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拖延时间:“那金属片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至少,有一个时期,它值得十分可观的金钱。” 邓石“嘿嘿”的笑着道:“可是,你白白地错过了这机会。” 我用拳头轻轻地敲着额角,突然间,我想起如果我能够在将金属片交给郊石之前,便了解到那金属片上的秘密呢?我需要时间,于是,我道:“请给我时间,我要考虑考虑。”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以便去尽量设法了解那金属片上的秘密,却不料邓石道:“可以,我可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考虑。” 我不禁陡地站了起来:“十分钟?开玩笑么?” 邓石道:“听说你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如果你肯答应的话,现在你就答应了,如果你不肯答应,那么,给你一年时间去考虑,也是枉然的。” 我怒气冲天:“好,买卖不成功了,我将立即去报警,看你有什么好收场。” 邓石的声音,却异常镇定:“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收场了,还在乎什么?可怜的是胡博士,竟交了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邓石,如果你肯开诚布公,将你现在遭遇到的困难,切切实实地向我讲,那我或者可以帮助你!” 邓石冷然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考虑,十分针之后,如果我还未曾得到你肯定的答覆,我毫不犹豫地先开枪射死你,然后再去对付胡明,你知道,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邓石讲了之后,立即道:“从现在开始。” 从他那种近乎疯狂的眼色中,我知道他真有可能照他所讲的那样去做的。 十分钟,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我在他手枪的射程之内,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射中我,看来我除了答应他的“勒索”之外,没有第二个办法可以想了。 但我当然不会立即出声答应他的,我只是试图踱步,但是邓石制止我。我抗议道:“我需要考虑。” 他冷冷地道:“你可以站着考虑。”我的双眼盯在他的持枪的手,心中在盘算着,如何才可以将他手中的枪夺下来。就在这时候,怪事发生了。 我听到在邓石的喉问,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来,接着,他的腕骨上发出了一阵如同狞开旋得太紧的瓶盖时所发生的轧轧声。 然后,他的右手,竟突然离开了他的手腕,向上升了起来。 他的右手是仍然握着手枪的,手和手枪一直向上升着,升到了将近天花板处才停下,我的视线一直跟了上去,等到那手和枪停了厂来,枪口仍然对准着我的时候,我仰着头,只觉得头骨发硬,几乎难以再低下头来。 邓石已分裂为二了,一部分是他的全身(除了手),另一部分,则是他的一只右手。 而他的右手,虽然已离开了他的身子,却还仍然是听他的思想指挥的,因为那支巨大的德国军用手枪的枪口,仍然对准了我。 我听到了邓石的声音:“九分钟!” 原来还只是过了一分钟! 我慢慢地低下头来,邓石正以一种十分阴森的神情望着我:“你看到了没有?你是全然无法来和我作对,不论你有什么办法,只要你在十分钟之后,不答应我的要求的话,你都不免一死!” 邓石的话虽然听来令人反感,讨厌到了极点,但是却也使人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如果不是邓石的手,和他的身子分离了开来,那我或者还可以设法冒险扑向前,将他手中的枪夺了过来,可以反败为胜——这样做,可以说是我的拿手好戏了,我是曾经在种种恶劣的情形下,夺过对方的枪械的。 但如今,我还有什么法了可想呢?他的手离开了他的身体,上升到了天花板上,但是枪口仍然对准我,手指显然仍可以活动,而我却无法将它夺下来。 这使我感到一阵昏眩,我失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邓石突然怪笑了起来:“你还不明白么?我是一个支离人。” 我重复地道:“支离人?支离人?” 老实说,在这以前,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支离人”这个名称。 我吸了一口气,邓石已然道:“还剩七分钟。” 我抬头望了望邓石,才道:“你是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的?我相信你是唯一的这种人了,这实在是……十分令人恶心的。” 邓石冷笑着:“不论你怎样说法,我是你无法对付的一个支离人,六分钟了!” 我后退了一步,当我后退的时候,我偷眼向上看去,看到那只手也跟着我的移动而动了一下。我知道我是无法退出门口的。 邓石道:“别想离开去,五分钟了。” 我不安地动了一动,不再说什么,脑中却在急促地转着念头,邓石则每隔一分钟,就提醒我一次,直到最后一分钟了。 我听到了头上响起了“卡”的一声,那是手枪的保险掣被打开的声音。 我忙道:“好了,你赢了。” 邓石立即道:“拿来。” 我道:“当然不在我的身边,我要去拿。” 邓石道:“可以的,我会跟你去。” 我是早知道邓石会跟我去的,我之所以愿意在最后一分钟屈服,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屈服,而是因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如果情形改变了一下的话,譬如说,他和我一起走,那么我便有机可趁了。所以,我并不怕他要跟我一起去取那金属片的。 我又抬头向上看了看,他的手仍然原来的位置,我立即听到了邓石的命令:“转过身去,低下头。” 我只能照做,就在我刚一转过身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外套之中,我猛地一怔,道:“什么玩意?” 邓石“洁洁”地笑了起来:“这是我的手,我握住了枪的手。” 我惊怒道:“这算是什么?” 邓石道:“我说过了,我要跟你去,我的手握着枪,始终在你的背后,你是没有法子摸到它的,一个人不能弯过手臂来摸到自己的背心部分,这是最普通的常识,是不是?” 邓石的话,使得我遍体生凉。 而邓石继续所讲的话,更是令我垂头丧气! 他又道:“我给你一小时的时间,你拿了那金属片,到我这里来。一小时,我想足够了,一小时之后,我就发射了。” 我忙道:“一小时是绝对不够的,至少两小时。” 由于邓石的话,将我原来的计划全打乱了,所以我显得有些慌乱,竟只讨了两小时的时间! 因为我本来是想,在答应了他之后,情形便会有一些好转的,可是如今却并没有,我仍然处在毫无反抗余地的情形之中! 我再想改口,邓石已经道:“行了,两小时,你还是快去吧,告诉你,如果有什么东西碰到我的手,或是你除下了外套的话,我就开枪!” 那枪的枪口,正紧贴在我的臂上,我实在是不能想象,这枪若是发射了,我的身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当然只好听凭他的吩咐。 我向外走去,到了马路边上,沿着路急急地走着,走出了相当远,才有一牺牢经过,我连忙上了车子,向司机讲出了酒店的名字。 那司机驶着车向前去,我无法将背部靠在椅背上,因为我背后有一只手,有一支枪! 我只能以一种奇怪而不自然的姿势坐着,再加上我面色的难看,这使得司机频频转过头来看我。我自然无法向他说明什么。 到了酒店,踏进了房间,我看了看时间,化去了五十分钟。我要用五十分钟的时间赶回去。也就是说,我只有二十分钟的空档可以利用。 我怎样利用这二十分钟呢?” 我在房间中团团乱转。 要命的是时间在那时候,过得特别快,转眼之间,便已过了十分钟了。 我可以利用的宝贵的时间,去了一半。 我还是想不出办法来,我的手弯过背后,碰不到邓石的手,我努力地试着,背对着镜子,我突然心中一动,我的手不错是碰不到邓石的手的,但是,如果我手中有枪的话,我却是可以弯到背后去,射中邓石的手的! 我立即取枪在手,以背部对着镜子,慢慢地将手臂向后弯去,直到我手中的枪,离开背后的隆起部分,只有一寸许为止。 在那亲近距离射击,是断然没有射不中的道理的。 问题就是在我射中了他之后,他的手,是不是还会有发枪的能力,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这是比俄罗斯轮盘更危险的赌博,但是我却不得不从事这样的赌博! 我下定了决心,已经要发射了。 但是,在那一刹间,我却想起了胡明! 我这一枪若是射了出去,肯定会害了他。 但是,如果我能够将那只受伤的手捉住,不让他回到邓石的手腕之上,那么,邓石为了得回他的手,是不敢将胡明怎样的。 我一想到这里,连忙跳了开去,将所有的门窗,一齐关上,使得受伤的手没有逃走的可能! 然后,我再度背对镜子,我扳动了枪机。 我的枪是配有灭音器的,是以我扳动枪机,只不过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拍”地一声响。然后,我闭着眼睛,等着。 我是不必等太久的,只消十分之一秒就够了,如果邓石的手还有能力发射,我在十分之一秒之内,必死无疑,但如果他已无力发射的话,我也可以看到他的手“逃走”的情形。 这要命的十分之一秒,长得实在使人难以相信,我遍体生凉,头皮发麻,然后,我才听到了“拍”、“拍”两声响,有东西跌下来。 我连忙转过头去,眼前景象的骇人,实是使人难以逼视的。 那支德国军用手枪跌在地上,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在地上乱爬。 我那一支枪,射中了他的三只手指,但是却没有令他有一只手指断折,但是他的手指却已没有能力发枪了,我连忙一脚踏着那柄枪。 就在那时,那只手向上,跳了起来。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向上跳了起来,那种恐怖,实是难以形容!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了一步,那只手滴着血,撞在门上,它立即沿门而下,去握住了门把,但是却无力旋动。 我这时,仍是呆呆地站着,因为我实在是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呆了,那手又“拍”地一声,跌到了地上,然后,迅速地移动着,到了窗口。在那只手到达窗口之前,我已经恢复了镇定了。 我顺手抓起了一只沙发垫子,向前抛出去,刚好击中了那只手,使那只手在未曾飞到玻璃窗之前,又落了下来,我立即又脱下了上衣,向那只手罩了上去,罩住了那只手之后,我用力按着,而那只手,则以一种可怕的大力在挣扎着。 我竟可笑地叫道:“别挣扎,别挣扎,你是逃不了的,如果你快些停下来我还可以快些为你裹伤!” 我竟不停地那样说着,虽然我明知我的话,那只手是绝听不到的,由于那只手挣扎起来越来越大力,我逼得用膝盖顶着它。约莫过了两分钟,自手上流出来的血,已渗出了我的外衣。 这时,我已毫无疑问地知道,那双手,虽然远离了邓石的身子,但是它的J切动作,仍然是接受邓石的神经系统的指挥。 但是,何以会有那么多的血呢?要知道,指挥手的动作,是出自脑细胞的活动,而放射出微弱的电波之故,脑电波是无形无质的,可以在远离身子的地方去指挥一只手的动作,似乎还有一些“道理”可讲的,但是,血难道能够超越空间? 我出死力按着那只手,直到那只手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终于不动了为止。 我又慢慢地掀起了上衣。 我看到了那只手! 那只手是被按在一泊鲜血中的,但是它本身,却是可怕的苍白,伤口处已没有鲜血流出,血已经流尽了,所以它不再动了。 我站了起来,心中感到难以形容的紊乱。我本来以为我是可以有机会捉住一只活蹦活跳的手的,但如今,我却得到下一只死手。 不论是死手或是活手,这一切都令人迷乱,荒诞到了难以想象,根本上,在“手”这个字眼中,加上“死”的形容词,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 然而,我却确确实实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本来有希望捉到一只活手,而如今却得了一只死手,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有什么法子不慌乱呢? 我呆立着,望着那只苍白的手,突然之间,一阵急骤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那阵敲门声,是来得如此之急骤,以致令得我根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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