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让他下去吗?我知道,如果我违背了诺言,他将永远不会原谅我。但我情愿他恨我,也不能坐视不救。所以我还是用颤抖的手拨动了摩尔教授家的号码,摩尔是他最好的朋友。 “摩尔教授不在家,他要到本周未才能回来。”有人用冷谈而礼貌的声音回答说。 于是,我只能自己为丈大而斗争了。要奋斗,要救援他! 走进鲍勃的房间时,我几乎已经平静。按照约定,我收拾了隔壁的房间,以便开始这场折磨人的谈话。我估计,谈话将会持续到深夜。 “鲍勃,难道你不能对我讲讲,究竟出了什么事?” 响起了打字声作为回答,过了几分钟鲍勃送出了纸条: 安妮! 我宁愿你只记得我原来的面貌,我不得不消灭自己。我久久思考,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而且需要你的帮助。起先我想简单地利用我的设备把自己解体掉,但这样做太危险,也许今后会危及其他的人,所以这绝对不行。 我说:“不管提出什么方法,我永远不会同意你自杀。即使你的实验失败得很惨,你仍然是个人,是能思维的生物,是有灵魂的,你没有权利消灭自己。” 答复很快由打字机打了过也: 我是活着,但我已不再是人。至于我的理智,这在任何时刻都可能失去。没有理智还谈得上什么精神呢? “那么更应该让你的同事知道你的实验才是!”我争辩说。 两记愤怒的打门声使我浑身颤抖。 “鲍勃,为什么你拒绝那些人的帮助?我想他们对你是不会幸灾乐祸的。” 鲍勃发疯搬到猛击房门,我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没有用。 于是我向他谈到自己,谈瞧儿子和他的亲人,可他根本不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在山穷水尽时,我问: “你在听我说吗,鲍勃?” 传来一声敲击声,这次比较平静一些。 “你记得桌只烟灰缸,鲍勃?你不是说,在你努力重复实验后,它的字词又恢复原样了吗?” 过了五六升钟他从门下塞出纸条: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也曾这样想过——所以我才需要苍蝇。它应该和我一起再进入舱内一否则毫无希望。 “总还得要试试,永远不要失去信心。”我说。 已经试过了——他写道。 “求你再试一次嘛!” 一升钟以后我念道: 你真是妇人之见。这种试验可以做上一百年……但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我就再来一次,不过这是最后的一次。 我听见他在挪动东西,打开又为上传送舱的门,这瞬间对我也讲简直象是永恒。当时响起了马达声,我的生命似乎也有了亮光。 我向后转过身去。 鲍勃头上蒙着桌布从接收机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成功了吗?”我冲动的问道,同时想去拉他的手。 他慌乱的向后退缩,被小凳绊了一下而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他,金黄色的桌布从他的头上滑了下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目睹的情景。为了制止不自觉的尖叫,我的手部被咬出了血,但还是叫出了声来。我实在是没法不叫出来,因为—— 因为我的丈夫已经成为了怪物!后来他急忙爬起蒙上了头,摸索着走向门边,我则紧紧闭上了双眼。 我苍至死也尔会忘记那种惨象:那是颗白色的毛绒绒的头,颅骨扁扁,长着猫一样的耳朵,眼睛有盘子那么大,瞳孔又缩被了一条缝。他那哆嗦的粉色嘴脸也有点象猫,同时嘴巴已被一条垂直的裂口所代替,里面长满了浅红的细毛,还伸出了一条长掾,简直象根长着毛的管子。我大概已失去了知觉,所以醒来时发现正躺在大理石的他上。我朝正响着打字声的门桌边望去,喉咙痛得要命,我一定是弄伤了声带。 但这时打字声停止了,门下又出现了纸条。我用厌恶而发抖的指尖掂起来并念道: 现在你已真相大白,这次最后的试验又带来了新的灾难。你大概已认出了唐吉娜的部分头颅,而在这以前我变成的则是苍蝇的头。现在它只剩下了嘴巴,其余部分则被消失的小猫给补上了。我想你该明白,安妮,我必须毁灭自己。敲三下表示你同意,我会告诉你下面该怎么做。 是的,他无疑是正确的——他应该永远消失。我意识到不该再建议他去进行新的实验,因为每次尝试部可能带也更为可怕的后果。我走到门边,张开嘴,只是我发炎的喉咙说不出任何声音,我机械地按他的请求敲了三下门。 下面的事懂已不是那么可怕,我去结束的生命并非我的丈夫,而是某个怪物。我的鲍勃早就消失了,我只是在执行他的遗愿。 望着那具身躯,我按下红色的下击按钮,金属锤头不象我所想的落得那么快,它无声他向地面冲击。在轰隆的打击声中混杂有咯吱一下的破裂声,我的……怪物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就再也不动弹了。 我走了过去,仅在这时才发现他的右手——那只苍蝇的爪子没被砸到。我强忍恶心,牙关打颤,压抑由于害怕而发出的呜咽声,去移动那只“手”,它出乎意外地柔软。然时我重新打下铁锤,就拼命向车间外奔去。 其余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悉了。现在我将随他而去,永别了,阿尔蒂。 我急忙打了电话去医院,他们告诉我有关安妮的噩耗,使我如雷轰顶。 第二天,特温克警警长上我这儿来拜访,他说: “我刚刚得知布劳恩夫人的自杀死讯。因为我在负责你哥哥的案子,所以这事也交给了我来处理。” “那你的结果是什么呢?” “医生说得极为肯定,布劳恩夫人自己服用了氰化钾。” “跟我上书房去,警长。我给你看一件极为不平常的材料。” 当我在壁炉旁默默抽烟时,特温克警长坐在写字合前,严肃认真他读完了我嫂子的“自白”,最后他仔细他折了起也并交还给我,目中漓然。 “您对此是怎么想的?”我问道,断然把材料投进了壁炉。 警长没有立即答复我,他等着直到火苗吞没了纸页,才避开我的眼睛说: “我看,这最终证明了,布劳恩夫人是疯的。” “毫无疑问。”我酸楚地点头同意。 我们沉默着,都在凝视那堆火苗。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您,警长。我去过了公墓,到我哥哥的坟前悼念,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不,我也在那儿,只是我决定不来影响您。” “您瞧见我了吗?” “没错,瞧见了,我看见您埋下了一只火柴盒子。” “您知道那里是什么吗?” “我得猜猜,是苍蝇吗?” “我今天早上在花园里找到的,它被蜘蛛网给缠住了。” “它死了吗?”“还没全死,但我立即用石头结果了它。它的头是雪白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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