题，这就是塔里木河。”
　　冯理德说：“难怪你叫玛格雪，你爸爸是想你能学着玛格雅，引来天山雪水。”冯理德和玛格雪同乘一马，疲惫地回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为冯理德和玛格雪的故事而感动。姚远卓问：“那么，后来呢？”铁力瓦尔说道：“后来，托依其别克的父母到我家来，说托依其别克和玛格雪早已定亲了的，姑娘追只不过是个形式。他们要我们把玛格雪嫁给托依其别克，玛格雪自然是死活不肯。托依其别克竟约了他在中亚的朋友，要来强娶玛格雪，并对冯理德进行武力威胁。就在那天晚上，我和玛格雪的妈妈一起叫来冯理德和玛格雪，问他们对终生大事的想法。他们同时发誓，非对方不嫁娶。于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我让他们连夜离开若羌，到武汉去成亲。冯理德当即表示，他还会回来的，他要用他的所学，为广大沙漠地区、为大西北引来源源不断的活水，让玛格雪，成为真正的引水女神。”
　　铁力瓦尔接着说道：“后来，冯理德和阿雪为了找水，和冯理德去了喜马拉雅山。哪知道……我的雪儿，竟在一次雪崩中，就这么永远地离去了……”铁力瓦尔说着，不禁老泪横流。
　　冯思雪不解地问道：“你们说来说去，怎么还是没有说清楚一个重要的问题呀？我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生的我？”
　　冯理德说道：“思雪，这事我本来打算到喜马拉雅山找到你妈妈的遗物后，再对你说的。现在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再隐瞒了。阿雪去世后，我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当时我发誓，一定要完成阿雪没有完成的遗愿，为若羌和整个大西北引水；再就是，我要让阿雪复活，重新和她相亲相爱。”
　　雷鸣说道：“如果只仅仅是雪冻性死亡，以现代技术，也许还有可能使她复生；如果是脑部受了伤的损伤性死亡，终究是人死不能复生的了。”
　　冯理德说道：“不幸的是，阿雪当时大脑受到了外伤。所以我在安葬阿雪前，从她头上取下了三根含有阿雪DNA的头发，经过克隆，我的思雪就诞生了。原以为，克隆出来的思雪，是和原来的阿雪完全一样的。可是，我把思雪从小一点点地抚养大，尽管思雪不论在外表上，还是在语言、甚至心理上，都和阿雪完全一样，但是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思雪，却再也不能对她产生任何爱意了。在我心中，思雪就是我和阿雪的女儿。”
　　“爸爸！”冯思雪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哭着扑到了冯理德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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