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驳不倒他,我在他犀利的思想面前无能为力。我痛恨地说:“你是否能费心考虑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假如一个傻女人始终摆脱不了荷尔蒙的控制,十年来仍在痴恋一个疯子,可是突然间她面前冒出一千个胡狼,她该怎么办?”
胡狼稍一楞,随即笑道:“很好解决,再复制九百九十九个白王雷就行了,连她们的爱情也会复制得一模一样。”
我绝望地叹息一声,知道这个疯子已不可理喻。我掉头出洞,径直走向我的直升机。
回到京城我就紧急约见总统,我不能让这个科学狂人毁灭人类,毁灭造物主亿万年的杰作。
我毫不怀疑我能说服总统采取紧急行动。总统已执政八年,精明干练,深孚众望,已经有报纸把他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我想他不会喜欢这么难得的天才在三十分钟内孵出一群吧。
总统在书房里会见了我,微笑着寒暄:“记得那位哲人说过,美貌和天才不能并存。看到你,我才意识到这句话的荒谬。”
我疲倦地说:“关于我的美貌等闲暇时再谈吧,现在我要谈一件关乎人类存亡的大事。”
我简捷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这不啻是天方夜谭,总统还是敏锐地意识到危险,他唤来国务秘书吩咐道:“立即通知议院成员进行非常表决,增加一项法律条文:任何复制人的活动均为重罪,对犯罪者不得不恢复死刑。”
我低声请求:“请给我一天时间好吗?我想尽力说服他。”
总统同情地看着我:“好吧,反正法律生效也要一天之后。”
“这一天之内请不要打搅他,好吗?”
总统爽快地答应:“好吧,一天内不采取任何行动,但一天后你必须离开那儿。”
等我匆匆赶到,那里已经人去室空,桌上留有一封信:
“白小姐:
我知道你回去要干什么,没人比我更了解你那可笑的历史使命感。新增的那条法律条文已被我截获,我不会去和法律硬碰,但任何人也不能使我服输。
请转告总统阁下,即使我要复制天才,他也是排在500名之后,大可不必着急。
顺便说一声,我似乎还爱着你,那可恶而顽固的荷尔蒙!
胡狼匆草“
胡狼就这样消失了,象滴在火炉上的一滴水。
总统又约见我,我气急败坏地对他大叫大嚷:“你为什么违背诺言?你为什么在我到达之前就派人监视他?要不是你们惊动他,也许他不会逃走的!”
总统冷冷地说:“这样一件关乎人类命运的大事,你想我会为一个傻女人的爱情去冒险吗?”
我反唇相讥:“你不愿冒险,他却从你们眼皮下溜走了,从十几台仪器的监视下消失了!”
总统沉默了,半晌他由衷地承认:“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走的,真是一个鬼才。我们在全世界彻底搜索过,也毫无线索。你大概是他同人类社会之间的唯一纽带了,我想他很可能与你恢复联系。为了人类,我恳求你及时通知我。”
我喃喃地说:“通知你们逮捕他,绞死他?”
总统的目光毫不退缩,答道:“是。”
我以手扶额,半晌才疲倦地答应:“好吧,我知道自己的责任。”
两年过去了,胡狼杳如黄鹤。
两只波斯猫已经长大,每日绕膝撒欢,它们仍极为相象,但我已能分辨“丽丝A”和“丽丝B”了,我想是两年的后天环境使它们产生了差异。
夜深人静,我会抚摩着自己仍然光滑如缎的皮肤和依然紧挺的乳胸,痴痴地冥想。那个男人现在在那儿?他会不会走到与人类为敌的地步?
在我心目中,他几乎已是个疯子,但奇怪的是,这个疯子仍有强大的磁力,使我一直不能忘怀。直到某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
听到电话中熟悉的声音,我立即摒住气息。是他!他的语调仍然懒散、冷嘲,带着男性的磁力。
“白小姐,听出我的声音了吗?我是教你画虾戏图的人。这会儿我在……”
这当口儿我完全忘了对总统的承诺,急急打断他:“不要说出你的地址,有监听!”
对方竟哈哈大笑:“多谢白小姐关心。不过我说过我不会同法律作对,我不用怕任何人。请你来吧,我还要让你看一样新玩意儿,丝毫不违犯法律的东西。”
他详细地讲述了地址,我没有耽搁一秒钟,立即跨进我的专机。
胡狼手持一束洁白的素馨花在门口迎接,竟然颇有绅士风度。在他身后,仍然蹲伏着那个庞然大物,红绿灯狡猾地眨着眼睛。我的喜悦立即被愤恨取代,这个偏执狂,难道他真要毁掉自己毁掉世界才甘心吗?
胡狼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说过我不会服输的。”他不无得意地炫耀:“我也说过我不会违犯法律,请看这台新玩意吧。”
他领着我介绍:“这个机器几乎同原来完全相同,只是多了个出口,喏,就在隔壁。当然,出口也可放在万里之外,甚至太空。任何一件物体,包括人,只要走进入口,经过几分钟的扫描后,原件就会气化消失。在出口处,在同一时刻,会推出一个完全雷同的复制品。”他笑道:“你看,这不是人体复制机,而是物质传真机,它对开发太空有着无比的重要性。我想为了这项发明,总统肯定会赏我一枚一吨重的勋章。”
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但旋即担心地问:“可靠吗?是否万无一失?”
胡狼微微一笑,似乎不屑置辩。“当场实验。”他说,然后打开入口坦然走进去,回头交代道:“十分钟后到出口等我。”便轻轻拉上门。
一道门把我们隔绝成两个世界,我急忙跑到隔壁,那儿是一道同样的密封门。我看着屏幕旁的红绿灯闪烁不停,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这十分钟对我真是世上最漫长的苦刑。他会不会在传送过程中消失,一去不回?会不会在传真过程中失真,变成四个脑袋八只蹄子的怪物?……红绿灯的闪烁逐渐减慢,变得井然有序,终于全部熄灭,密封门缓缓打开,那个熟悉的胡狼从门里笑着走出来。
我扑过去,倒在他怀里啜泣,他用手轻轻捋着我的柔发。我抬起泪眼看,他脸上(难得地)不再有冷嘲,甚至低下头轻轻送我一吻。我浑身发软,闭上眼睛。
忽然身后有开门声,我睁开眼睛,看见隔壁走过来一个人。
又一个胡狼!
我目瞪口呆。从这一刹那起,我就被悲哀和恐惧吞没,也预见到我和胡狼的悲剧。第一个胡狼(称他为胡狼B吧)对我笑道:“忘了告诉你,入口处有一个秘密按钮,只要启动它,原件就不再气化掉,这是为保存特别珍贵的真迹时才用的,我之错就错在象其他庸人一样未能免俗,对自己的肉体过分钟爱——毕竟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啊。所以,在我被传真过来时,原件也没舍得毁掉。”
第二个胡狼(胡狼A)也笑道:“他说得对。我在被传真过去时,舍不得毁掉自己,鬼使神差地按了按钮,其实当时设计这项功能,恐怕在下意识中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有明朗化罢了。”
二人并肩而立,一模一样,连额边的皱纹、衣裳的摆角、头发的长短都完全相同,他们的脸上也都挂着同样玩世不恭的、没心没肝的微笑。我沉痛地盯着他俩,想痛骂,喉咙却哽住了。
未等我作出反应,外面忽然传来麦克风的呼喊:“白小姐,我们已包围了这个房间,请劝说胡狼先生赶快投降,否则我们马上开始攻击!”
竟然是总统的声音!我发疯般跑出来,嘶声喊道;“总统阁下,请给我30分钟!我一定劝他投降!”
总统沉默片刻,冷淡地说:“好吧,只给30分钟。请你劝他不要妄想逃走了,我已经用最先进的仪器和武器把这儿完全封闭。30分钟后,请你离开房间,我不愿因杀死一个女人而后悔。”
两个胡狼仍是平静而略带嘲讽地看着我,倒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概。看着他们,我忽然泪如泉涌!
“胡狼,你不是说你不会违犯法律吗?现在你已是罪犯了,你复制了自己,等着你的是绞刑架。你,或者说你们想怎么办呢?”
两个胡狼苦笑一声,不无懊悔地说:“只怪我(我)没有在月球或火星上预设一个逃逸出口,否则任何仪器也奈何不了我。”
我忽然想起一个念头,急急说道:“有办法了,你们两个一个是罪犯,一个是受害者。我要做你们的律师,无论如何要救出一个。”
胡狼A笑道:“自然我是罪犯,是我按下按钮,把原件保存下来。”
胡狼B说道:“我是罪犯,按照传真前的约定,从出口里出来的才是胡狼。我又在入口处保存了原件。
我被当头一棍击晕了。他们的话不错,恐怕大法官也难以判断谁是罪犯谁是受害者。唯一可靠的解决办法是:统统绞死。
我泪眼四顾,绝望中一把撕开上衣,露出肩头,用力过猛,连乳胸也露出来,我切齿道:“看看把,这皮肤依然光滑细腻,乳房依然坚挺,我永远不想知道它的组成是什么元素,什么DNA结构,什么荷尔蒙。造物主既然造出我,我就按造物主的意愿去活,去爱。我渴望一个男人的爱抚,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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