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当我发指令的时候,就把它们大声念出来。”
“它会伤害我吗?”我的侄女发抖了。
“不会伤害得很厉害。当我命令的时候你会念那些字吗?”
“我很害怕。我必须这么做吗?”
“你必须。”麦瑞克的指头停在开关上。“现在开始!”
“猪——猪有翅膀。”
于是就这样开始了,对良知洗礼的仪式开始了。麦瑞克按下开关,电流打进康妮的身体,她发出一声嘶叫。
“但它们没有。”她哭着说,“猪没有长……”
我自己曾受的洗礼如潮水般涌来,愤怒、折磨都如此清晰。
“小女孩,说对了——它们没长翅膀。”麦瑞克把电流关小。格诺瑞姬退缩了。“你干得很漂亮,孩子。”医生说完把麦克风给了我妹妹。
“哦,好了,康妮,”她说,“坚持一下就好了。”
“这不公平。”康妮额头流下汗珠,“我想回家。”
当格诺瑞娅接过话筒的时候,屏幕上的字变成了“雪是热的。”我的脑子快被这个谎言逼疯了。
“现在,女孩念出来!”
“雪……雪是……热的。”又一次电击。康妮惨叫了。鲜血从她下唇流了出来。我洗脑的时候几乎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我不再念了。”她哭道。
“你别无选择,女孩。”
“雪是冰冷的。”泪水从康妮脸颊上滚落。“请别再伤害我了。”
“冰冷的!答对了,聪明的女孩。”麦瑞克又拉开了电源。“好了吗,康妮?又来了。”
“马有六条腿。”
“为什么我必须这么做?为什么?”
“每个人都要这么做,你的所有朋友们都要。”
“‘马……?马……马有……有……’它们四只腿,麦瑞克医生。”
“念出来,康妮!”
“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康妮!”
她挣扎起来;医生接通了两百伏的电压。那女孩咳嗽着,干呕着,白色的液体从她嘴里流出来。
“太过分了,”格诺瑞姬喘着气说。“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是你同意了的,不对吗?”麦瑞克说。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格诺瑞姬抱过话筒,“我在这儿,宝贝儿!”
“妈妈,让他们住手!”
“我不能,亲爱的,你要勇敢点儿。”
第四条谎言出现了。麦瑞克打开电压。“念出来!”
“不!”
“念出来!”
“杰克叔叔!我要杰克叔叔!”
“我的喉咙发紧,胃里一阵难受。”
“你干得很棒,康妮,”我抓过话筒说,“我想你会喜欢你的礼物。”
“带我回家,”
“我给你买了一样好东西。”
康妮的脸皱成一团。“‘石头——’!”她尖叫起来,吐着鲜血。“‘是’!”她坚持地念下去。“‘有生命的’!”她一次一次地痉挛。她的小便失禁了。
“好极了!”麦瑞克把电压加到三百伏。“就要结束了,孩子。”
“不!求求你!求求你!这够了!”康妮嘴里流出泡沫。
“别半途而废!”
“求求你!”
屏幕继续翻动,康妮不断地重复着谎言:一个接着一个,一次电击接着一次,——就象一枚巡航导弹顺着她的神经为她清理思想。我的侄女宣布了老鼠追逐猫。她说金钱长在树上,说教皇是犹太人。草是紫色的。盐是甜的。
最后一个谎言出现了,她昏了过去。在格诺瑞娅尖叫之前,麦瑞克冲进了玻璃室,检查这孩子的心跳。一阵妒忌和羡慕席卷了我。医生有事儿可干了。
他给康妮打了一针,她醒了,麦瑞克把她的头朝着屏幕,然后转向我。“好了吗?”
“什么?你要我……”
“我让你打开你就打开。”
我犹豫地把指头放到开关上。“我宁可不这么干。”“对。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康妮,但也不愿给她带来痛苦。”
“念出来,康妮,”麦瑞克说。
“我……我不能。”鲜血沾在她的脸上。“你们都恨我!妈妈恨我!”
“我爱你就象爱我自己,”格诺瑞娅靠在我肩头说。“你会开一个开开心心的派对。”
“再一次就好了,康妮,”我告诉她。“再忍一次你就是合格的市民了。”在手指下的开关摸起来又尖利又烫手。“一个令人开心的派对,”
一颗泪珠滚下康妮的脸颊,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我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哭泣。洗脑可以让人成熟,它吸干了所有毁灭、破坏、混乱的来源:冲动、幻想,神秘和泪水。
“狗可以说话,”在我把交流电通到她的心脏之前她说道。
这确实是一次令人开心的派对,康妮的四个姐姐都来了,还有她的阅读老师和八个她的女朋友,其中有一半在这个月接受了治疗,有一个就在一天前,他们疯狂地跳舞,“刺探”乐队的歌声震撼四壁:
天色发灰,
开始下雨
我喜欢站在窗边,
看雨珠滴落
然后微笑
因为我没有被淋湿
医院提供饮料——橙汁,冰淇淋,还有一块巧克力蛋糕,我注意到所有的女孩都吃得很慢,她们的冰淇淋变成了冰水。刻意追球苗条是不自然的,当然,但这不是成为好吃鬼的理由。
赠送礼物的时候让人不快,在康妮打开了一堆胶套鞋、参考书、雨伞、棉罩衫的盒子之后,她找到一个“快乐之地”娱乐园的模型,里面有海船,小车,木马。她的脸色变白,经过洗脑电击的人对任何电动的东西都有这种惊慌。她把手掩在嘴唇上,奔进了浴室。送给她电动模型的那个蠢女孩长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名叫贝斯,她后海得涨红了脸。“我应该想到的,”她呻吟道。
快乐之地是一个谎言吗?我思索着。它本应是一座娱乐城,但它不是。
“我太蠢了,”贝斯悲叹道。
不,我判断道,它是被构想成为一座娱乐园的复制品,事实上正是如此。
康妮从浴室中瞒珊地走出来,沉默的同大雪突降——不是洗脑时的热雪,是冰冷的雪,潮湿的雪,现实世界里的雪。人们走动着,清着嗓子。很明显,派对,失去了乐趣。有人说:“我们过得比较高兴,康妮,”就这样。
当她的朋友和姐姐们离去的时候,康妮动感情地拥抱了她们,向每个说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送的礼物,多成熟啊,我暗暗想,但当我说再见的时候,她的成熟才完全展示在我面前。
“照顾好自己,康妮。”
“叔叔,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的滑冰鞋。事实上是我已经有一双比这更好的。可能我会用它们去换一件毛衣。”
她成为合格市民了。我真为她骄傲。
回到公寓,回话灯是亮的。闪三次,停一下,闪三次,停一下,闪三次,停一下。我从冰箱里取了一罐“保罗的过得去的淡啤酒”,拉开封口。闪三次,停一下,我喝了一大口,又喝了一口。下午的光线从厨房窗户射进来,把我们的家具映成橙色。那种颜色在你闭着眼睛对着太阳的时候就能感到,我喝完了我的啤酒。
闪三次,停一下;闪三次,停一下:一种间断、持续的信号——沮丧的招唤,我想,就象从沉船上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按下启动键。托比给我们写了一则消息:“我的朋友和我想说/今天我们想和你交谈/听到‘叭’的声音就请说话/也许睡觉前我们也许会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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