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谈起宝石,”迪莫克上校解释说。“他是个人事专家,他无法将听到的话和他所熟悉的一切联系起来。” “这不是他的份内事,”卡彭特赞同地说。“人人都有一份工作,人人都必须干一份工作。”他轻轻地弹了弹话筒。“给我派位宝石匠来。” 一位高明的宝石匠从军工厂出差来到这儿。他们叫他查出一种叫“吉姆·布雷迪”的钻石。他无能为力。 “我们从另一角度试试,”卡彭特说。他抓过话筒。“派名语义学家来。” 一位语义学家离开了他在战争宣传部的办公桌,但是他对“吉姆·布雷迪”这几个字也没搞出什么名堂。对他来讲,“吉姆·布雷迪”只是名字而已,别无其他含义了。他建议派位系谱学者来。 一位系谱学者被批准出差一天,离开他在非美祖先委员会的工作岗位,来到这儿。但是他只知道“布雷迪”是五百年来美国的一个普通的姓,如此而已,别无其他。他建议派位考古学家来。 从人侵司令部的制图室派来一位考古学家。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钻石吉姆·布雷迪”的名字。这是个历史人物,在从前的小纽约市是大名鼎鼎的,他生活的年代在彼得·施托伊弗桑特总督和菲奥雷洛·拉·瓜迪亚市长之间。 “上帝啊!”卡彭特将军惊讶万分。“那可是好几世纪以前啊,内森·赖利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你最好还是和T 病房的专家们一起,把这个问题查下去吧。” 考古学家继续查下去,经过各种考证,他写了份汇报。卡彭特读着他的报告目瞪口呆。他召集了一次有全体专家参加的紧急会议。 “先生们,”他说,“T病房的事比远距传物还要大,这些休克病人做的事简直不可思议……意味深长。先生们,他们在越过时代进行旅行。” 全体与会者怀疑地窃窃私语。卡彭特有力地点点头。 “是的,先生们。是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根据有资格的专家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它并不是按我们认为的方法进行的。它是作为一种瘟疫……一种传染病……一种战争疾病……一种战争受伤对普通人造成的结果出现的。在我继续讲下去之前,请各位先看一下这些报告。” 与会者们读着那些镂花模板印的文件。一等兵内森·赖利……失踪在二十世纪初的纽约;军士长莉莱·麦琴参观一世纪的罗马;下士乔治·汉默到十九世纪的英格兰旅行。其余的病人为了逃避二十二世纪现代战争的动乱和恐怖,分别逃到威尼斯和古热那亚及威尼斯共和国的总督处,逃到牙买加和海盗那儿,中国和汉王朝,挪威和“红种人”艾利克那儿等等,逃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和任何时代去。 “我无需再指出这一发现的巨大意义了,”卡彭特将军说。“如果我们可以把一支军队派到一星期、一个月甚至一年以前的时代去,想想,这将意味着什么!我们就可以不等战争爆发就赢得战争的胜利。我们就可以捍卫我们的理想……诗歌和美以及美国的文化……始终不受野蛮行为的危害。” “全体人员都设法解决在战争爆发前就赢得战争这个问题。” “情况是复杂的,因为事实是,T病房的男女病人都是精神失常者。他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干他们所干的一切的。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配合那些能把这奇迹解决得有条有理的专家工作。答案需要我们自己去找。他们不可能帮助我们。” 那些紧张而干练的专家们疑惑地看看四周。 “我们需要专家,”卡彭特将军说。_ 全体人员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常态。 “我们需要一位大脑机械学家,一位神经机械学家,一位精神病医师,一位解剖学者,一位考古学者和一位第一流的历史学家。我们要把他们派到那个世界去,不完成任务不得回来。他们必须学会越过时代进行旅行。”前面说的五位专家很容易地从其他战争部门抽调来了。能击败另一位职业选手拉·斯塔泽,又赢了钱。”他在亨利·福特开的汽车公司里投资,赚了不少钱。这些就是线索,对你们有什么用呢?” “我们并不缺少社会分析家,”卡彭特回答。他拿起话筒。 “别叫了,我慢慢会解释的。我再告诉你一些线索。比如莉莱·麦琴,她逃往罗马帝国,在那儿过着自己的理想生活,认为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人人都爱她,朱利厄惭·悄撒、萨佛纳罗拉、整个第二十军团,还有一个名叫宾汉的人都爱她。你看出其中的谎谬之处了吗?” “没有。” “她还抽烟。” “什么?”卡彭特停了一下问道。 “我再继续介绍,”斯克林说。“乔治·汉默逃往十九世纪的英国,在那儿他是一位议员,是格拉德斯通、温斯顿·邱吉尔和迪斯累利的朋友。迪斯累利还请他坐罗尔斯一罗伊斯。你知道罗尔斯一罗伊斯是什么?” “不知道。” “是一种汽车的牌子。” “是吗?” “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斯克林扬扬得意地在地板上踱来踱去。“卡彭特,比起远距传物和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来,这可是个更重要的发现。二十四位休克病人受到氢弹爆炸而引起巨大的变化,难怪你的专家、专业人员不能理解。” “什么东西比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更重要,斯克林?” “听我说,卡彭特。艾森豪威尔直到二十世纪中叶才进入政界。内森不可能既是“钻石吉姆·布雷迪”的朋友,又在艾森豪威尔竞选获胜一事上打赌……这两件事不是同一时代的。艾克当总统前二十五年,布雷迪就去世了。马西亚诺击败拉·斯塔泽一事发生在亨利·福特创办汽车公司五十年以后。内森·赖利越过时代的旅行充满了这样的错误。” 卡彭特看起来目瞪口呆。 “莉莱·麦琴不可能有宾汉这个情人。宾汉根本没有在罗马生活过。压根儿就没有宾汉这个人。他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莉莱不可能抽烟。那时还没有香烟。明白了?还有更多的时代错误。迪斯累利根本不可能让乔治·汉默坐汽车,因为汽车是在迪斯累利死后很久才发明出来的。” “你胡说些什么,”卡彭特尖叫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在撒谎?” “不,别忘了,他们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食物。他们没有撒谎。他们到时候都回去,在那儿吃饭、睡觉。”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的事儿站不住脚吗?他们充满了时代错误。” “因为他们旅行回到自己想象的时代里。内森·赖利有他自己想象中的二十世纪初期的美国。里面有缺点和时代错误,那是因为他不是位学者,但是对他来讲,这些事都是真的。他可以在那儿生活。其他人的情况也都是如此。” 卡彭特愣住了。 “这种概念几乎不能使人理解。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如何使理想变为现实。他们知道如何进入他们理想的现实中去,他们可以,也许是永远,住在那儿。上帝啊!卡彭特,这就是你们的美国的理想。这是奇迹似的事情、不朽的事迹、神圣的创造、超越物质的精神……这需要探索、研究。一定要把它献给全世界。” “你能干这件事吗,斯克林?” “不能,我干不了。我是个历史学家。我不会创造,这种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需要一位诗人……一位懂得创造理想的艺术家。从在纸上创造理想到在实际上真正创造出理想,这中间不会太困难。” “一位诗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什么是诗人吗?五年来,你一直对我们说这场即将进行的战争是为了拯救诗人。” “别开玩笑了,斯克林,我……” “派一位诗人到T病房去。他能学会他们是怎么干的。他是唯一能学会的人。不管怎么,一位诗人本身已经会了一半。他学会了就能教给你的心理学家和解剖学家。然后,再由他们教给我们;在那些休克症病人和你的专家们中间,唯一能担任翻译的就是那位诗人。” “我相信你是对的,斯克林。” “那么,别再耽搁时间了,卡彭特。那些病人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永远失踪前,摸清那个秘密。派位诗人到T病房去。” 卡彭特拿过话筒。“派位诗人来,”他说。 他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美国发疯似地在它那二亿九千万个坚强而干练的专家中进行挑选,这些专家是美国的理想——美国的美、诗歌和生活中更美好的东西——的捍卫者。他等待着他们找一位诗人。不明白为什么无限期地拖延和徒劳地搜寻;也不明白为什么斯克林不断地嘲笑,嘲笑,嘲笑这最后的、事关重要的失踪。 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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